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偷嘴
边家热热闹闹的开始准备过年,省会城市著名的军医院里却是愁云满布。
几个加护病房里心电监护仪发出让人不安的“滴滴”声,不时有医生护士朝某个病房涌去。
几天后,在除夕的前两天,边远从镇上邮局拿回了一封加急信。
“不是二弟写回来的。”边远念了一遍信封上的寄信人,“第八军区歉致。”
边明挑起了眉毛,“咱们国家总共就七个军区,哪来的第八军区,不会是骗子吧?”
一大家人都面面相觑。
“先拆开看看。”曹清宜说。
边远小心的撕开封口,里面先掉出了两张车票,是明天从市里去省会城市的火车票。
等边远把信读完,屋里一片死寂。
“甭管它真假,人家连车票都寄来了,咱们、咱们去看看,你二弟这些年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边存志说不下去了。
信上说二哥执行任务时受了重伤,正在省会某军医院治疗,叫家里人去照看和处理一些事情。
“这大过年的!”刘芳娥声音都哽咽起来。
“大,你明天跟你娘过去,把存你二弟的那个存折带上,到时候不管要多少钱都应着,不够就往家里送加急信。”
“把身份证和咱家户口本带上,要真跟二弟在的部队接触,没个证明肯定不成的。”曹清宜提醒道。
因着这个事,边家这个年都没过,就边存志往刘芳娥娘家跑了一趟,把这个事说了。
“大嫂,我们来没事的,你去歇会儿。”
边博人小些,领着边博文把曹清宜从厨房里推了出去。
边春晗掌着锅铲,熟练地炒了几个菜,招呼边兀都端到老堂屋改成的饭厅里。
前两日,日日去镇上邮局看一回的边长纪几个终于带回了边远的一封信。
边浩在加护病房里躺了十天,被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但是现在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
边存志才觉得几个儿子一年就回来一两次,不该这样沉沉闷闷的过。
边明打开旁边的蒸笼,把热气腾腾的鱼块、排骨、鸡块端起来倒扣在盘子里,大呼小叫地端过去。
边存志把下面一层一大笼蒸肉也端出去。
边俊开了饮料,大家一起碰了一个杯后,也不用椅子,都是一家人,围着桌子转,吃自己想吃的菜。
边博文人小个子矮,急的嗷嗷叫。
边存志干脆把他抱起来。
“爹,您先吃饭,别管他。”曹清宜劝道。
“没事,你们先吃,吃完了换我。”
边春晗就要加快速度。
边兀用筷子压住边春晗的筷子,“来,孩儿,下来,小叔叔给你弄个专桌。”
捡了几样小孩子能吃的单独用碗和盘装出来,摆在两个椅子上,在他的要求下紧挨着大桌子。
“爹,我们也都去看看二哥呗。”边明突然说。
还不等边存志反应,几个小的已经争着说要去。
“爹,咱去吧,我总要开学的,三哥去京都也得从省会市转车哩。”边明继续劝道。
“二哥肯定也可想看到爹和咱们。”边博大声说。
“你知道啥,你出生时你二哥都不在家。”边存志笑了起来。
“爹,你们去吧,我带着博文在家。”曹清宜给边博文打了小半碗鱼汤,说。
一年到头,这两个月是地里最闲的时候,不过家里还有十几只鸡总要人看的。
曹清宜从到了边家,人渐渐清醒后,就很少出门,不说市里,连镇山都不去,也从不去跟村里人站在路口闲聊。
“爹,我跟六哥不去,你们带着小猴子一起去,让他看看。六哥晕车恁严重,就不去受罪了,我跟六哥在家,大嫂也有个照应。”边兀大人一般说。
边家从老到小都是说动就动的性子,当即动起来,各自收拾了两件换洗的内衣,又把刘芳娥腊月做的各色装来了大半,还摸到鸡窝抓了两只母鸡装好。
除了边兀跟着边俊、边春晗去过市里,下头边长纪都没出过门,领着小猴子兴奋的屋里屋外的蹿
第二天凌晨三点半屋里闹钟就响起来。
边存志想做镇上早上七点的汽车去市里,赶下午四点那趟往省会的火车。
边春晗挣扎了一下,跟边俊一起坐起来,把几个玩的太兴奋闹钟都吵不醒的弟弟都推醒,顾不得洗脸,去厨房忙活起来。
“快了,快了,不然该赶不上车了!”边存志站在两个大房间门口一声接一声的催。
“爹,车七点还不定到呢,我们跑过去两个小时怎么也够了。”边明睡眼惺忪艰难的穿着衣服说。
“哥给你们煮了面条,快起来吃,出门不定一天都没正经饭吃。”边兀把被子掀开,“你每天早上还得拉一次屎,车上一路都没厕所的,老幺!”
“你是老幺……”边博迷迷糊糊地回了一句嘴,好容易才坐起来。
曹清宜牵着扁着嘴的边博文出来。
边存志挂好毛巾就把人抱了起来,“咱孙子怎么了?要坐火车了,怎么不高兴?”
边博文抽噎了一下,趴在边存志的肩膀上,很快就又睡着了。
边春晗把面条都盛好了,曹清宜跟边存志打了个招呼要把边博文弄起来吃东西。
“算了,大嫂,等会儿我们去镇上给小猴子买点儿吃的。”边俊低声说。
“你们也别太惯着他,男孩子吃点儿苦才对。”曹清宜嘴里说着,却也没舍得硬把人从边存志身上弄过来。
幸而正月初五就出门的人很少,边家大大小小九个人才都顺利上了车。
等汽车看不见了,边兀伸了大大的懒腰,跟浑身骨头被抽走一般,懒在边春晗身上。
“孩儿,是不是困了?我跟你说不用一起早起的,我们去村里,你睡一觉。”
边存志交代边春晗来了就去村里房子看看,把菜园子稍稍整一整。
边兀摇摇头,咧开嘴无声的笑了起来。
两人大些后,被边远说了几次,边兀心里莫名的就警惕起来,当着大家的面尽量收敛,不做太亲昵的动作。这回边春晗出门半年,回来对边兀就格外宽容,私下里基本都是任所欲为。
地里几样冬日的菜蔬上还挂着冰晶,边春晗挑肥的香菜、菠菜铲了些,拎回山上。
家里统共就三个人,曹清宜整日毛线不离手给家里每个人织毛衣毛裤,累了就起来去菜园子走走拨弄几下,再看会儿书,边远不在家,一天也不见得说几句话。
边兀拉着边春晗两人躲在房间里看书写作业。
“哥,你看。”
耳边传来声音,边春晗一扭头,双唇传来软软的触感。
边兀停了一下,若无其事的移开,“这个,你教我读一遍,我老觉得自己发音不正确。”
边春晗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只当是不小心,看了边兀几下,也跟没事般给边兀读了几遍,还细细的讲了怎么发音。
边兀偷着了腥,心不在焉的胡乱应和两声。
“孩儿是不是累了?我们出去玩会儿,去池子里凿几条鱼晚上炖鱼汤喝?”边春晗看了眼闹钟问。
边兀立即应了,两人搭着肩跟坐在客厅里的曹清宜打了声招呼,笑呵呵的穿过菜园子。
不一时,就传来两人高兴的大喊声。
水池里结了一层不厚的冰,不能承受人在上头走。边兀找了两块宽木板搁在上头,上去试了试,稳稳当当的走到了渔网边上。
边存志自己拿竹片和草茎编成的一个上面敞开的大笼子样,放在水池里,过年前捞了许多大些的鱼库在里头,想吃捞起来就容易些。
“哥,你也过来。”边兀抓着渔网招呼。
边春晗捡了一个带着一个锋利棱角的石头小心翼翼的站上去试了试,慢慢靠过去,伸长胳膊用力在冰上砸开一个两个拳头大小的洞,里头很快就看到挨挨挤挤的鱼,只没像书上说得那样会有鱼自己跳出来,时不时有条鱼露出头。边春晗和边兀轮流抓了几次都没得手。
“哥,不成,冻死人了,我去拿鱼竿过来!”边兀甩着手直叫。
“慢点,慢点。”边春晗也把手拢在嘴边直哈气。
“咯吱。”
脚下传来清晰的一声破裂声。
两人慌忙一起叫着趴下来,边春晗手一滑,按到冰上,有少量水漫到了上头,冻得“嗷嗷”直叫。
曹清宜从屋子里走出来,哭笑不得又捡了一块木板递过去,两人才七扭八扭的爬上岸。
“下回可别了,咱们这里冰冻得不牢,太危险。”曹清宜给两人打了一盆热水洗手擦脸。
边春晗老实地应了,跟边兀找了鱼竿,屋前屋后到处翻砖头找了两个蚯蚓,就在水池边上砸出洞钓鱼。
“哥,不行,边上太浅了,鱼不会过来。”边兀被冷风吹得鼻涕直流,又把木板捡回来,换了个方向,铺了三块木板走过去。
“别,孩儿,掉下去可不是开玩笑的。”边春晗在岸边直叫,却不敢也上去,怕经不住两个人。
在渔网里边兀很快就钓起了几条巴掌大的鲫鱼,装在小水桶里。
“够了,孩儿,快上来。”边春晗急的直跳脚。
边兀得意地一笑,“哥,你过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