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虞也就没再看她,又将视线拉回枫茉身上。
只见枫茉为避免引人注意,从李达背后绕过,自雅间后排的通廊往外走。
路过沈持的席位时,枫茉停在了雅间背后的屏风旁边,她左右打量确定无人注意后,伸手扯了扯立在屏风旁边的苏仪的袖子。
苏仪先是一惊,看清来人是枫茉后,他佯装捡东西,蹲在了枫茉面前。
“不知枫茉姑娘有何指教?”
枫茉示意苏仪附耳过来,低声问道:“我家小姐让我问问你们瑞王殿下的身体如何?”
苏仪在脑子里将话过了一遍,猜想宋知虞多半是问沈持妖毒一事,便笑着回答道:
“我家殿下身体已经无碍,还请宋小姐放心。”
枫茉点了点头,见礼道:“如此便好,那就不打扰了,告辞。”
“诶~枫茉姑娘别慌着走啊。”
不知何时,两人对话已被初阳发现,他正摇着折扇,缓缓走到屏风前。
沈持听见初阳的声音,微微侧首往身后看了一眼,见来人是枫茉后,又将视线收了回去,没有说话。
枫茉疑惑道:“不知初阳先生有何事?”
初阳走到枫茉面前,摇了摇折扇,神秘道:“老夫向你打听个事。”
枫茉颇为惊讶,什么事用得着初阳向她一个丫鬟打听啊?瑞王殿下随便派个人去查,不是更事半功倍吗?
枫茉虽然这样想,但却没有说出来,她只看了眼初阳的脸,又颔首道:“先生但说无妨。”
初阳却反倒显得有些紧张,只见他用折扇遮住嘴,又往枫茉耳边靠近了些。
“老夫是想向枫茉姑娘打听个人。”
“何人?”
“你们小姐身边的一个娘子……”
初阳顿了顿,看着枫茉疑惑不解的表情,接着说出了名字。
“雪娘。”
“什么?雪娘?”
枫茉先是惊讶,而后却又笑了起来。
初阳搞的这么神秘兮兮,竟然就是想向她打听雪娘?
起先她瞧着初阳的样子,还以为初阳是要问她些将军府的机密呢,结果只是打听雪娘。
“莫非初阳先生……对雪娘?”
枫茉跟宋知虞呆的久了,连这八卦的神情也如出一辙。
初阳听到枫茉这话,连忙摆手否定道:“诶诶诶,你别胡乱猜想啊,你怎么也跟宋知虞那个小丫头似的,这么八卦?”
初阳瘪了瘪嘴,没再和枫茉多扯,直接开门见山道:“我是想问问雪娘这个人怎么样?还有她家里的情况啊,生活经历啊,诸如此类。”
枫茉也是纳闷了,初阳现在问的问题,不还是对雪娘有意思吗?
没想到初阳虽然几百岁了,这脸皮子还是像个少年一样薄。
枫茉只是笑,一五一十的答道:“雪娘是夫人的陪嫁,她和霜娘都是陪着夫人从漠北过来的,家里应该是没亲人了。”
初阳反问:“宋夫人的陪嫁?那现在怎么会只照顾宋知虞这个小丫头?”
枫茉又接着解释:“我入府的时候,雪娘就已经在照顾小姐了。听说是雪娘自己向夫人请求的,说与小姐投缘,想专门侍候小姐。加上当时宋将军被派往西蜀,府里也没什么得力的下人,宋夫人便准许了雪娘的请求。”
初阳杵着下巴沉思,他越听越觉得事有蹊跷,他总觉得雪娘虽说是宋夫人的陪嫁,但却似乎与宋知虞更亲近。但若要具体说出是那些点,他一时之间却还说不出。
初阳又问道:“如此说来,雪娘是漠北人士了?”
枫茉也不知事实,想当然的思考了一会儿,道:“雪娘应该是漠北人士吧,听说夫人娘家因产业特殊,府里的下人都只要家生子,雪娘应该不是外买的。”
枫茉这样一说,初阳就更觉得奇怪了。
“我曾经也在漠北带过数十年,可我听雪娘说话,却丝毫没有漠北口音,反而更像是西蜀口音?”
“噢~先生说这个呀。”
枫茉笑了笑,看她的样子初阳这个疑问似乎更不算问题。
枫茉缓缓解释道:“雪娘口音这个事,是因为她曾经生了一场大病。后来病虽然治好了,但雪娘却失了忆,过往的事情一概都不记得了,只隐约分得清人。所以口音也就渐渐在西蜀被周围的人给同化了,也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枫茉说的言之凿凿理所当然,初阳却越听越起疑,尤其听到枫茉说到雪娘曾失过忆,他就更觉蹊跷了。
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什么生了场病就失忆了?还好巧不巧的将过往全都忘记……
初阳又想起沈持在长乐苑妖毒发作的那晚,他背着沈持路过雪娘身旁时,雪娘给他的那威胁压迫的气场。
初阳的直觉告诉他,雪娘一定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枫茉抬起头正想问初阳还有没有问题要问,却刚好对上太子抛来的目光。
自己作为宋知虞的贴身丫鬟,让太子瞧见自己和瑞王殿下的师父和随侍交谈,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枫茉连忙朝初阳高声说道:“奴婢奉主人之命前去取衣,不敢耽搁。初阳先生,奴婢告辞了。”
听闻枫茉此言,初阳嘻笑道:“好,多谢枫茉姑娘了。”
枫茉朝初阳苏仪拱手见了一礼,便往玄法观后门去了。
初阳缓缓起身,坐回沈持身边,架着腿懒洋洋地倒了杯茶喝。
沈持看了初阳一眼,问道:“问到什么了?可有何实质性的证据?”
初阳摇了摇头,“没有证据,但……宋知虞身边的那个娘子确实可疑。”
“此话怎讲?”
沈持也将腿架起,往初阳面前凑近了些。
“枫茉说那个雪娘是宋夫人的陪嫁,是从漠北虞氏过来的。”
初阳接着说:“但她生病失过忆,将以前的事情全忘了。而且还是自己主动向宋夫人请求去照顾宋知虞的,说什么自己和宋知虞投缘?”
“失过忆?主动请求去照顾宋知虞?”
沈持以微微吃惊的口气,将初阳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是吧?你听了也觉得可疑。”
初阳举起折扇,好不斯文的摇了摇。
沈持却一把将其夺回,将折扇放在桌案上,心疼道:“师父你以后别拿我的折扇了,这可是孤品,可经不起你糟蹋!你若需要扇子,回去我另送你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