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敲锣打鼓的欢迎,在吴涛来说还是第一次,尤其对方还递上了一封李先生的信做为凭据。
那人一见吴涛,马上抢步上前刚要跪倒,但又犹豫着站直身子抱拳道;“属下一枝花,啊不,咱们闯军不兴叫匪号,除了大统领之外。”那汉子憨厚的不好意思的挠着脑袋道。
这更让吴涛迷糊,怎么这个杆子自称咱们闯军啦,似乎自己的手下就没这路人马啊。
那汉子也不管吴涛疑惑,正了正身子,然后有从新报名道;“属下王国强参见总寨吴涛军师,我等已经等待吴军师检点多日,现在请军师上山检点人马钱粮。”说罢躬身站到路边,把手伸出一个请上山的架势。
吴涛一头雾水的看着那个神态恭敬的山大王,再看看他纯净的眼神里毫无作伪之色,反正自己带着的人马也不是孬手,也不怕对方搞什么古怪,就咬咬牙跟着他上了山寨。
所谓的山寨,不过是择了一个险要之地用木头圈起一个高大的栅栏,在栅栏里面盖起上百个茅屋遮风挡雨,进进出出的都是些面有菜色的百姓流民,大厅也不过是略显宽敞一点的土坯茅屋,几张桌椅罢了。
进了大厅,那王国强引着吴涛做到上手主位,这让吴涛更是莫名惊诧,自己好像是客人,而不是主人啊,于是连忙推迟,那王国强立刻正容道:“军师,现在我已经是您的属下,您检点我部,理当上座,这里,就没了属下位置了。”
吴涛谦逊再三,还是拗不过那自称王国强的山大王,还是被强按在上手坐了,然后在吴涛的错愕间恭恭敬敬的拿出一封信道;“军师哥哥,这是前几天李先生临走时候交割属下,要属下转给军师的书子,请军师观看。”
当下满腹狐疑的吴涛接过信来,见信口封和完好,当下就撕开来观看。
映入眼帘的是那李先生的一笔潇洒的字体,见信的内容大意是,这李先生本落魄之人,得闯王和军师赏识抬爱,对山寨身无寸功就被接纳并重用,深感惭愧,前期军师安排洛川一行已经大功告成,闲来无事,便带着属下兄弟闲逛到这山寨,上山之后与这王兄弟相谈甚欢,便逾越擅自决断,答应这王兄弟把他收编为闯军外围分寨,并按照总寨士兵条件选拔人数,许诺一旦军师视察检点过后,便委以黑虎寨卧牛山分寨守卫队武长一职。这是想不引起朝廷注意而为闯军养兵于外之策,万望军师莫怪属下擅自做主之罪,现在自己又到下一个山寨去为吴涛打前站去了,详情想法等军师回曹家集详谈。底下是李先生的署名,以及年月日。
“好,妙,太好了。这就是把原定的给些财物拉拢周边山寨杆子的办法发扬光大了,最主要的是把拉拢变成了收编,既为闯军壮大了实力,又能隐藏了闯军的实力,也不引起朝廷的注意,闯王民兵策略叫藏兵于民,这李先生是藏兵于其他山寨啊。两者有异曲同工之妙。李先生真大才也。黑虎寨又有了一个大发展了。
看完信后,吴涛虽然心中赞叹,但面色如常的笑着对王国强道;“王兄弟,李先生临来时都当你说了些什么?”
王国强恭敬的欠欠身道;“回军师的话。”
吴涛连忙笑着道;“都已经是自家兄弟,为何还如此拘谨?难道不把我当成兄弟吗?”
王国强尴尬的笑笑,其实他也是个豪爽豁达的人,只是想来自己加入了闯军,闯军可是个好不兴旺的大寨子,什么闯王,大统领什么军师副军师,什么大总管,什么监军士等等,那定是等级森严逾越不得,自己虽然没当过官但是看过官老爷的做派,就是大户人家,那都是等级森严逾越不得的,自己刚刚加入别再坏了规矩被人轻视。因此上见到吴涛便加倍的小心起来,其实这让他感到万分难受。
吴涛知他心思,便笑道;“其实王兄弟不必紧张拘谨,咱们那闯王也不是整天板着个脸来吓人,随和的紧。在咱们山寨上开会的时候,那也是个说个的争争吵吵的没个规矩正形,三叔时不时对大统领或是闯王也要笑骂几句,每个人面前一个海碗的热水,就这么嘻嘻溜溜的喝着,我就几次闻到一个老营四老中的一位,海碗里就偷偷的放着酒,我还偷偷的抢来喝过的,等那些拍拍打打的更是家常便饭,根本就没有什么上下尊卑,反正大家都是兄弟,心胸坦荡着,心思也都是为了根据地大伙,只要说的是对根据地发展有利的,闯王和大统领就都笑纳,一个会开下来往往是当初定下的一个会议话题,结果结束的时候却解决了不少其他的大小事情,咱们可不是那些官府,就那样整些没用的虚架子,却是云里雾里的没个一点正经。所以啊,既然王兄弟已经是咱们闯军分寨的头领,就是闯军上的一个兄弟,哪里要的那些虚应故事的臭规矩?赶紧把正事说完,我还要与兄弟你讨杯酒吃呢,大老远的来你这一亩三分地来还要我饿着不成?”
吴涛这样一说,倒是对了王国强的脾胃,当下哈哈大笑着放下来了负担;“既然是如军师这样说,那兄弟我就不再装了,实际装官府老爷的规矩真的好累人的。”
于是两人就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这王国强放下负担的同时,也更加向往起李先生和吴涛说的根据地来,恨不得一时就去那总寨会会那李先生和吴涛嘴里老是挂着的闯王和大统领。
“李先生走前与我说,等吴军师来的时候,要我汇报下我山寨的情状,等待军师定夺。”
吴涛笑着欠身道:“那不赶紧说?说完好喝酒吃饭。”
吴涛这一说,更让王国强感到贴心,于是开始介绍自己山寨情况。“我寨现有男女老少一千一百余,都是这左近流民乡里,按照李先生说的咱们总寨的规矩,可选出合格的青壮二百零三人,正和一武,所以李先生说让我暂代武长一职,等军师来检点的时候再安排总寨的兄弟来接替,对我的安排再做决定。”
听到这里的时候吴涛观察那王国强,竟然对李先生的安排没有一点的不满,可见李先生的口才是多么的出众,下了多么大的功夫。
吴涛吧身子一仰,笑着对王国强道:“王兄弟可知道咱们山寨一个武长本就是个很小的军官啊,你这土皇帝不当,却来当这战阵第一的小官,岂不委屈。”
“知道知道,李先生都反复的和我说过了。”王国强兴奋的拍着大腿道;“其实我知道我的才干根本就不能胜任这武长,做个小队长就知足。”看吴涛张大嘴的看着他,忙又改口道;“如果军师认为我连小队长都不能胜任,那么做个小兵也可以。”
吴涛连忙摇手道;“王兄弟误会了,王兄弟能管理好一个山寨足见其能,我是说做个武长倒是屈才了,回头你先接受一段陪练,我与闯王说,请你做那队的副队长便是。”
那王国强连连摇手道;“不不,军师忒也看的起兄弟了,我管理这山寨哪里有什么本事?不过是一群没了活路的左近乡里,见我孔武有力便聚在一起,互相帮衬着对抗官府豪强寻个活路,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情。”言罢神情一黯;“我等本都是善良村民,只是这世道才无奈做贼,我们也不忍心劫掠穷苦百姓,但攻打大的庄园也没那个能力,上次为了筹措过冬粮草,纠集手下勉强打下一个小庄园得了些粮草物事,但也则损了不少兄弟父老的性命。”
吴涛也是黯然,知道那无奈的一仗,对于这卧牛山来说定是很惨烈,为了一些人生存下去,就得用另一群人的生命鲜血为代价,这是一个残酷的话题,吴涛也不愿意再听,忙岔开话题道;“但不知道李先生怎么安排与你?”
那王国强也没听出吴涛话里的语病,提起这事到是立刻来了精神;“李先生言道,我等被改编成总寨分寨后,成立分寨一武,待遇比照总寨一半拨付,其他男子编为民兵,山寨上的人第一年比照总寨老营的规矩,按照一半,就是每人每天一斤粮食拨付,等总寨同意后,总寨派人来交给我们建设什么梯田之法,还要给我们安装水车,李先生看了我卧牛山山谷后说,这里是快上好的风水宝地,卧牛山谷地的河水就能灌溉两旁大片的坡地,咱们闯王他老人家发明了一个梯田的法子,可以把山地变成平地,用他老人家发明的风车把河水提到那么老高的地方浇灌。”用手努力的比划一下,然后哈哈笑着兴奋道:“哈哈哈,只要我们山寨老小苦点累点,开春天一定可以耕种上许许多多的良田,到秋天的时候一定可以吃上饱饭啦。”说到这时候,王国强已经手舞足蹈兴高采烈了,那脸上已经写满了对未来的希望和即将到来的富足幸福。对于山寨上的老小能吃饱饭的结果已经眼睛里有泪光隐现了。
吴涛再次黯然,多么朴实的汉子,多么现实和渺小的希望,对于他们,吃饱饭就是他们最大的奢望,而一旦满足就是最大的幸福。
“还有,李先生说了,闯王他老人家还会派人教给我们养兔子的方法,还会给我们猪羊让我们放养,对了,闯王他老人家说,到年底的时候只收我们出产的猪羊的一半,其他的就都归我们自己,这样的话,一个母羊一年就可以下三窝,只要尽心喂养,一年就可以最低得到五个小羊,如果总寨给我们五十只种羊,那么我们一年就可以得到250个小羊,除去上交总寨的一百二十五只,哈哈哈,那么我们就可以得到一百二十五只小羊啊,那先前的小羊长大会下小羊,如此下来,我们到明年过年的时候就可以有顿羊肉吃了,还有那些母猪,一窝就可以下十只小猪,一个母猪一年就可以是二十只小猪啊,哈哈哈哈。”这时,看那王国强明显的已经脑袋不够用了,只是满眼冒光的盯着军师傻笑了,就连在大厅外那些探头探脑的卧牛寨的喽啰都开始跟着傻笑,各个满脸幸福的红光,各个脑袋里都是满山猪羊的画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