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花就着热水,咬着手里有些微热的博饼,有些艰难的吞咽下肚。
阿花也不明白明明她肚子很饿,可不晓得怎么回事此时她手里拿着吃的反倒有些没食欲。
昨天,绍金姐还在家里和周九妹吃花。
隔天上午,林婆子带着腿部挂件林小花就上了门。
绍金姐尽管不晓得林婆子上门有什么事,还是拿去招待客人的标准吩咐周九妹上茶,她上前接客。
林婆子一落座,就让林小花喊绍金姐奶奶。
这次林小花在奶奶的召唤下,对着绍金姐小小声叫了声奶奶。
此时周九妹的茶才来。
绍金姐招呼林婆子喝茶。
跟着林婆子也进入了正题,说了来意,绍金姐才知道为什么。
原来林婆子想带着林小花搬离冯家凹去其他地方居住,而她看中的那个地方叫绍家湖。
当然她之所以找上门来是因为她想去绍家湖是因为她知道绍潇湘在绍家湖有现成的房子和田地。
房子,林婆子想租住。
田地,如果绍潇湘愿意,她想把他们在凹里的土地暂时换绍潇湘绍家湖的田地。
林婆子都说是暂时了,绍金姐自然懂也就是不用换契,只是田地交与田地间的交换种植。
林婆子可也说了后面要回凹的,她就想去外头避避风头。
风波过去她林婆子带着孙女小花就回来了,照林婆子的话是丈夫和儿子在凹里山上。
绍金姐说实在的不愿意理这破烂事,可看着阿花懵懂的眼神又鬼使神差点了头。
点了头也就意味着她愿意做双方的见证人,还意味着如果绍潇湘不同意交换,帮林婆子祖孙说项。
随后,绍金姐让旁听的周九妹去叫绍潇湘过来。
绍潇湘就这么被叫了过来,她过来前就知道了什么事,周九妹过去叫她时告诉她的。
说实在的,绍潇湘其实有些不想,什么叫拿冯家凹的三亩田地跟她在绍家湖一亩田地换。
搞得好像林婆子吃了多大亏似的,实际上,一个种玉米,她们在绍家湖的可是水田,种的稻谷。
绍潇湘最后还是点了头,不愿意驳她姑姑的面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心疼林小花,或者是林婆子和林小花这一对老小。
这些年她一直有想,如果当初她小的时候,姑姑姑父把她接到家来,她在家里长大会是什么样。其他的不说,做产婆肯定是不能的。
到了如今,她长大了,也愿意帮助那些暂时还小的人。至少她姑姑姑父在她这里播种了希望,她也要把希望的种子传下去。
11月(农历)一过,12月来了。
这是第四个年头最后一个月。
此时,绍金姐回头发现今年过得很是跌宕起伏。
开春,探亲的儿子出门了。
孙子冯自学冯自生去了学堂。
儿媳周九妹又有了身孕。
端午接着又是避暑。
到了秋收。
期间都是忙忙碌碌。
接着是三孙子,冯自强出生。
周九妹坐月子。
周九妹好不容易出了月子,还是没轻松,冯自强接连湿疹,感冒,尿布疹。
如今,所有的一切过来,来到了第四个年头的尾声,日子走到了十二月。
去年的这个时候还历历在目,今年又要结束了。
是呀,怎么不快。
冯自学虚13,实12,大孩子。
冯自学的身高体重五官也跟第一个年头有很大的区别,个子高了,不胖,长相也是越长越普通,五官普通的让人勉强能记住的就是那双小眼睛吧。
明明一开始还不是如此,绍金姐觉得大孙子的眼睛完成往回涨。
冯自生吃10岁饭也有些日子。
小时候的自生浓眉大眼,五官精致,是个精致地男娃娃。
如今个子又往上串了一节,绍金姐估算应该近1,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跃居全家第二高,他前面是冯田哥。
小家伙明明是跟大家吃的一样,但吃出来的效果胜似吃激素。
与此同时对绍金姐残酷的是她就这么居然成了全家倒数第二,奶娃娃冯自强垫底。残酷的其实是绍金姐身高只有1米5多点。
如此,两个小小童也成了小小汉子,肚子里要的货也更多了。
对此,绍金姐不知道真是她不济事还是孩子长得太快的缘故。
今年初,周九妹因为怀孕生子把掌家的权利移到了她手上。
当初绍金姐接手的时候有多开心,到了如今12月,她回首的时候就有多痛心。
说几点。
一是私房眼见又要空了。
这会绍金姐一个个数着盒子里仅有的几十个铜板,反反复复没有落网之鱼。
天呀,她干吗呢?她的私房呀,就没了。
二“存粮,身体锻炼搞起来”明明是她喊出来的。
可是到了这会她验证自己整年成果的时候是空空如也。
甚至还因为种种原因今年的余粮居然还没有去年的余粮多。
今年野菜和菜干是晒了一些,数量却不多,很是也有限。
这些都是基本的。
还有,她自己提出来的身体锻炼。凹里搞得风风火火的。
但对于她而言,整年过去,除了一开始去参加了锻炼,后面就没再去过。
身体锻炼今年是被她放下了。
所以,此时矛盾的绍金姐是不知道该庆幸年头的恐慌害怕被她抛下了还是该懊悔又白白浪费了一年,一事无成。
第四个年头,绍金姐每天的日子依旧过得充实。
可问题是什么时候她的日子不充实了,一大早起床到晚上睡觉手上都有事来着。
至于其他不同的收获,绍金姐盘点再三漏了冯自强,再无其他。
绍金姐这一盘点,算是彻底认识自己颗粒无收,于是,12月还没过几天,她就把管家权交了出去。
她对周九妹说:“九妹呀你月子也出了,自强身体也好,今年的年货还是你作主,后面的也是。娘我就跟着做点事,吃点饭就好。”
周九妹当然开心地接手。
本来她从结了婚开始家里的衣食住行那样不是把在她手里,今年因为怀孩子又因为婆婆如今好了,她的掌家权理所当然地上交了。
这么久过去,她都以为以后她就要在婆婆手下吃饭了,谁知道,掌家权又到了她手里。
绍金姐听周九妹这么跟她说:”娘你放心,我会好好当家。如果家里有好吃好用的也第一时间拿来孝敬你,自学和自生又大了,好东西可以不吃,自强还是个娃娃就喝奶,吃不了什么。”
绍金姐前面半截听了还是高兴,后面半截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罢了,老话都说做了公婆那是不聋不哑不做公翁。
她还是不过多做揣测了,这样就挺好的。
上午学堂放了学,三兄弟在收拾课本。
冯自学率先好了,不过他还在等冯自立和冯自生。
冯自立接着也好了,他要等冯自生。
他们等了一会冯自生,冯自生还没好。
“自生,你磨叽什么呢?这么冷的天,你不冷呀还没收拾好,加起来也就几本,你快点呀?”冯自学冲冯自生喊到。
冯自立在一旁冷得剁着脚,跟着喊了一句快点。
冯自生这才抱起桌上的课本站了起来,边跑边说:“来了,来了,我们这就走。”
冯自学和冯自立听他这么一说,当即转过身子就跑了出去。
两兄弟跑出去好远,发现冯自生没跟上。
冯自学回头喊了一句:“自生,你快点呀,今天是怎么回事?磨磨唧唧的。”
冯自立也喊:“生哥快点。”
冯自生看着前方等着他的兄弟俩跟着跑了上去。
“娘,我回来了!”
冯自立一到家门口,就朝屋里的绍潇湘喊道。
绍潇湘从屋里迎了出来:“回来了,冷吧!”
冯自立点了点头:“很冷,娘你出来干吗?我都不是小孩了,我长大了。”
“是呀,你是大孩子了。”
绍潇湘跟着儿子又到了堂屋。
当即,冯自立开始在堂屋桌子上写作业。
旁边绍潇湘看着几乎跟丈夫模子长得一模一样的儿子,不由想起了很多年前时的丈夫在儿子这个年纪的一些事。
那年丈夫也是如儿子此时的年纪10岁,不同的是当时的丈夫在出生即丧母,这年又丧了父,成了无父无母的孩子。
她记得有一晚在姑姑家起夜时听到院子里有哭声,她以为闹鬼,后面她知道原来这个鬼是冯田玺。
那晚,她见到了白天嘻嘻哈哈的男孩子对于爹爹的逝世,他不是不伤痛,只是那些伤痛都落在了人后的另一面。
此时的绍潇湘想到那时的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起夜的夜晚见到了如平常不同的冯田玺,才有了后来她跟他成亲走到了一起。
毕竟,她一到待嫁的年纪,她爹就给她找了个在靠近镇上的村子有二十亩地的适婚男子,她其实还被她爹带着远远看了男子一面。
那是有一次,她爹以去镇上买东西的借口带她去了镇上。
直到她爹问她:“潇湘,你看从门口出来碰上的男子怎么样?”
一开始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她,到了此刻,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当时她跟她爹说考虑下。她跟她爹说考虑,真不是敷衍。
此时,姑姑还是没好,姑父是一天到晚耗在田里。
表哥冯田哥和也算是跟她一起长大的周九妹结了婚,儿子都出生了,尽管当时的冯自学还没满月。
最开始她在姑姑家,自己一个在左一间,后来周九妹来了,周九妹和她同住,表哥冯田哥右二间。
后来公公去了,冯田玺过来跟冯田哥住了几晚,就被姑父把俩人一起安排到冯田玺家去睡了。
她和周九妹还是左一间,右一和右二空了出来。
到周九妹嫁了人,周九妹挪到了婚房左一间,表哥自然也回了婚房,很快,他们儿子也有了。
所以,无论如何,她,适龄了,也要嫁人了。
可是绍潇湘自己都不曾想到的她的出嫁就是从姑姑家到了隔壁。
没有如她爹的愿嫁给二十亩田地的汉子,只是嫁了个丧夫丧母,田地也只有一亩的冯田玺。
她拒绝了她爹给他看的男人,也因此当时的她和她爹好不容易缓解的关系又崩了。
隔壁,绍金姐家饭桌上。
冯自学大口地吃饭夹菜。
冯自生数着米粒吃碗里饭菜。
此时,周九妹不在饭桌上,她端了饭碗进了房间在照顾冯自学。
绍金姐一看如此,晓得冯自生那是有事呀。
兄弟俩回来的时候,绍金姐还没有这种感觉。
到了如今,什么大事,让冯自生连饭都吃得不香了。
饭后,绍金姐又收拾了桌子,吃了饭,才来到左一间。
屋内,冯自学在床上呼呼大睡,冯自生留个背影给她,绍金姐都不知道孙子大中午的笔挺地坐下椅子上干吗?
绍金姐进了屋内,冯自生没有被门开关和她的脚步声惊醒。
绍金姐走过去,她从后面拍了冯自生的肩膀一下。
冯自生吃惊地转过头来。
“自生。哭什么呀?”
原来,冯自生刚刚笔挺地坐在窗前的桌子上无声哭泣。
冯自生看到奶奶来了,眼泪流的更凶。
绍金姐拿出腰间的手帕给冯自生擦眼泪,安慰他:“出了什么事?告诉奶奶,奶奶给你做主。”
冯自生还在哭。
绍金姐继续安慰:“自生,我们自生不哭呀,不哭。”
然后冯自生哭着告诉她:“奶奶,我不想读书了。”
绍金姐听了心里则想孩子好好的怎么不想读书了,照她看冯自生还是挺爱读书的。
于是她问:“自生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是不是外姓的孩子在学堂上欺负你了?”
绍金姐这么说是因为老七的学堂如今学生的范围扩大了,不是早前冯氏家族的子弟。
尽管绍金姐不想承认,可实际就是那怕是孩子会天然对宗族,族人看重,一个姓天然代表着亲近。
至少老七一开始收的冯姓孩子,他们在学堂或是在外面也约架都是点到为止,明天依旧好兄弟。
而从今年夏天开始,老七迫于冯家凹共同的发展大计,终于点了头接收凹里同龄的外姓孩子
学堂孩子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分了两派,一派是姓冯的,另一派就是不姓冯,各种杂姓。
派系有了,矛盾当然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