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末张着翅膀，浮在水上，就那么呆呆地看着鸟群飞过，一点点地消失在蔚蓝的天空中，像一只精疲力竭而无力在水上扑腾的蝴蝶。
它似乎有些受到了打击。
身为龙族，哪怕不是纯正的龙，它依旧拥有属于自己不可挑衅的尊严。
它可以以一己之力毁掉一个城市，可以独自拼死斩掉凋灵，也可以与千万生灵周旋而立于不败之地。
但今天，却惨败于一只小小的鸟儿之下。
虽然它原先没有要攻击的意思，虽然是那鸟儿先蔑视自己。
可这都不能作为战败的借口。
即使没有认为自己普天下无敌手，毕竟上面还有凋灵，还有管理者，还有界主，甚至六大城主也能与它平分秋色，不过最起码，屹立于半山之腰，总归需要有点傲气的。
这一挫折，似乎要把它的信心尽数抹去。
“龙末。”
一声熟悉的轻唤，把它从愁绪和迷茫中拉了回来。
“下次不要那么鲁莽了，好吗？”
转头，凌简正微笑着看着自己，没有对之前的事的抱怨，也没有对它的失望。
它恍然醒悟。
对了，它想变强的初衷到底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保护自己身边的一切吗？
就算今天的打击让它意识到了自己的力量还不够，难道不是开阔了它的眼界，让它放眼更广阔的未来，让它继续定下目标而努力吗？
想到这里，龙末眼中的金芒轻轻跳了一下，心中所有的负面情绪一扫而空。
“嗯。”
它点了点头。
“先回陆地上去吧，海中总让我觉得有些不安全。”
一番交谈后，凌简看了看远方若隐若现的陆地：
“顺便把身上弄干，这海上有点冷。”
……
大海之中，如同小岛般的龙末就这么把半个身子露出水面，不断地往陆地缓缓游去。
因为翅膀被浸湿，海上也没有落脚点用来起飞，所以也只好四只爪子并用，一点一点地接近陆地了。
海风吹拂着一龙一人一狼的脸庞，本是清凉，此刻却带来丝丝凉意。
毕竟浑身湿漉漉的被风一吹，肯定不是特别好受。
“哗啦！”
在平静的海面上，只有龙爪划水声和龙躯破浪声存在，而在水下，则是暗流涌动……
“嗯？”
心中有种不祥预感的凌简猛地看向水面之下。
视线之中，一团黑影一点点地开始放大。
“龙末，下面有东西！”
抽出一柄寒光毕露的铁剑，身旁的冰冥则是伸出爪子，警戒地看着水中。
听到他的提醒，龙末停下了游动的脚步，看向自己的下方。
四周，黑影逐渐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圈，且在不知不觉中，缓缓旋转起来。
“嗡——”
忽地，一声武器的震鸣之声骤然响起。
“哗啦！”
细微的动静一入耳，便让龙末迅速做出了反应，身体朝着右侧快速倾斜而去。
就在那一刹那，一柄紫光闪烁的三叉戟瞬间擦着它的肚皮，射向苍穹。
“溺尸——”
它很快猜到了进攻者是谁。
在海里，会对外族发起攻击的，只有隐居在水底的一众水族。
它们表面上说是不与世争，那是因为它们拥有整片大海的资源，生存空间。
但一旦跨入海中，哪怕是现在这样迫不得已的路过，也会被它们当作入侵其领地的象征。
“哗啦！”
就在这分神的刹那，四周猛地暴起数丈高的水花。
被黑色圆环圈起的水域开始涌动，转瞬之间，一个偌大的漩涡以龙末为中心，快速形成。
一股巨大的吸力从爪下袭来，宛若从深海中伸出了一只大手，揪住了它的尾巴，不断往下拉扯着。
这种奇怪的现象让它眉头一簇。
早闻水族攻伐方式怪异，因为其内大部分成员都是些没有威胁的鱼类，不过例如水淹贸易城之事，依旧让人心中震撼。
更何况，它在一定程度上属于陆兽，在海里作战会大大削弱它的能力，更别提背上还有重要的人了。
“唰！”
想到此处，龙末不顾身子的渐渐下沉，抬起了双翅，一口龙息直接灼在自己的双翼表面，小心翼翼地烘干着上方的水珠。
而龙背上，则是突生异变。
“哗！”
右侧，一条海豚跃出水面，直直向着背上的凌简撞去，意图要将他扑入水中。
“噗嗤！”
只是一旁的冰冥反应迅速，一爪撕在它的身上，留下四道深深的爪横。
血花飞溅，海豚哀鸣，一边吟诵着大海的悲歌，一边坠入水中，艰难地摆动着尾鳍，渐渐消失在黑暗的水底。
这只是开始。
“扑通扑通！”
越来越多的鱼跃出水面，不要命般扑向龙背上的一人一狼，其中不乏身藏剧毒的河豚和肥硕的鲑鱼。
剑光闪烁，更多的是将它们击回水中，而非杀死，只是这鱼群不近人情，攻击倒是越发猛烈。
“噗！”
一只河豚的刺划中了他的手背，留下一条浅浅的血痕以及少量的毒素。
虽然不足以致命，可在不断的消耗下，凌简挥剑的速度却是渐渐减慢，甚至连剑都有些拿不稳了。
至于冰冥，则是环绕在他的身旁，撕碎一只接一只的鱼类。
“呼！”
这一艰难的现状，直到龙末将翅膀上最后一滴水珠烤尽才结束。
“吼！”
一声咆哮，荡开所有进攻的鱼群，干燥的双翼猛烈而快速地拍打着，企图在没有落脚点的情况下支起庞大的龙躯。
从漩涡中一点点露出的躯体证明，它的努力没有徒劳。
黑色的圆环旋转得飞快，但它翼下的狂暴气流直接把水流吹散开来，形成了一片虚空。
“呼——”
最终，漩涡还是没能困住这头巨龙，在肆意游荡的狂风下，龙末重新飞上了天穹，悬浮在天空之中，冷冷地透过海水，看着下方成百上千的海族。
漩涡是如何形成的？
就是因为这些不被重视的杂鱼环成一圈，不断游动而出现。
若是刚才被卷下水面，后果可想而知。
其中的河豚，海豚，以及少数具有三叉戟的溺尸，会在暗处发动进攻，将困在其中的生物一点点磨死，淹死。
虽说对它可能不是很有效，可是对冰冥和凌简……
那无疑是极为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