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是,江湖风云四起,时势造英雄,中原内乱之时,几度寒暑已逝,唯有京城东厂岿然不动,安若泰山,并不断扩充势力,染指武林。
一日午时。
京城东厂之内,千名锦衣卫候命过道两侧,督主曹正淳端坐在大堂正中间的一把雕花太师椅上,手持一盏幽香的清茶。此种香味,香远益清,正是来自西域的圣茶罗布麻茶。
“交给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曹正淳剑眉一抬,扫视了前方一眼,一盏刚泡好的清茶已经送至唇边。
地上此时跪有一男一女,其中男的升高七尺,身着金丝绣腰长衫,脚踩精致皂靴,手持青冥剑,额前垂下几丝长发,双目爽朗有神,脸角线条刚直,清风飒爽,风度翩翩;女的一身紫色蒲桃锦劲装,手持紫金剑,长发飘逸,两根蓝色丝带从头顶一直垂到胸前,柳叶眉,双目灵动无比,清丽动人,身姿绝色。这二人,原本好似皇亲贵胄,天生神赋,但实际上,他们却是曹正淳门下的一流杀人好手,一曰西门睿云,二曰袁紫颖。
嘴角带着蔑视众生的自信笑容,袁紫颖双手抱拳道:“属下已经取得常白山元真人的人头,请公公过目。”语毕,身后一人手持木盒走了过来。
曹正淳瞥了那盒子一眼,停顿半晌,却说道:“拿下去吧,本座很满意你的表现。”
语音刚落,又一人手捧木盒而至。
“公公,这是武当伊真道长的人头,是属下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得到的。”西门睿云低眉道。
“哦?伊真乃武当德高望重之辈,武功自然不在话下,当初他们拼死也不肯投靠朝廷,伊真一死,想必武当士气大乱,我们便可乘虚而入,攻其不备!做得好,论功行赏,你们每人去库房取三百两银子。”曹正淳笑道。
“是,公公。”二人应声一同退下。
东厂内的长廊上,二人并排而行。
“三百两这么小数目,还不够买件貂皮大衣的,元真人死的时候身上就遗留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由此我还查到他与火影教勾结之事,师兄,不知道你有什么收获?”袁紫颖玩弄着自己的发丝,眼神却停留在旁边西门睿云的身上。
“运气这么好?不如你我二人平分那一千两,我便不将此事外泄?”西门睿云话音刚落,手已经伸向袁紫颖的腰包。
袁紫颖见状,即刻身形一闪,右手使出三枚暗器,迫使西门睿云不得不撤回自己的手,一招咸鱼翻身才避开那几枚夺命的暗器。
几米之外的袁紫颖此时却依旧着玩弄着发丝,不亦乐乎地看着西门睿云笑道:“几日不见,师兄你的武功又退步了。”说完便如小雀般跑开了。
“哎,你要不要这么狠啊?”西门睿云无奈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衫,往袁紫颖的方向走去。其实他的武功并未退步,只是让着她而已。
东厂之内,可以说唯有他们二人才算得上是曹正淳的左膀右臂。西门睿云从十岁开始就已经投靠东厂,并开始接受严格的训练,而之后的血腥经历也数不胜数。栽在他手上的人,有不为人知的无名小卒,也有人尽皆知的大人物。
他二十二岁的时候,一夜挑战江湖上十二大派掌门人的传闻,让他名声大躁。自此之后,他便确立了在东厂一流杀手的绝对地位,因为在东厂,并无称得上是他对手的人,那个人若不是早就死于非命,那就是还没有生出来。
作为一个一流的杀手,西门睿云思维缜密,出手从不手软,但对于这个不称职的师妹,他总算还放在心上。因为她不仅仅只是一般杀手,而是出身名门。
没有人知道袁紫颖是因为什么原因立志成为一名杀手。实际上,论武功,西门睿云在她之上,但是论计谋,这个师妹的处事方式没有人会知道,这也是为什么只有她才可以做到让庆王府四十三口人一夜间灭门,但朝廷缉拿真凶却查不出任何头绪。
这件事只有少数人知道,事到如今,外界还在调查这宗灭门惨案的原因,百姓陈词众说纷纭,街头说书版本杂乱不堪。当然,已经不可能有人会知道真正的答案了。
翌日,二人分别接到密报。又有新的任务了。当此之时,中原武林大乱,朝廷四处抓捕乱党,许多门派的覆灭在所难免,而剿灭乱党的重任便落在了东厂。
“火影教教花弄影?”西门睿云看完密函,微微一怔,相传火影教为内陆新兴的一个教,教众行踪诡秘,虽然被当地土著牧民视作崇灵,却被外人称为西方邪教。西门睿云继续往下看,原来最终目的是要抢走教中圣物“金龙雕羚”。
看到此则密函,西门睿云沉思良久。多年以来,曹公公对中原武林势力的统一大业呕心沥血,费尽心机,但在统筹武林势力的过程中,鲜有涉及到夺宝,而且此次要拿到的东西也不是夜明珠和莫邪剑一类的神物,而是一件名不见经传的物品。西门睿云隐约察觉到事有蹊跷,也许此次的重点并不在杀人,杀人只是个幌子。
西门睿云将手中的密函烧毁,便提剑出发了。
“哟,云少这是要去哪呀?”才刚跨出门口,西门睿云就被眼前阴魂不散的师妹给拦住了去路。
“云少?这是在说我么?”西门睿云莞尔。
只见袁紫颖头上系着彩蝶丝带,一袭浅色的青衣大裘从肩上垂下,两只手揣在胸前,持有一柄精致的长剑,正笑吟吟看着自己。
若非太了解她,知道她和自己一样是个冷血无情的杀手,西门睿云还真会把她当女人看待。
袁紫颖这样看上去,艳而不俗,圆而不腻,正符合他的审美标准。
“今天卖相不错。”西门睿云上下打量着,啧啧称道。
“哼,师兄真会开玩笑,”袁紫颖斜视了他一眼,说道,“看来师兄是要远行,公公命我送来一匹良驹,送你上路。”
西门睿云侧身一看,旁边的树下果然有一批毛色不错的好马。
“看来公公很在乎你这次的行动,特地让我给你送马过来。”袁紫颖拍了拍马背,笑道。
“想必师妹这次来不仅仅是送一只畜生给我吧?”西门睿云问道。
“还是师兄懂我,”袁紫颖递过一张小纸条给西门睿云,低声道:“等你我事成之后在这个地方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