“大娘这笛子吹得,可真是好。”
没错,苏念在海边看到的,正是深夜在吹笛的老‘妇’人,看她只身一人吹笛,背景身为萧瑟。
听到苏念的嗓音,老‘妇’人堪堪停了下来,回过首去,有些‘混’沌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这么晚了,小娘子还不睡吗?”
“原本是睡着了,但是一听到大娘的笛声,觉得甚为悦耳,便寻着声音出来了。”
“小娘子可是能听出我这笛声中所包含的意思?”
苏念怔了下,显然是不曾料到她会这般问,旋即才笑道:“大娘是在思念自己的丈夫吗?偿”
听到她的回答,老‘妇’人笑了笑,几步走到她的跟前,将长笛横在她的面前,“这首曲子,是我所深爱的一个人教我的。”
“那时,他说不论是天涯海角,他都愿意带我去,我信他,便将自己的所有都‘交’给了他,可惜……后来他却死了,而令我更没想到的是,我与他所生下的‘女’儿,竟然会联合外人,要置我于死地!”
苏念眸光一冷,身形还未来得及动,脖颈上便传来了一抹凉意,对方的手指,准确地扼住了她的吼间,让她无法动弹。
“小念,本宫让你成为全天下仅次于本宫的‘女’人,羡煞众人,你却以如此的方式来回报本宫,真是让本宫失望透顶呀。”
真是该死!苏念如何会想到,原本因为被炸死在地缝中的安娣璇,此时此刻竟然会扮做老‘妇’人的模样,引‘诱’她上钩!
“真正的大娘是不是被你……”
“呵呵,小念你真是心善,如今自个儿的小命都已经危在旦夕了,却还担心一个无关紧要之人。那个愚蠢的‘妇’人么?本宫在杀她之时,她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呢,一道封喉,死得倒不算是太痛苦。”
说话间,她‘阴’冷的目光转而落到了苏念的面容之上,腾出的一只手,抚上苏念的面颊。
如从前一般,充满着慈爱,可却在隐隐之中,让苏念‘毛’骨悚然。
“只是小念你如此待本宫,将本宫‘逼’到末路,本宫怎可让你死得太容易呢,你说对不对?”
这个疯‘女’人。苏念不想与她多废话,直接便闭上了双目,就在她闭目之际,耳畔刮过一道疾风,她腰间一紧,被安娣璇连带着退后了数步。
“安娣璇,放开小念儿,否则……”
“否则你想如何?将本宫大卸八块?呵呵,真是个不自量力的男人。姬殊晏,且不论本宫的内力有无被封住,单就是如今,你也决计不是本宫的对手。”
几米开外,姬殊晏一袭白袂,长身而立,全身上下充斥着凛冽之气。
“是不是对手,试一试不就知晓了!”
姬殊晏还未动手,安娣璇扼住苏念脖颈的手便一紧,顷刻间就在她如雪的脖颈上留下了一道深紫‘色’的勒痕。
因窒息,苏念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朝姬殊晏抛去一个眼神。
杀了安娣璇,如今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安娣璇只有一个人,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依照这个狡猾‘女’人的个‘性’,他们定然再难有机会了!
可是苏念便在安娣璇的手中,若是他有所行动,依照安娣璇的个‘性’,苏念的‘性’命定危在旦夕。
这一点,姬殊晏不敢冒险。
看着姬殊晏眸光冰凉如霜,却不敢有所行动的样子,安娣璇大笑。
贴近苏念的耳畔,吹凉风:“小念,不知眼前的这个男人,可有与你坦诚,你在燕都的这段时间里,他的后宫中,又多了个‘女’人,本宫听闻,那个‘女’人虽是一直‘蒙’着面纱,不曾以真面目示人,但每日却都会去养心殿,一待便是好几个时辰。”
听到安娣璇的话,苏念心中一滞,看向了姬殊晏,却见他的眸底,下意识地滑过了一丝晦暗。
流袖之下的手倏然握紧,姬殊晏万万不曾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知晓这些事情,看来,他的宫中定然也是潜伏了她的细作!
“小念儿,她说得没有错,宫中确然是多了一个‘女’人,但那个‘女’人只是我的师父,她来宫中不过只是小住几日。”
“是吗?可是本宫却又听说,你的师父中了蛊毒,若是想要解蛊,便只能行男‘女’‘交’欢,那日她蛊毒发作,你一直留在养心殿中,未曾迈出半步。”
苏念微垂下眼睑,嗤笑,“她说的,都是真的?”
“她……与我有恩,我不能……看着她死。”
言下之意,便是确有此事!
抬眸,与他深邃如海的眼眸相撞,苏念咬牙道:“那你为何不与我坦诚?若是她不说,你是不是打算隐瞒我一辈子?”
“不是的,我……”
“姬殊晏,既然你的宫中已经有了一个‘女’人,你还与她……那么你还如此煞费苦心地让我回大齐,是想要做个左拥右抱的潇洒帝王吗?!”
被苏念如此掷地有声地质问着,姬殊晏面‘色’,“小念儿,我只是为她解毒,对她并没有半分的男‘女’之情,你难道选择相信安娣璇而不愿信我吗?”
闭目,她冷笑,勾起一抹讥讽到极致的笑意,“我只信我亲耳所听到的。”
听到这句话,安娣璇满意地笑了,抚上苏念的面颊,叹息道:“小念,你看,男人都是如此,吃着碗里的,却要望着锅里,没有一个是真心诚意的,这世上,唯有本宫,你的亲生母亲,是真心待你的。”
“血溶于水,即便权利对于本宫而言确然很重要,可是你与本宫而言,却是更为重要,小念,本宫天南地北地寻了你近十八年,但你却怀疑本宫对你的用心,你让本宫如何不心碎?”
闻言,苏念眸底盛了晶莹的泪‘花’,看向眼前的‘女’人,“母亲……”
这一声母亲,不似于从前的敷衍,而是发自于肺腑,唤地安娣璇莫名地心中一软。
眼前之人,她的眉,她的眼,都与苏胤是何其地相像,让安娣璇恍惚之中,忆起多年之前。
苏胤将她揽入怀中,在她耳畔,轻声唤着她‘璇儿’一般,彼时,他温柔如醉的眼眸里,只有她安娣璇一人的身影。
正当她陷入回忆之际,心口之处忽然传来了一阵钻心的刺痛,她低眸瞧去,便看到苏念手中持着一把匕首,而匕首的另一端,则是已深深地刺入了她的心脏!
“苏念!”
安娣璇勃然大怒,忍住钻心的剧痛,凝气一掌便劈在了苏念的后背之上。
‘噗——’一口鲜血便自苏念的吼间喷涌而出。
“小念儿!”
姬殊晏奋力向前奔去,就在此时,一道黑影迅速在眼前晃过,在他将苏念抱入怀中之际,那道黑影已拦腰将安娣璇抱入了怀中。
而后,黑袍一挥,数以千计的毒虫直‘逼’着他们而来!
眸光冷冽,姬殊晏在同一时刻自袖间掏出一颗炸‘药’,‘砰’地一声巨响,整个大地都震动。
他迅速带着怀中的人儿扑在地上,炸‘药’与毒虫相撞,在炸裂开来之际,有浓重的焦味弥漫开来。
等到大地的震动小了下去,姬殊晏才慌忙将怀中的人儿搂紧,“小念儿……”
“咳咳……”她捂着‘胸’口处,面‘色’如纸般惨白,一张口便咳出了血。
姬殊晏心中一凛,迅速点住她身上的几个大‘穴’,而后扣住她的葇夷想要为她把脉,但她却反扣住他的手。
很紧,“孩子……保住孩子……”
在她竭尽全力地说出这句话时,便彻底地昏死了过去。
当景师父与墨羽骑按着姬殊晏所留下的线索寻到他们之时,恰好便看到姬殊晏在海滩边,怀中抱着奄奄一息的苏念。
而整个空气之中,弥漫着焦味,像是初初经历了一场恶战。
但放眼整片海滩,除了姬殊晏与苏念之外,再无其他人。
“滚过来!”
一声厉吼,立马便见景师父回过了神来,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姬殊晏的身边,二话不说便抓住苏念的葇夷把脉。
眸底一暗,旋即让姬殊晏将她的衣领拉开了些许,以银针暂且固定住她的血脉。
“陛下,要尽快找个好环境,不然……大人和孩子都会保不住……”
闻言,姬殊晏紧紧咬牙,起身抱着苏念,将轻功运展到极致。
皇宫。
小皇帝自被安全护送到宫中之后,一直坐立不安,走过来又走过去。
他亲眼看着苏念被拽入了地缝之中,那地缝深不见底,他派了那么多人下去探查,都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
右眼皮一直在不停地跳,似是在向他暗示着,苏念遭遇到了不测。
就在他坐立难安之际,外头传来了刀带‘侍’卫的厉呵声:“大胆!”
紧随着,殿‘门’便被一脚给踹了开,小皇帝看到姬殊晏抱着已然昏厥不醒的苏念疾步走了进来。
后头跟着想要阻拦姬殊晏的禁卫,小皇帝赶忙出声:“你们都退下。”
禁卫怔了下,有些不解,但毕竟是皇令,赶忙退了下去。
待到小皇帝转过身来之际,姬殊晏已将苏念小心地放置在龙榻之上,紧接着,殿‘门’口又出现了个男人。
他亦是步伐匆匆,目标明确地向龙榻走去。
“皇表姐她怎么了?”
看到这两个人都面‘色’沉重,又发现龙榻上的苏念面容惨白到毫无血‘色’,小皇帝的心也不由紧了起来。
“闭嘴。”
头也没有回,姬殊晏只是凉凉地说了两个字,而后给景师父让开了个位置。
“有千年人参吗?她现下的气息太弱了,必须要用千年人参吊着才可以。”
一听到此话,小皇帝赶忙点头,“有!”说罢,便朝着外头跑去,招呼宫人去取千年人参来。
“情况如何?”
看景师父再次细细把了苏念的脉象之后,眉头紧皱一直不曾松开,姬殊晏心底的不安越发强烈。
“陛下,皇后的心脉……被震碎了……”
一个人的心脉被震碎,怕是大罗神仙,也难以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