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监,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昨天晚上没睡好吗?”秦晓盯着苏荷脸上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关切道。
苏荷不知在想什么,愣了一下才心不在焉的抬起头来:“嗯,昨晚做了一个噩梦,没睡好。”
“喝杯水打打精神吧,苏总叫你去会议室开会呢。”秦晓端了一杯水递过来。
苏荷接过,抿了一口水,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撑着身子站起来。
会议室。
苏沉言还没有来,各部门领导人都已经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整个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桌边干净整洁,有细碎的光从窗棂洒下来,窗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不一样的频率,分明是两道不同的脚步声。
两道同样高大的人影出现在门口。
苏荷抬头,然后愣住。
光影交汇处,一张干净温和的脸被勾勒出俊美的轮廓,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裤,穿在他的身上那样的好看,像是言情里鲜衣怒马的少年,轻轻一笑便有着蛊惑众生的力量,他不卑不亢,他安静如水,就那样站在一片明媚的天光中,温暖如春。
阔别五年,许莫白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漫天的风雨在苏荷的心头涌起,巨大的酸楚在胸腔里蔓延开来,眼泪几乎一瞬间就要涌出眼眶。
可是她不能。
许莫白还没看见她,苏荷垂下头,像只鸵鸟,恨不得将身体塞进桌子底下。
她听到苏沉言的声音自远处传来:“国际知名珠宝设计师许莫白,将会进入otiok担任首席珠宝设计师,大家欢迎。”
会议室瞬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这样大的来头,这样出众的外形,没有人不欢迎。
唯独苏荷一人,垂着头瑟缩着身子,鼓掌的动作扭捏至极。
“这位是?”许莫白视线有些奇怪的看过去,心有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隐隐窜动。
“苏荷,你对新同事有什么不满意的吗?”苏沉言有些肃然的质问落下。
苏荷,一道名字如同惊雷般砸进许莫白的脑袋,男人的眼底闪过难以言喻的震惊,一双沉静的黑眸紧紧的锁住那道纤细瘦弱的身影。
苏荷缓缓抬起头来,目光一寸一寸攀上许莫白英俊的脸:“没有,许设计师,久仰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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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散去,人群亦三三两两的退出会议室。
苏荷第一个跑出会议室,离开的背影有些狼狈。
走廊里,手臂却还是被人紧紧攥住。
苏荷回头,许莫白静静的看着她,眼底眼波流转,那样的疼痛和惋惜,叫她心口尖锐的痛了,像是有一只虫子钻进心脏,细细的啃噬,钻心的痛,噬骨一般。
她红了眼眶,却倔强的抬起头,唇角露出一丝讥诮:“许设计师,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许莫白扣在苏荷手臂上的大手几不可见的抖了一下,眼底渐渐漫上一丝愧疚,阳光下,男人的面色有着近乎透明的苍白:“荷儿,我”
“烦请许设计师先放开我,这样拉拉扯扯被别人看见难免说闲话。”苏荷冷着一张脸,看起来那样的冷静自持,可没有人知道此刻她心里有着怎样的痛彻心扉。
许莫白微微一怔,叹一口气,缓缓松开苏荷的手,指尖的温度霎时消失,如同心口的眷恋被生生隔断,他抬头,长睫下一双眼睛微微发红:“荷儿,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
“现在是上班时间,我很忙,请你让开,我要去工作了。”苏荷丝毫不为之所动。她从来就是这样倔强的女孩儿,尽管痛的要死,也不能露出一丝软弱。
周围有职员看过来,许莫白看着苏荷强硬的态度,只得让开身子。
那道纤细瘦弱的背影就那样从他面前消失,直至再也不见,许莫白看着空荡荡的空气,垂下头,许久,一滴泪落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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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办公室,苏沉言双手交叉,手肘搭在沉黑的办公桌上,一双眼眸带着饶有兴趣的亮光盯着眼前的于静:“于秘书,苏总监跟新来的同时相处的怎么样?”
“具体情况不知道,但方才他们在公司走廊里争执不下。”
男人岑薄的唇角溢出一丝笑意,笑意一直蔓延到眼底,眼底的至深处,却是一片冷漠,那样深邃晦暗的眸,充满了谋篡人心的手段。
很好,他就是要叫许莫白重新出现在她的眼前,就是要她看着这个当初扔下她一走了之的男人,就是要叫她每时每刻都记着曾经灰暗的岁月。
唯有如此,他才能看到她难受,她痛苦。
唯有如此,他这憎恨又厌恶她的心,才能得到一丝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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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售总监办公室。
苏荷垂头看看表,下班时间快到了,今天约了聂小阮,她要提前走一步。
刚刚拎了包拉开门,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截了她的去路。
“荷儿,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许莫白大手挡在她的面前。
苏荷抬眼,眼角微挑,眉眼间竟也透出一股冷艳不屑来:“解释?我不想听。”
话落,绕道而行。
许莫白赠与她的只有伤心难过,看着他,只会叫她想起从前,想起他狠心抛下她,想起他一走了之,想起那场滂沱的大雨中他一步一步决绝消失在她世界的背影。
回忆太痛,她不想再去触碰。
手却被男人的大掌抓住,攥的那样紧,她挣脱不得,只觉指间一片暖意。
他的手一直就这样暖,这次却再也暖不到她的心里。
她顿住,清冷的眼神落在他面上:“许莫白,你从前不是擅长纠缠不休的人。”
许莫白微微一愣,却没有松开手,一双黑眸灼灼的看着她:“你从前也不是这样冷漠的人。”
苏荷垂下眼睫,忽然轻轻的笑了,笑的凉薄,她冷漠?她冷漠何尝不是拜他所赐。
她曾那样的喜欢他啊,喜欢到想就那样牵着他的手和他一瞬间就走到一路白头,这辈子的时光和青春全都不要了,只要陪他走到人生的尽头,可他走了,在她最苦最难的时候走了,没有一丝的犹豫。
那夜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她仰面倒在滂沱的雨夜,从那刻起,她对他所有刻骨铭心的喜欢,所有不顾一切的热情,就都被浇熄了。
她也曾在他面前明媚如春,却被他生生扼杀。
许莫白啊许莫白,你可知我有多痛?
“我就是这样冷漠,许莫白,你看清了,就离开吧。”苏荷垂下眼睫,怕微红的眼睛被他看穿。
看她这般漠然,许莫白心底忽然慌乱起来,一双眼睛近乎祈求的死死望着她,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然:“荷儿倘若你今天不听我解释,我就誓不罢休。”
无赖也还,蛮横也好,只要苏荷肯回头看他一眼。
苏荷心底长长的叹息一声,这又是何必?
许久,她似是疲惫至极:“好,我听你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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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简单温馨的餐厅,却也低调奢华,满桌都是她喜欢的菜。
店里的灯光是冷清的白,打在冰冷的瓷杯上,点点滴滴的凉意自瓷杯沁出,顺着指尖一路蔓延至心口。
苏荷抬眸,黑白分明的眼比灯光还要冷上几分:“有什么话,说吧。”
“荷儿,你可还记得当初我走的时候跟你说的那句话?”许莫白眼底有光闪烁,漫开伤感点点。
苏荷,等我衣锦还乡,还你一个更好的许莫白,走的那天他站在朦胧的雨中,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便是如此。
她怎会忘记?
这么多年来,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
苏荷沉默,眼底却是一片迷蒙,像是连绵的雨丝落尽无边的湖面,悲伤一圈一圈蔓延开来。
“我当初之所以那样坚定的离开你,是因为当年一无所有的许莫白配不上那样好的苏荷,是因为那样的许莫白没有办法给苏荷一个幸福的未来,我不可能让你跟着我吃苦,但现在不一样,我成功了,我回来了,我可以给你更好的生活,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许莫白坐在灯下,少年好看的轮廓被灯光渲染,温润的面庞像是一块儿无暇的玉,于空气里散发着亮眼的光芒,不可被忽视的光芒。
这样的许莫白那样的意气奋发,那样的踌躇满志。
褪去了年少的青涩,他变得不仅是那张曾经青春的脸,还有一颗曾懦弱的心。
是,他变成了更好的许莫白。
他有能力给她所想要的全部生活,可惜,她已经不需要了。
他在她最需要她的时候选择了离开,余生她便再也不需要他了。
苏荷淡淡的看着他,眉眼间说不出的冷冽:“你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可是许莫白,你有没有想过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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