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仿佛不习惯陌生人的触碰一般,眼前的女子惊恐地退了两步,不过此时花已经稳当地戴在她头上了。
被陌生人碰一下就这么紧张,想必她至今尚未成亲吧。
西门睿云狡黠一笑,很有礼貌地问道:“请问茅厕在哪边?”
问题瞬间转移了这伙人的注意力。
女子指了指前方右侧的角落,西门睿云笑着谢过,继而消失在人群中。
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
虽然女子身旁的彪形大汉仇视的眼神依然跟随这个陌生的男子远去的背影,但亦不好随意出手。
一盏茶的功夫,西门睿云回到了自己的桌子旁。
一双崭新的筷子已经送到他的眼前。完全无视身旁所有人诡异的眼神,接下来只是他自己享用酒菜的时间。
其实本不应这么高调地穿着这袭华服风尘仆仆地来到这个边陲小镇,而且面料还是京城颉采纺独有的,令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从帝都快马加鞭赶来的形迹可疑的路人。但现在好像也没得选择了,附近想找个别的落脚地方都难,更何况换身体面的行头。
在客栈呆的时间不算久,一个多时辰,直到那伙人结账走人。那褐衣女子看了一旁打盹的西门睿云一眼,和同行的人一起走出了龙门客栈,扬鞭策马而去。
这就对了,闭目养神的西门睿云嘴角浮现出了一丝肯定的笑容。
星夜,天空明澈得一丝不挂,唯有漫天的繁星在争先恐后地散发着耀眼的星辉,仿佛在争夺这一片黑暗。
几经辗转,西门睿云已经抵达一处修建在悬崖上的楼阁,虽然年代已久,但却修筑得十分稳当,古朴的楼阁飞檐翘角,延伸在悬崖上一百多米长,犹如一条盘踞的长蛇,而且这楼阁还有一个贴切的名字,浮云阁。
险要的浮云阁长廊上,西门睿云持剑跃上屋顶,居高临下,睥睨远方。下面便是火影教总坛的必经之路,绝命谷。
坐在屋顶吹着冷风,西门睿云开始回忆起方才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之艰辛。要找到这个地方还真不容易,需要穿过号称魔鬼城的一个部落废墟。
那个废墟,常人进去了就很难找到出来的路,想必只有和里面的人骨一起等死。多亏了他白天在那朵桑红花上加了一种特殊的粉末。这种粉末无色无味,在阳光下颜色并不明显,但是到了晚上,即使少量也会散发出异于寻常的光辉。西门睿云就是入夜之后一路追踪被风吹散的粉末至此。接下来,想必就只需要恭候主人公出场了。
因为今天,也就是初一,是火影教徒聚众祭天的好日子。祭天的地点在离此地二里路左右的一个盆地,西门睿云也不打算去看这场好戏了,他已经想好怎样安排剧情。
静待在空无人烟的高阁,是一种孤独的享受。在他的生命当中,可能这样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因为离他实现目标的日子愈来愈近,心跳得也愈来愈快了。在他生命的前二十六年内,并未遇到什么令人怦然心动的事情,杀人,不过如此,隐烟阁,也不过如此。
隐烟阁有他宠爱的女人,但是他不经常去,只是每次心绪烦乱的时候会去找她喝酒。虽然那里的确是个令人放松的地方,但他的一言一行总是在被一双无形的眼睛监视着。他早已学会在这种在桎梏中寻找自由。
反而像现在这样,了无牵挂,心境明澈的时刻甚是残缺。
星云点缀,暗夜游光,远处的黑暗中攒动着一行缓慢步行而至的人马。西门睿云从屋顶跃下,迅速转移至柱子后面。黑暗中的那一拨人很快朝他视野中心走来。渐渐地,绝命谷下方的小路如同流光烁金般,一条火舞的长龙正朝这边过来。
借着明亮的火光,队伍前方标有特别图腾的旗帜,很快就曝露在西门睿云犀利的眼眸之下。
好戏就要上演,怎能不让人激动。
这队人马个个都浑身红色劲装,头戴红色马连坡大草帽,脚上是红色搬尖洒鞋,打着倒赶千层浪的红色裹腿。
还真是高调啊,西门睿云笑着一手将探子给出的火影教主画像揉成一团扔了出去,这厮的长相早已烂熟于心。
唯一的一顶轿子,在这行人中间。至于轿中之人,西门睿云不敢确定。心想,若是擒住一两个堂主,用来交换“金龙雕羚”也不未尝不可。
眼看剑已经快出鞘,前方的断崖上竟在这关键时刻传来极细的声音。西门睿云定睛一看,竟然有晃眼的光线在黑暗的树林中传播。不好,对面有人!
西门睿云见状,猛然蹲下,难道对面的树林中有另外一拨人?他们也是来抢金龙雕翎的?
来不及思考,顷刻间,对面的树林里猛然滚出无数砾石,向绝命谷砸去。一时间惨叫声不断,谷里一片狼藉。
带着满腹疑问,西门睿云辗转来到断崖旁一处险地藏匿好。
一声长哨声传来,对面山上几十名杀手如下雨般跃下谷底。他们采用的是攀岩专用的极细钢丝绳,是装备市场上极为昂贵的一种,一看就不是普通江湖中人能买得起的,难道对方也是朝廷派来的?
只见谷底一盏茶的功夫已经厮杀成一片。
“快,保护教主!”大伙惊呼道。
黑衣人以极快的速度穿梭在火影教徒中间,措手不及的教众一盘散沙,有的落荒而逃,有的孤军奋战,竟无人指挥。而远处躲在树林中身份不明的黑衣人头目吹着口哨,统领着这一场井井有条而且看似蓄谋已久的行动。
难道他们只是来杀人而已?正在西门睿云思考着对方此次行动的动机之时,一团黑色的影子从对面的草地上一掠而过,如同一只飞鹰般,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个身手极快的黑衣人,他的腰间系着红绳,看来跟其他角色的身份很不一样。这个迟来出场的角色飞速往一个目标飞去——那个目标就是行队中间唯一的那顶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