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内,气氛出奇地安逸。
穆淮坐在床沿边,正在细细地为谭歌把脉。
苏洵就站在床头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床榻上,微阖着眸子,面色异常苍白的谭歌看。
而元菁晚则是将燕祈拉到了门外,一直将他拉到走廊的尽头,才堪堪止住了步子。
燕祈任由她在下意识之下,拉着他的手腕,直到止步,他才轻飘飘却又凉飕飕地开口:“两天未见,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朕私奔了?”
要正经没正经这话,用来形容燕祈最合适不过欢。
在他调侃完的同时,元菁晚就松开了手,却见少年迅速反手,这次换做是他抓住了她的葇夷。
元菁晚蹙眉,想要挣开,却听少年冷冷淡淡的嗓音再次响起:“上次,朕听你说,苏洵二十有三,却一直尚未娶亲,他有中意的人,朕倒是不奇怪,不过朕奇怪你是如何知晓那个女子就是苏洵心尖儿上的人?”
因为她前世在助宁晟尧坐上摄政王位置的道路上,为了拉拢苏洵,千方百计地调查过。
至于说是如何发现谭歌的存在的话,应该说是一场意外。
就像那天,随容璟回丞相府的路上,会忽然撞上谭歌行刺府尹,为了逃命而溜上马车挟持了她。
前世认识谭歌是场意外,而今生再遇谭歌,也是一场意外。
不过这些元菁晚自然是不会如实相告,她微微一笑,解释道:“在几年前,臣女曾在无意中,看到她与苏将军在一起,只稍那么一推测,不难猜出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朕不过是随口一问,你这么急着解释做什么。”
少年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元菁晚一时气结。
她忽然发现,只要自己一对上这个少年,素日里波澜不惊的心境,就会被他搅乱。
这一点,元菁晚并不喜欢,她经不住想,自己这一世,选择帮助燕祈,以便达到她真实的目的,真的是个明智的选择吗?
就在她心思百转之际,下颔被一只冰凉刺骨的手指给扣了住,少年如霜般冷冽的气息,扑散在眼帘。
“朕发现,你总是很容易留神。告诉朕,你在想什么,或是想谁?”
少年的嗓音低低的,而元菁晚因为留神,在听到他充满着蛊惑性的话音之时,不经大脑便脱口而出:“想你……”
话才说出口,元菁晚像是猛然间发现,自己竟然会如实说出了心中所想,顿时楞地闭上了嘴巴。
而燕祈显然也是不曾想到,有一天,竟然能从她的嘴巴里听到这两个字,扣住她下颔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下。
旋即,他一勾唇角,上前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拉近。
元菁晚不喜欢他们之间靠得那么近,就往后倒退,他再次靠近,她又后退,直至她的后背抵到了石柱。
无路可退,抬眸,正对上少年向来冷鸷的眼眸中,添了几分难得的悦色。
硬着头皮,伸出手抵在他宽厚的胸膛上,“皇上,臣女不是那个意思。”
“哦,朕明白你是什么意思就成。”
他轻轻地说着,忽而,微垂下首,在元菁晚尚未反应过来之时,吻上了她的双唇。
他的唇很凉,甚至说,没有一丝人该有的温度,覆在她温热的樱唇上时,有一种冰与火的交融。
尝到了一点儿甜头,他就想要更进一步,但元菁晚却已经先一步反应了过来,用力抵住他的胸膛,将他往外推。
但少年却在同时反扣住她的双手,往前一扣,钳制住的同时,压在石柱上,身子再往前倾去。
元菁晚知道自己的力气敌不过他,只能迅速别过首,他随之倾过来的凉薄唇瓣,就落在了她右颊上。
凉丝丝的触觉,让元菁晚一向坚硬的心房,微微一颤。
对于她的躲避,少年不恼,反而是低低地笑着,“晚晚,朕就喜欢你倔强不肯轻易屈服的性子。”
“皇上,臣女是有要事与你商议,请你放手。”
燕祈一挑眉梢,却并未松手,只是稍微地将距离拉开了些许,低垂着眸,看着她,“你想说的是苏洵一事?”
“臣女救了谭歌一命,这算作是一份人情,而今皇上带了穆太医来为谭歌解毒,这又是另一份人情。皇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今你与太后娘娘的实力还是太悬殊,但若是有了苏家的支持,意义就不同与寻常了,成大事,必然要有一定的军力作为基础。”
对于元菁晚为他所铺好的顺风梯,燕祈并没有矫情地不肯接受,他松开了一只手,再次扣住她下颔的同时,将她的脸挪回来。
“如果朕不懂你的心思,今日就不会带穆淮来相府。”
说话间,他再次低下首,但这次,他的薄唇却是落在了她的额首上,如亲吻着冰山雪莲一般。
耳畔,是他依旧冷冽,却又在隐隐之中,添了几分暖意的话音:“晚晚,朕真
tang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燕祈无比清晰地知道,眼前的少女,就像是一朵罂粟花,浑身上下都是毒,可是这种毒,却能够让他上.瘾。
恰在此时,一声不轻不重的咳嗽声传来,将燕祈好不容易酝酿的暧昧气氛给冲散。
苏洵不知在何时,就站在了不远处,在看到燕祈将元菁晚抵在石柱上,亲吻了额首,凑着耳畔不知道说了什么之时,他才选择出声。
不知为何,他在看到燕祈与元菁晚之间的相处时,竟然生出几分羡慕之情来。
至少,元菁晚对待燕祈,是那种若近若离的感觉,但谭歌对他,却是一味地将他往外推。
虽然一直以来,他都装作无所谓,一直在试着靠近谭歌,希望离她越近越好,哪怕很多时候,只能远远地看着。
可是时间久了,他也觉得很累,尤其,在他看到燕祈与元菁晚之后。
不过这种疲惫感转瞬即逝,他很快就恢复了自然,再次抬首间,依然是那个风姿飒爽的大将军。
朝燕祈拱手,一本正经地道:“歌儿已经好多了,多谢皇上出手相助。微臣有话……想单独与皇上谈。”
趁着燕祈的注意力转向苏洵之际,元菁晚一用力,就将他给推了开。
重新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元菁晚忍不住暗暗舒了口气,若是现下有铜镜,她定然能发现,自己的耳垂,不知在何时,微微泛红。
“臣女告退。”
说完,元菁晚的步子有些快,身形很快走进了房内。
直至看不到元菁晚的背影了,燕祈慢慢地收回视线,却听苏洵似是开玩笑的嗓音传来:“皇上与元大小姐在一块儿,倒是与平常判若两人。”
闻言,燕祈不动声色地一勾唇角,似笑非笑,“苏将军,这边请。”
这里毕竟是户外,自然是不适合谈话。
苏洵见他转移话题,只是笑了笑,随着他往前走。
元菁晚回到房间之时,穆淮正在为谭歌施针,听到了脚步声,穆淮并未回头,而是对谭歌说道:“方才我为你开的方子,需每日用温水进行药浴,三日之后,身上的毒就会全数排出体外。”
针灸大摸是很疼,所以谭歌的面色异常苍白,连额首都冒出了点点汗渍来。
听到穆淮的话之后,谭歌咬着泛白的唇角,点了点首,开口:“有劳了。”
作为医者,穆淮的手生得很好看,纤细而又白皙通透,尤其是施针时,迅速而又娴熟。
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将施在谭歌身上的针收了回来。
将医箱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穆淮起身来,在走到元菁晚身边时,止住了步子,嗓音低低却又透着凉意,“元大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他的态度很生硬,甚至在隐隐之中,透露出一种敌视感。
虽然元菁晚并不清楚他为何要对自己敌视,但她还是随着他出了房间。
当面对她一人时,穆淮直接开门见山道:“元菁晚,我不论你是有意还是无意,才接近皇上,若是你肯主动离开,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在很早的时候,元菁晚就能感觉到,这个年轻的御医,对她有种莫名其妙的敌意。
尤其在她与燕祈相处时,他的目光,总是毫不掩饰地落在她的身上,冰冷而又阴鸷。
而今,他更是毫无章法地,站出来说,让她离开燕祈。
这话听入元菁晚的耳中,却是让她嗤笑出了声来,年轻的御医立时懊恼,“你笑什么?!”
“穆太医今日,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与我说这句话的?”
听到她的反问,穆淮怔了下,张嘴正想要说话,却被元菁晚笑着打断:“是皇上的随侍御医?还是其他什么不可告人的身份?”
被元菁晚这么轻飘飘地指出来,似是在无形之中,暗示了什么,让穆淮的面色一变。
看着元菁晚的目光,充斥着满满的厌恶,“我与皇上是何关系,你没有资格问,更加没有资格知道,今日我好生与你严明,你若是不听,日后也莫要怪我没有提醒你!”
——题外话——
虽然只是小小的肉,但现在的小肉,都是为了日后的大肉,作者君睁着水汪汪的大眼表示:我绝对没有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