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萦姑娘,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吧。太子殿下去皇上皇后那里请安了,相信不一会儿就会回来了。”董阳带他们到太子行宫中坐下,跟缇萦说完,就站在了红衣十三姑的旁边。
红衣十三姑看他站在她身边傻盯着她看,就往旁边移了移。董阳看她离自己有些远,就又向她旁边移了移。红衣十三姑忍无可忍,就用箫抵着他的胸,对他道:“你这个人,怎么一直在我旁边傻站着,你想干嘛啊?”
“哦,我,不如我带你出去。”董阳看着她生气的样子,也感觉有一些可爱,他想带她出去。
“不必了,我是跟着缇萦姑娘来的。你要是闲着没事,就去看看你那个太子殿下回来了没有,不要在这儿站着碍我的眼。”红衣十三姑说着,就坐在了椅子上。
缇萦见这个董阳对红衣十三姑如此,心中实在不快,就看了看四周,问他道:“董阳,太子殿下的行宫竟然没有别人在吗?”
“哦,不是······”
“平阳······慢点······”董阳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们就听着一个小孩子咿咿呀呀的叫着‘爹’跑了进来,她的身后跟着一个衣着华贵,温文儒雅的母亲。
“各位,这位是王孺子和皇长孙女平阳。王孺子,这位是太子殿下的朋友缇萦······姑娘。”董阳要介绍她们认识的时候,王孺子已经已经含泪上前握住了缇萦的手。
“缇萦姑娘,我真的再次见到你了。”王孺子让奶妈抱走平阳,她说着就要向缇萦下跪。缇萦马上拉住她,道:“王孺子万万不可,缇萦受不起。”
“你还是喊我娡儿吧,不然显得我们这么生分。”原来,王孺子竟是那个曾经被缇萦救了的王娡。
“尊卑有别,还是应该有礼节的。”缇萦不愿继续喊她娡儿,她指着众人向她介绍说:“王孺子,我师兄唐安你是见过的,这位是······女侠红衣十三姑,这位是······”
“姁儿······”缇萦还在看着红衣十三姑感觉到不快,王娡已经走到王儿姁旁边,捧起了她的脸,仔细的端详。
“这位夫人······你认识我?”王儿姁受宠若惊,她不知道这位尊夫人怎么会认识自己。
“姁儿,是我啊,是姐姐。”王娡看着失散多年,瘦弱不已的妹妹,心中如刀割。
王儿姁和姐姐分开时,姐姐还是个清纯如出水芙蓉的小姑娘,怎么现在做了夫人,就变的她认也认不出来了。王儿姁听见她说是自己的姐姐,瞬间眼泪如决堤之水,她一边哭一边向她说到:“姐姐,你真是我的姐姐。姐姐,你可知,姁儿找的你好辛苦啊。”
“姐姐知道,姐姐又何尝不是呢?”两姐妹相认,相拥而泣。
缇萦看她们哭,自己也伤心难过起来。
“这里怎么这么热闹啊?”这时,正好刘启回来,看到这一幕,觉得有趣,就呵呵笑着走了进来。
“参见太子殿下。”众人向他行礼,他让众人起来,就从奶妈那里接过平阳逗了逗。随后,他便看向了缇萦道:“缇萦,这次,可是你来找我,不是我去打扰你的。”
“是。”缇萦说着,并没有抬头看刘启。刘启走到她面前,抬起她的头,往她旁边靠近些,嗅了嗅她身上的草药味。
“太子殿下,缇萦姑娘今日来,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讲。”红衣十三姑看太子这样,心中不悦,站在那里开口说到。
“娡儿,你带他们先去后院歇息,我与缇萦商量点事情。”刘启看了看红衣十三姑,又看了看窘迫的缇萦,就让王娡带他们离开了。唐安看了看缇萦,缇萦给了他一个安心的微笑。
“缇萦,你这次是为什么来找我?”刘启说着,已经斜躺在塌上。
“启儿,我这次来是想见皇上。”缇萦看刘启如此,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她的心里,早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你叫我什么?”刘启更关心的,却是他听到的那个称呼。
“哦,是缇萦失礼。殿下,请你帮忙让我见皇上一面。”缇萦不愿理会他的胡思乱想,她现在急着见到皇上。
“你要见父皇,为什么?”刘启听到缇萦的话,一下从塌上坐了起来。
“到时你就知道了。”
“不能先告诉我吗?”
“请你谅解我,但是,事后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好吧,我会请父皇前来的,你在这里等着吧。”刘启说着,又重新躺了回去。缇萦见他这样,疑惑的问:“你不是去请皇上吗,为何又不动身呢?”
“我啊,已经命人去通知父皇,说我病了,父皇一定会来的。”
“那你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哪里啊?有你缇萦神医在,我哪里算是犯了欺君之罪啊?而且,我最近真的是常常感觉身体很乏,你顺便帮我看一看。”
“身体很乏?可还有其他的不适?”
“常常流汗。”
“我看看。”缇萦说着,就替他把脉。她还未说出原因,就听到有公公喊着‘皇上驾到’之语而来,缇萦马上下跪行礼。
皇上下令所有人平身,与皇后携手,走到刘启的床前,关切的问他怎么了。
刘启哭着对皇上皇后说:“父皇,母后,启儿自知身体不差。但不知为何,这几日竟感觉不适,叫太医来看,开了方子服用,也不见好转。”
“董阳,太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上次巡视兵士的时候染了风寒了?”皇上说着,看向旁边的董阳。董阳还没说话,就见薄娘娘和栗姬、程姬三人都到了,她们异口同声的向皇上皇后请安后,便一个一个担心的朝向刘启而去。
缇萦看到这场景,心中不屑再为刘启看病,她看了他一眼,用一个微笑向他解释了身体虚弱的原因。她想:“如此艳福,如何身体不会暂虚?”
“你们一个个的,太子生病都不知道,现在才跑来着急,这是你们伺候出来的?”窦皇后扶着宫女的手站起来,对着三个人就是一顿骂。
三人纷纷下跪赔礼认错,刘启看她们委屈,就向皇后求情道:“母后,不关她们的事,是儿臣自己不注意。”
“启儿,你放心,母后一定找御医医好你。”窦皇后无暇再理会那几个女人,上前握住儿子的手安慰到。
“母后,董阳已经给我请来了名医。”
“名医?”
“缇萦,你来······”刘启说着,就摆手让缇萦上前。
看到缇萦,皇上也是欣喜,而最激动的,却是栗姬。缇萦正要走向刘启,栗姬拦住她,抓着她的手道:“缇萦姑娘,真的是你。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我······”
缇萦给她使了个眼色,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栗姬看懂她的眼神,看了看四周,注意到自己的无礼,便不再言语。
缇萦上前,对着皇上和皇后再行礼,道:“淳于缇萦私自入宫,还请皇上和皇后娘娘恕罪。”
“原来你就是淳于缇萦,可惜本宫眼睛看不清。不然,本宫也想见一见你这个‘跪呈上书,朝堂救父’的英勇女子。”窦皇后听到她的名字,突然想起来,之前皇上和太子老是跟她提起的女孩子。
“名医一称,缇萦愧不敢当。至少,皇后娘娘的眼睛,缇萦无能为力。”缇萦看了看皇后的眼睛,在她眼前用手慢慢的晃了晃,她摇了摇头。
“太医院所有的人都已经看过本宫的眼睛,都是说无能为力,本宫早已不抱希望。你能看本宫的眼睛,也说明你是有心的。”
“皇后娘娘的眼睛并非正常损坏。缇萦看您的眼睛,想必是牵动视力的经脉对药物和刺激都已经无感,即便缇萦给您用药施针,亦是无用。”
“原来如此。本宫的眼睛已损坏多年,你不必担忧。既是仓公后人,必然医术高明,启儿的病,还劳烦你多多关照。”
“母后,儿臣的病要由缇萦亲自照料,你大可放心。今日,还请母后暂且回宫,父皇能留下陪同儿臣一会儿吗?”刘启看时间已经不早,便劝皇后回去,欲留下皇上。
“也好,皇后不要太过担心,朕陪他一会儿。”皇上见刘启这么说,就顺着他的话,支走了皇后。
“好,若是有什么事情,还请皇上即刻通知臣妾。”窦皇后说着就在宫女的搀扶下欲离开,看到站在那里的太子的妻妾,她说:“你们几个也不要在这里耽误医生救人,随本宫出来。”
她们不舍的跟在皇后的身后离去了,太子支走了他的侍女,让董阳守在外面,整个太子行宫里只剩下他,皇上与缇萦三人。
“皇上,太子无碍,只是合房太过频繁导致肾虚所致,相信之前已经找御医调理。”缇萦说着就已经跪下。
刘启听她这么说,也就站了起来,走到皇上的旁边,向他请罪道:“父皇,儿臣为了让缇萦见你一面,才出此下策,还请父皇恕罪。”
“启儿,你好大胆,竟然敢欺君?”皇上听他们这么说,刚才紧张的情绪突然缓解下来,坐在床上骂刘启。
缇萦一听皇上愤怒,便求情道:“皇上要怪就怪民女吧,是民女坚持要见皇上一面,太子是为了帮我,才出此下策。”
“既然是你坚持要见朕,好,你说吧,见朕所谓何事?”皇上见缇萦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突然来了兴趣。
“皇上可知,爹爹临终前留下了遗书给我?”
“仓公辞世了?”
“皇上怜惜爹爹的情谊,缇萦替爹爹谢过皇上。”
“仓公是如何辞世的?”
“被人陷害。”
“何人?”
“右耳通。”
“什么?这是何人啊?”
“爹爹留书曰:蕨草有毒,生金致死,取一六细磨,则右耳通,慎用之。我猜出其意为‘掘金’,‘右耳通’。”
皇上听到缇萦说出这几个字,表情突然有些变化。他背手踱着,不想再听下去,便对缇萦说:“缇萦,仓公之死,朕深表遗憾。但是,此事绝不会是邓通所为。”
“皇上何以如此断定?”
“邓通一直都在朕身边,又怎么会有机会加害仓公呢?”
“他不出手,不意味着他不会找人做。”
“大胆缇萦,竟然敢在朕的面前妄加猜测子虚乌有之事。朕本来念你一片孝心,想要准你入宫,现在看来,不必了。”
“是不必了。缇萦本来以为皇上肯以身试药,定然理解所谓孝字当头,亦会理解缇萦的苦心。可是,缇萦错了。”
“你大胆。”皇上听到缇萦还不罢休,便龙颜大怒,随手扔了一个花瓶,碎了一地。
“父皇息怒。”刘启见状,便同缇萦一同跪下,请求父皇的原谅。
皇上见刘启护着缇萦在前,便冷静了一下,对缇萦说:“邓通虽佞,却无甚野心。朕留他在身边,自有朕的道理,缇萦你不必介怀。朕希望,日后不要再在宫中看见你。”
皇上说着,便起身离开,任凭刘启再叫他,他也没有回头,开门离去。缇萦还跪在那里,等皇上已经离开,她才流泪磕头道:“缇萦遵旨。”
刘启扶起她,看她流泪,心疼不已。为了宽慰她,他对她言讲:“父皇什么都好,唯有一点,他太相信邓通此人,让我很生气。不管你如何劝说,父皇就像中了邪一样,不愿割舍他。”
“我明白了,爹爹为什么会选择一死。”缇萦站在那里,向他解释了自己发现了最后这一个秘密的过程。
红衣十三姑看王儿姁和王娡两姐妹在那儿叙旧,唐安不安的站在那里等缇萦出来,闲着无聊,就悄悄的离开了房间。轻轻一跃,她站在了屋顶上。
“皇宫,是气派,可惜太寂寥。”她正观看着,突然见到一个人快步在公公的身后走着,一直走到了御书房。
她出于好奇,就一路攀爬到御书房的屋顶,偷偷的看着两人的会晤。她认出了,坐在椅子上的那个正是当今皇上。
“邓通,你告诉朕,是你杀害仓公的?”红衣十三姑听见皇上说话,知晓皇上接见的此人,就是邓通。
“皇上,臣怎么会这么做呢?”
“那为什么仓公会知道你掘金之事,还莫名身亡?”
“皇上,臣冤枉啊。想必是那些掘金的小子们走漏了风声,仓公才得知的。至于他为什么会莫名死亡,臣当真不知啊。”
“邓通,这件事情,朕就当做是缇萦弄错了,放你一马,铜山你接着开采。但是,若是让朕发现你另有野心,必不轻饶。”
“皇上,你就是给臣十颗脑袋,臣也不敢啊。”
“嗯,你下去吧。”皇上说着,便接着批阅奏折,邓通应承着退了出来。而当红衣十三姑看见邓通转身的一瞬间,也看到了他凌厉的眼神。
她跃下屋顶,还想跟踪邓通的时候,被突然出现的董阳拉到了后花园。
“你做什么?”红衣十三姑看着他,很不开心。而董阳看到她,却很是开心,他回答她:“自从上次一别,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
“上次是你救了我没错,皇宫这么大,我怎么知道哪里是哪里。不过,你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收买我。”原来二人之间还有这样的过往。
“不,我哪里敢收买你啊。你现在这么厉害,连我都不是你的对手,更何况这里这么多侍卫。”
“那,你不怕我杀了你的太子殿下?”
“你不会。”
“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你为了你的缇萦小姐,什么都会顺着她。”
“你闭嘴。”红衣十三姑听他这么说,一瞬间的紧张,让她突然伸手上前捂住了他的嘴。
董阳不再说话,伸手抓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红衣十三姑反应过来,要把手抽回来,董阳却抓的死死的不放。
而这一幕,却被正在散步的缇萦和刘启看到了。缇萦看到二人亲密的样子,便走过去,拉过董阳走到一处隐蔽的地方问他:“董阳,你喜欢红衣十三姑?”
“对。”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忘记宁雪呢?”缇萦听到他的回答,生气的问他。
而董阳听到这个问题,却是感觉很奇怪,他看了一眼红衣十三姑,问缇萦道:“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额······”他看着红衣十三姑冲他摇头,就闭口不再言语。倒是缇萦,一直追问他,到底是什么事她不知道?
“反正,日后你就会知道了。”董阳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便以这句话敷衍了事,走开了。
缇萦见拉他不住,便回头去找刘启。她看到刘启的时候,他正在看着儿姁笑着跑着和小平阳玩耍。她在旁边看着,看到了刘启看儿姁的眼神,她知道,这个小姑娘也逃不过他的魔掌了。
她知道,儿姁天生烂漫,入世尚浅。若是启儿日后真的要纳她为妾,那就苦了她了。但是,娡儿为人优雅端庄,启儿又这么宠着她,有她在,自然也不会由着别人欺负她妹妹。既然如此,她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如此想着,缇萦便悄声的一个人出来了。没有和刘启打招呼,也没有和王儿姁姐妹打招呼,她回到了太子行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留了书信便与唐安一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