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麟为护送凌雪缘和小桃回凌家堡的路上,虽乔装成农夫,但一路上仍追杀重重,探子、杀手不断,然而等过了长江,情况才开始有所转变。
可能是由于杀手并不想大费周章,亦眼见无望取物,也就渐渐放弃了。
一路上,江玉麟在只身对付杀手的同时,对两位姑娘照顾亦得无微不至,终日的朝夕相处,也使江玉麟和凌雪缘的好感倍增。
又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天空明净,漂浮着些许云朵,路途静谧。
这段日子以来,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个这样的夜晚。入夜甚久后,江玉麟找到一间废旧已久的茅草屋,虽四周破旧不堪,只剩残墙片瓦,但山野草莽只间,也只能如此将就。小桃和凌雪缘纷纷帮忙拾柴生火,不一会,整个房子暖意十足。
“小姐,你生火的技术可是越来越好了!”小桃边拾柴,边嘻嘻笑道。
火映得三人的脸庞都红扑扑的,尤其是凌雪缘,看着旁边的江玉麟,完全没有任何一丝的害怕,即使是在这荒山野岭。
她反倒是有一丝兴奋。她已经忘却了自己是爬过几座大山,趟了多少水路才来到这里的。
原本被追杀的经历是她生命中抹之不去的阴影,但是现在这个艰难的求生历程仿佛变成了一个再难得不过的旅程,她的生命中第一次充满暖意。
一路上若不是有他,她已经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她心中这样提示着自己,令得各种七零八落的感情混淆到了一起,心乱如麻。
“应该不出几日,我们就会回到凌家堡,”凌雪缘对他嫣然一笑,“江公子,等到了凌家堡,我一定让我爹好好款待你,好不好?”
江玉麟坐在一块大石上,亦回之一笑,望着跳动的火苗,“助人为乐为快乐之本,与朋友交,要言而有信,我也是为了我的承诺。凌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还是打算等把你们安全送到家,我就离开。”
听了这话,原本还笑容满面的凌雪缘突然心中如同一块大石一沉,难受得紧,几乎就要憋出眼泪来。小桃见状,忙插嘴道:“江公子难道不想领略一下江南第一家的风采?”
“哦,我自然是非常有兴趣的,”江玉麟丝毫没有感觉出凌雪缘情绪的变化,接着问道,“不知道凌家堡的武学是怎样发展起来的?”
见他有此问,凌雪缘顾不得心中的难过,忙答道:“爹说过,天下武学本是一家,无派别之分,所以他在早年就融合了各大武学门派的精髓,已达到灵活变通,巧胜制敌的目的。记得有本家传武学书籍中有提到过,以六气之御达无穷之变方可达到武学的最高境界。”
听完,江玉麟皱眉沉思了一会,“听起来真是有点道理。。。不过我师父说过,学剑有三快:稳、准、狠,但我确认为。。。”还没说完他便径自笑了起来,“说出来凌姑娘会笑话我。”
凌雪缘正睁大着眼睛认真地看着他,听他说话,怎料他说了一半又不说了,急得不得了,“你先说,我再决定笑不笑嘛。”
“我认为,快、帅、酷才是最重要的。”江玉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凌雪缘听了,还是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江玉麟看了她一会,又陷入了沉思中,“哎,真是惭愧,师父过,我如果再这样下去肯定难当大任。。。要是我跟大哥一样就好了,他的剑法如风,人长得又帅,我目前最崇拜的,除了师父就是他!”江玉麟说到这里,竟如同触动真情般,眼中似乎有无限思量。
“你大哥是谁?”凌雪缘听他说得这么动情,便好奇道。
“他叫杨乾,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是我一见到他,就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江玉麟的眼中似乎又浮现了西门睿云的身影。
“连他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就有亲切感?”小桃和凌雪缘都因这句话沉思良久。
“世间有的感情,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江玉麟忽然收拾起东西,对她们二人道,“好了,你们在此休息,我出去放风了。”说完,便大步离开了破屋。
凌雪缘看着江玉麟远去的身影,不禁又一阵感叹,这样的日子,恐怕不多了吧。每个晚上,他都不知道他去哪了,只是每晚,她都睡得很安稳,即使是身居这草莽中,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她也会安心睡去,因为她知道有他在。
江玉麟捡了一棵看起来不错的树,拍了拍结实的树干,笑道:“今晚就你了!”语毕,已飞身至树干上,扫视了一眼树下的风景,那小屋正好处在他眼下。
靠在树干,江玉麟闭上眼睛,思绪又飞到了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已经过去一百零三天了,他还是能记得那双眼睛和那件衣服。如此下去,他真怀疑自己会不会得再去那个地方等待蓝衣女子的出现,因为已经忘不掉了,还不如,就让她活在自己脑海里。
江玉麟如是想着,已沉沉睡去。
寒烟衰草凝新露,绿波明艳揽晴天,冬日如是降临,整个中原无不沾染严冬的气息,然而若比惊艳,江南堪称独有的韵味。
一日傍晚,江玉麟、凌雪缘等三人已辗转抵达江南第一家——凌家堡的门口。
凌雪缘跳下马,望着那久违的牌匾和大门,此时心中涌起重重波澜。这个地方,是如此特别,特别得让她又爱又恨,这里的人,又是如此让她又敬又怕,这一切纠结而复杂的情感,都隐没在那一双秋波般的美目后面。
在走出这个门口的时候,她曾立誓再也不会回到这里,然而今日她又回来了。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她早已定下的主意,以至于她现在有些手足无措,无法面对自己的誓言,无法面对这里的一切。
见凌雪缘驻足不前,小桃亦不敢先走一步。
江玉麟见凌雪缘还在迟疑不定,便走到她跟前,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不敢进去?凌姑娘,是不是怕见到你爹?”
凌雪缘颔首点了点头。
“我相信你爹比你想象的更要爱你,因此,他一定不会怪你的,你相信我。”江玉麟道。
见他那么肯定,就是那三个字“相信我”就让凌雪缘原本犹豫的心情仿佛突然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激动,“真的?”
话音刚落,仿佛就有探头探脑的门卫已经认出了她,往这边张望着,边大声喝道:“是,是。。。小姐?”
“是啦!”小桃答完,便牵着马走了过去。
“真的是小姐?”那门卫三十出头的样子,喜出望外地往这边小跑了过来,一见果然是凌雪缘和小桃,激动地说不出话来,江玉麟亦陪着凌雪缘慢步往凌家堡大门走去。
只见那气势恢宏的凌家堡大门由两个巨型石柱支撑而成,在左右两株巨大的牛皮吊灯照耀下,更添沧桑和沉稳气息。那扇巨门后,是怎样一个世界?江玉麟愈加好奇了。
“我爹呢?在家吗?”凌雪缘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在。。。在书房!”门卫说完,进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喊了三声“小姐回来啦!”,然后整个凌家堡开始骚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