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战役这事的余波尚未平息,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向八路军总部发来嘉奖电报:“祝贺八路军各部在晋西北发动积极攻势,取得重大战果!”
也正是因为如此,八路军政治部给郭凌峰的处理才会是这样:“鉴于郭凌峰同志为报私仇,未经请示率部攻击县城,造成所部较大伤亡,本应严厉处分。后经考虑,认为郭凌峰同志率部全歼平安县城守敌,引起各部积极响应,在广大的作战区域内使敌人付出重大代价,因此对郭凌峰同志的严重错误不予追究,对其战功不予表彰,功过相抵。”
据说,那几天远在重庆的蒋委员长都被惊动了。
听说蒋委员长那天看着墙上的地图良久,忍不住爆了粗口:“娘希匹,这晋西北是怎么回事?二战区在搞什么名堂?”
……
黑云寨坐落在晋西北一座高山之上。
说是高山,其实也算不得多高,只是这一带都是平原,这座仅有百米高度的山坡也就成了高山。
黑云寨里有一伙土匪,大当家名叫谢宝庆。
谢宝庆是个苦出身,因为和本村大财主张大善人结仇,一怒之下杀了张大善人全佳二十多口人,还一把火烧了张家大宅,于是落草当了土匪。
谢宝庆凭着一身好武功和仗义疏财的手段,很快就在土匪中间赢得好名声,当上了黑云寨的大当家。
黑云寨的经济来源主要靠拦路抢劫、绑票等,什么顺手就干什么。他们抢劫的对象各种人都有,不管是日本鬼子、伪军还是八路军、国民党军和来往的客商,只要有机会逮着谁就干谁,绝没有客气的。
谢宝庆穷苦人家出身,他一再强调山寨的规矩,首要一条便是抢什么人都行,就是不能抢穷人!
山寨之中大多都是穷苦出身,大家当然觉得这山规立得好。从大面上来说,这分明就是劫富济贫的梁山好汉行径嘛?从私下面来说,穷人能有什么可抢的?还不如顺水推舟混个好名声!
谢宝庆的黑云寨因为有了劫富济贫的好名声,好几股正是实力都在打这股土匪武装的主意。
国民党军想招安,日伪方面想把他们拉过去,就连八路军也想将这股土匪收编。尤其是新二团的孔捷前一段时间缺兵少将,已经派人来和谢宝庆接触过一次。
谢宝庆和几股政治势力均接触了一番,正在考虑加入到哪一方面。
他和国民党军打了二十多年的交道,从多次清剿行动中生存了下来,对国民党军是在太了解了。
他听说有不少土匪被招安后又被收拾了,还有的招安后就被整编成地方部队,一打仗就把你往要命的地方派,借鬼子的手干掉你。
所以说,国民党军他是不想去的,至于日伪军方面就更不能考虑了。
当土匪虽然名声不好,可好歹还算是中国人吧?要是当了汉奸,他谢宝庆还不被乡亲们给刨了祖坟?
汉奸是绝对不能当的!
这样算下来,也只有一条路可选了,那就是投奔八路!
算起来,还是人家八路军最有诚意。
人家新二团的团长孔捷可是给了黑云寨一个“新二团独立大队”的编制,兄弟们过去之后不用被分散,自己当大队长,几个当家的也都能当个副队长,也算有头有脸了。
不过谢宝庆对手下这帮兄弟极为了解,听说八路那边纪律太严,不许偷不许抢,不许抽大烟还不让耍钱玩女人,自己这些兄弟们能受得了这些管束吗?
他正想的入神,就听山寨的二当家“山猫子”笑道:“大哥,想什么呢?是不是又在想投八路的事了?要我说,咱谁都不投,凭着咱这山寨易守难攻,谁能奈何得了我们?以前国民党的保安团来打过我们多少次?哪次他们攻上来了?”
谢宝庆没好气的骂道:“糊涂!咱这山寨易守难攻是不假,可那也得看谁来攻?你以为咱能打退国民党的保安团就牛b了?我告诉你,要是他们的主力部队出动,也不用多,就来一个营,咱要能守得住一个小时就算老天爷赏脸了!”
山猫子腆着脸笑道:“大哥,你怎么净长他人志气灭自家的威风啊?你看,我今天出去就抢了晋绥军358团的三车粮食,负责押粮的那几个兵还不是灰溜溜地跑回去了,屁都没敢放一个?”
谢宝庆大惊失色,忙问道:“什么?你抢了楚云飞的粮食?你怎么这么糊涂?这可是军粮啊,要是惹得楚云飞出动大军打过来,咱黑云寨可就全完了!”
山猫子笑道:“我就不信他楚云飞敢来攻打我们,咱黑云寨屹立在晋西北已有二十多年,国民党的部队来清剿过这么多次,咱还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咱的人马还越来越多了!如今在晋西北,要说绿林中人,还有谁能和我们黑云寨比?大哥你别自己吓自己了,我谅他楚云飞也没这个胆子!”
……
“谁说我楚某没这个胆子?”楚云飞闻听这事之后大发雷霆,团部的桌子都快被他给拍烂了。
“特么的!黑云寨区区一伙土匪,竟然敢来招惹我358团?谢宝庆这个混蛋是故意要作死,活腻了吗?”楚云飞气得怒发冲冠,极为难得的爆了粗口,“传我命令,命令炮营先出发,一营跟上,今天要是不平了这个黑云寨,我特娘的就不姓楚!”
作战参谋还是立在原地不动,楚云飞怔了一下,怒道:“你还站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去传令?”
那个作战参谋面露难色,小声道:“可是团座……这还有两封八路军那边送来的信,要不……你先看看再说?”
“哦?”楚云飞有些疑惑,接过信来,只见一封是新二团孔捷写的,还有一封是独立团郭凌峰写的。
先看看孔捷的吧,这封信就一张纸,字数也很少:
“云飞我兄:
见信如吾!
吾素闻兄之大才,当属晋绥军之冠。吾无需赘述,黑云寨已于日前向我军投诚,现已为新二团独立大队,同属中华之抗日武装,待吾去信一封将兄之军粮讨回,还望云飞兄暂息雷霆之怒,此事就此作罢可好?”
楚云飞看后冷笑道:“孔捷,你这是拿民族大义来要挟楚某么?”
他强忍住怒气,接着打开郭凌峰这封信,也是只有一张信纸,上面的字数就更少了:
“楚兄:
弟今日惊闻此事,已集结兵马,今日之内黑云寨将不复存在,黑云寨中人当尽数歼灭,兄当可出此恶气矣!”
楚云飞看后怔了半晌,终于长吁一口冷气,苦笑道:“刚说这谢宝庆作死,还真特么的作死!看来郭凌峰这小子是早有意消灭这股土匪,这次正好还能卖我一个人情……唉,郭老弟多好的青年啊,怎么越来越有云龙兄的风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