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泷潇最看不得大男人哭唧唧的，每个人都有自己处境中的磨难与挫折，但想尽办法去解决，哪怕找个人喝喝酒，都比干哭来的有用。
这样的泪水不过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越哭越觉得绝望，陷入死循环的悲惨境地，无法解脱。
“一百万。”
段泷潇说了个数，老石犹豫了下，算了算以后得开销，觉得还是有点少，刚想加价，就被打断。
“做人别太贪，我只是打听个消息，这后面的事情可是还需要我去解决，再说了一年时间过去，你那消息也没有那么值钱了。”
“哎，行吧！”
老石深深的叹了口气，开始跟段泷潇讲那天的场景。
那天据说是有个上头派来检查海鲜质量的人员，老石提前得到消息就张罗着清扫市场，准备货物。
等到了那天，那辆车上下来了一个黑衣黑帽，身材高大，大约有一米七五的男人，他戴着鸭舌帽，挡着眼，就下巴和嘴露在外面。
看起来不像是上头的工作人员。
那男人下车以后把工作证掏给了老石看，那男的叫张家家，这名字有点娘，所以老石记得很清。
接着他就开始左看看右看看，再后来老石去忙了别的，当时的老板裴上进亲自来接待张家家。
后来等他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张家家的帽子也被拽了下来。
他清楚的看到那男的脸上有道疤，从眼角蔓延到鼻尖，后来他们不打了以后，又突然来了个人表示自己才是真的张家家，一片混乱以后就又打了起来。
再然后，他就看到那个刀疤男人趁乱拎了个给海鲜运输保鲜用的矿泉水瓶子，冲着那个后来的张家家就扔了过去。
“再然后呢？”
段泷潇忙问。
“然后就是那男的跑了，剩下裴上进夫妻，也不知道谁报的警，警察就来了。”
“那除了你，还有目击证人吗？”
“其他人都是凑热闹来的，不过我当时身边的确跟了个人，就三儿，是我手下，负责帮我平时调货车之类的，可那天他被警察带走以后，就再也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跑了。”
一个脸上有疤痕的男人，一个矿泉水瓶，还有一个叫三儿的男人...
线索，有点多，一年过去了，也不好找啊。
段泷潇有点发愁，让老石描绘了一遍那个三儿的样貌。
“他啊，精瘦精瘦的，跟猴似的，家里是本市的，但是几个月之前我去找他，连爸妈都卷铺盖跑了，影儿都没有，这小子，肯定是知道点啥！”
“你怎么不去帮裴上进作证？”
段泷潇怀疑的看着老石，却见他一脸为难：“哎，我上有老下有小，再说了，我也没看清那男的长啥样啊，去了也没用，谁听我的？”
老石摊了摊手，表示十分无奈，他倒是想做好事，可不能为了那没影的良心就把老婆孩子扔一边啊？
这要是调查起来，他还工不工作了。
“你有私心吧？”
段泷潇越想越觉得不对，老石这种唯利是图的人，怎么可能会牺牲这种替老板澄清的机会呢？
且不说裴上进这案子很多疑点，被抓进去了连面都不让见，就算是复杂，那老石只不过是去做个证，以后就可能是裴上进的救命恩人啊，这么划算的买卖，不像是他不做的。
“哪有，我能有什么私心啊，我在这挣辛苦钱，不就是为了图省事，图养家吗，那种扯上案子的，当然是能不参合就不参合。”
老石嘴上那么说，可眼睛却很诚实，滴溜溜的乱转。
段泷潇也不逼他说了，通过他的身份他也能大概猜得出他是为什么闭口不谈。
恐怕他说找不到三儿是个假话，出了那么大的事，他的手下即使跑路也肯定找他帮忙。
他指定也收了那蓄意栽赃裴上进那伙人的好处。
以前这个市场是裴上进摆了半辈子水果摊挣的钱，包下的，钱的大头都在他那，他一出事进去，那么新老板就会让老石这种管了很多年的老人来管事。
他这是属于升了个职啊。
怎么可能还会想裴上进出来？
裴上进这个人主业是水果不是海鲜，可一出事水果厂子也被莫名的封了，肯定是早就有人看他不顺眼，或者有什么利益上的牵扯，不然怎么会这么巧？
“行，我都知道了，麻烦你了。”
段泷潇向老石要了账户，“这两天会把钱打给你。”
说完就离开了那个地方。
学校里，裴浅辰看着前面空空的座位，咬着铅笔猜测段泷潇消失的一百种可能。
被人打劫了？
爸妈吵架了他回去劝架？
和小情人吃饭结果遇到了前女友？
还是走到半路掉进了没有盖的下水井？
吐了吐嘴里的木屑，裴浅辰觉得自己有病，他爱干嘛干嘛，想去哪去哪，关他什么事？
于是静下心开始画画。
涂抹了半天，他越画越不对劲，这鼻子这眼睛。
卧槽。
他怎么画了个段傻龙的肖像画？
看纸上，一个男人分明张着冷漠的脸，眼睛里却满是调戏，嘴角微微带着笑，挽起的白色衬衫袖子露出了手臂，上面紧实的肌肉纹理隐约可见。
“蛮好看。”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裴浅辰头顶响起，他像被雷劈了似的僵了一下，脑海里奔走过一万个羊驼。
迅速把画扯了下来塞进涮笔桶。
“哎，怎么扔了！”
段泷潇惊呼了一声，就弯下腰去拿画，此刻裴浅辰多么希望桶里有水，能把那丢脸的东西泡烂。
“呼。还好，没事。”
段泷潇是松了口气，像捧个宝贝似的打开那副画，裴浅辰的脸刷的一下像被泼了红颜料，满脸涨红。
“那。那个...”
他想解释下，那不是他想的那样，可话到嘴边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真的是把退路堵的死死的。
“好啦，我都懂。”
段泷潇捧着画，眼眸亮晶晶的，拼命的点着头。
“你懂个屁。”
裴浅辰气的发疯，到嘴边无力的吐槽了一句，那声音轻的，一阵风吹过，段泷潇愣是没听清。
“嗯？你要在给我画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