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姚第二次登上了那座废弃工厂。
这次只是普通的夜，虽然也是万家灯火，但少了热闹的气氛，她坐在栏杆上，听着世界之外的嘈杂。
这里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除了有些孤独之外——卓希瑞一个人的时候，应该也很孤独吧？
她安静地坐着，回忆那个晚上两个人短暂的温存。
那个吻，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涌出，波涛汹涌，让她无力招架。
考完试，她就要过生日了，就要迎来真正的十八岁了。
未来会是什么样呢？
陌生的。
这个结论让她哑然失笑，总会是在单打独斗。无论接下来是什么，都要直面而上。
接下来两天就是她人生中第一个考验。
她准备好了一切，在别人家长的目光下从容地走进考场，余家年临时被派出差，本来他一直在推辞，但余姚却不觉得有什么。
周小文也是。
两个人一前一后过了安检，又回头看到林一和父母絮叨完进了学校。
临分开时，林一假意娇羞：“不要忘了我们的火锅…”
余姚扑哧一笑，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
周小文则挥挥手，拽着林一去了理科考场。
雨是在考最后一场的时候下的，惊雷滚滚，余姚正在奋笔疾书，这一声雷响，让她攥着笔的手下意识地抖了一下，笔下那个“温”字变得扭曲。
她皱一下眉头，却没时间想太多，只在终止考试的铃声响起的那一刻，放下笔，松了一口气——最后一题刚刚好。
下雨的缘故，学生们四散奔逃着，余姚则站在门岗等周小文和林一用档案袋遮着头跑出来。
林一见到余姚，不知趣地问：“考得怎么样？”
她斜睨一眼，看似平静地说：“北京见。”
听他这么说，周小文也笑了，“清华见。”
林一：“……”
周小文和余姚把林一“送回”到他爸妈手上，两个人拒绝了对方送自己回家的好意，站在公交站避雨。
“余姚……”他欲言又止。
余姚奇怪地看着他，这是第二次看到他这样了，第一次是图书馆那次。
对视着沉默了一会儿，周小文张嘴说了什么，但是却被进站的公交车的鸣笛声掩盖了，等余姚反应过来，她才发现自己没有听清。
“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周小文没有勇气再说第二次，想了想，他说：“要不，去吃火锅吧。”
“不等他们吗？”
“你不觉得这个天气刚好适合吃火锅吗？”他眨眨眼，一脸得意。“我吃火锅很有心得的。”
余姚莞尔，难得在他身上看出孩子气的一面。
“不过，我今天有事。”虽然她也想去，但是她有更重要的事情。“我要给我妈回个电话。”
周小文愣住。
“她前两天打电话回家，被我接到了。”余姚解释，她想起之前摆脱周小文帮她要电话。“我还听到了你爸的声音。”
周小文迟迟没有说话。
余姚没有察觉，她开始向外张望，看到回家的公交车马上进站。
“车来了。”
周小文听出她语气里的惊喜和焦急。
车停稳，余姚和他道别。
但是，她只一只脚迈上车，就听到周小文在后面说：“你妈得了癌症！”
她愣住。
回头，大雨如注，将她淋得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