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水长,千里跋涉之间,那位大孝子常伴父亲左右,亲侍汤药,路遇一些泥泞的山路,甚至会将老父亲背在身上,不放心那些仆人抬着的轿子。
因着要等候同行的凡人,法术不便施展太过,我亦趁机好好欣赏了一番人间的自然风光,人文风味,体验了一把做一个普通人的滋味。
路途再远终有尽头,那扶桑山地处实在难寻,即使有天上那位仙君的指引,待我们一群人行至扶桑山下,也已然过去一月多了。
这是一座看起来极具历史的古老大山,此地山林十分清新,古木长林,竟还可以看见许多外界看不到的植被。
山间闲路倒是没有那么清晰,许是不怎么有客拜访的缘故,我还是第一次走如此窄仄的山路,不由得多多小心些。
缓缓上山,渐渐的可以瞧见族群居住的痕迹,我与池泽猜测此地虽然偏僻,应还是有山民长期定居于此的。
果不其然,待我们一行人行至半山腰处,便看见远方有阵阵青烟升起,好似村落每至傍晚时分,常有的袅袅炊烟。
向着炊烟升起的地方赶去,视野亦越发开阔起来,行出山林小道后,所见突然开阔起来,眼前是一片平坦宽广的土地,说是田地都不为过了,越过土地,远远的便瞧见前方当真有个村落。
一排排整齐的房舍林立,还有土壤肥沃的田地、美丽的池沼,丰富的桑树竹林之类的植被,田间小路交错相通,鸡鸣狗叫的声音到处可以听到。
时间已至黄昏,路上倒是没有什么人息,到了村口,却见路边立着一个石碑,略显粗糙地刻着三个大字——扶桑村。
我同池泽对视一眼,眸子皆闪着喜悦的光芒,想来应是找对了地方的,我与池泽倒也不甚着急,只细细体会着周边的气息,寻寻看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老人家却是坐不住了。
老泪纵横地扶着那块石碑,嘴里激动喊着神明庇佑,终是叫他找到了荣登仙境的宝地。
他那儿子倒也是个有见识的,虽说真叫我们找到了扶桑,却也不信什么荣登仙班这种不切实际的话语,只默默安慰着他家父亲,后仍是热泪盈眶地向我们表示着感激之情,极为周到。
看着这一幕,我与池泽却是有些无奈了,此地虽说尚未察觉到有妖孽的气息,倒也没有浓烈的仙气,不过是个灵气充沛的世外桃源罢了,虽说确实适合道者修炼,可说到底还是个人境。
思量着,此事还是先不要挑明的好,池泽曾细细观察过,这老人家病得倒也不算严重。
他既然如此看重此地,便干脆在此地寻一个村医给他瞧瞧早些将他这一身病骗好了就是,我同池泽也算得上是个功德圆满。
我们一行人本就扎眼,现下又哭又喊的,直接将里面的村民给引了出来,那位大孝子毕竟是个商人,处事一直便来的圆滑些,知道这样的世外桃源里的居民最忌讳外人打扰,便赶忙上前解释。
“各位村民,吾乃是带父寻医,无端之下,误入此地,天色渐晚。
此地山林较为陌生,行路十分危险,可否容我们入村过夜?”
村民原是有些不悦,但看我们几人面目和善,且此地已然多年未有客人到访,倒也不像是慕名而来,别有所图。
见天色渐晚,在那位孝子再三保证明日必定离开此地的情况下,终是起了恻隐之心,同意我们留下来住上一晚。
村长替我们收拾了公庙的几间屋子出来,对我们倒也算是热情,还替我们安排了些吃食。
他安顿好我们一行人,便准备告辞,我趁机上前询问道:“不知村上可有大夫?”
未等答复,又赶紧将那位老人家的情况补充了一番:“您有所不知,我家主人此番带父寻医,老人家身体起先还好。
近段时间不知怎么的,良医未得,病先复发,便想问问此地可有大夫,开几副药应个急也好。”
后又将那位商人一路以来的孝举讲予村长,村长十分感动,听我所言,亦不禁热泪盈眶。
几番感慨下,同我坦言村上确有一位略通医术的村民,喊我明日上午带着我家主人去寻他。
回去将这个好消息告知池泽与那位孝子后,便安心睡下了。
睡梦间,亦来到了一个叫扶桑的地方,感觉却同实际不大一样。
……
“扶桑古地,桃源仙乡,文曲星君,福泽万年……”
碑文大意是,这扶桑本是个不通世事的隐居之地,数万年来未有外人踏足,灵气充沛,生机勃勃。然却十分不幸引来了妖邪,后得高人相助驱逐妖邪,却将扶桑宝地暴露于世间。后几世颠簸,危机不断,就在扶桑原著居民被压迫殆尽的危难时刻,那位文曲星君顺利飞升,归位之前将扶桑百姓从水深火热中解救了出来,方有如今扶桑国繁华安宁的盛况。
别的到好说,只这解救一说叫我有些生疑,便向燕颔问道:“这文曲星君既已飞升,又怎可再管这凡间的尘事。”
燕颔解释道:“其实这文曲星君的飞升之路本是一片坦途,后因人擅自闯入间接改了她的命数,种下了因,致使她尝遍了人生苦涩,让她救下族人,不过是还她一个果罢了。”
“原是如此,”我向四周看看,笑道:“难怪这些的信徒手中都拿着一个果子,别的庙大多的献花,这儿倒是奇特……献果。”
燕颔被我逗笑,手中变出几颗果子放于我手中。
“此果名为扶桑果,据闻那位星君修成散仙小成之时,得一神果,她将此物种下,悉心培育多年竟长成了树,便是此地第一棵扶桑树,有传言猜测,她后来得以飞升,与这棵树有很大关系。”
“原是如此。”我细细打量了一下手里的果子,又在手中掂了掂:“此物倒是同师傅那里的菩提果有几分相似。”
这样想着,我对作为文曲星君倒是有些好奇,再次打量起石碑上的文字来。上面说这扶桑果因当地气候的改变且历时多年,外形上与当年那枚神果已然不甚相同了;还说……还说……
“你怎地不早些告诉我,这文曲星君便是谧文”这般戏耍于我委实气人,我说着便将手里的扶桑果砸了过去,砸完了又觉尴尬,这般举动倒是有些亲昵了……
燕颔被我砸了,既不恼也不同我计较,面上有些惊讶,眼里却带着笑意:“在下也未曾料到,上神竟是个看文只看一段的人。”
他这话说的我老脸一红,却也得硬着头皮为自己辩解一番:“这石碑上的文字密密麻麻的,本上神只粗略看上一段,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