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珊反口便咬了下去,这一口可是有够狠的,她都能听到捂住她嘴巴之人,闷哼了一声。
“小珊儿,松口,再不松,本王便把你的狗牙,一颗一颗地拔掉。”
即便天色再黑,但男人却是不信,在他伸手过来之时,舒珊会没有看清他的脸。
她分明是看到了,却是直接咬了他一口,而且还发狠一般,似是恨不得将他的手给咬穿一般绂。
就这么咬着,舒珊抬眸,挑衅地瞪了他一眼,表示:我就是不放,你能把我怎么的!
燕思桦危险地眯了眯眸子,直接便垂下首来,以齿瓣,故作惩罚地咬了咬她的耳垂。
如是有无形的电击,穿过舒珊的每一寸血脉,她忍不住一抖,下意识地便松开了口。
一把推开近在咫尺的男人,捂着自己的耳朵,咬牙切齿地控诉:“流氓!逼”
便在舒珊一声流氓喊出口,佛堂的门忽然便被推了开,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得昏暗之中,有一抹身影,二话不说地便朝着燕思桦扑了过去。
抡起的长棍,直直地便砸下。
燕思桦眸光一敛,在搂住舒珊腰肢的同时,一个大旋转,但由于他拉了舒珊一把,动作慢了一步,砸下的长棍,直接便落在了他的后背上。
舒珊被他牢牢地固定在怀中,都能清楚听到一声沉重的闷响,似乎还有骨头碎裂的声音。
但搂着她的男人,却只是紧咬着牙关,只哼了一声,没有其他的呻吟。
“清默,住手!”
才上完香的元菁晚,一转过身来,便瞧见清默举着长棍,给了一个男人狠狠的一棍子。
而那个男人则是抱着舒珊,保持着一样的姿势,只看到这一幕,元菁晚便知晓,来者是何人,连忙喝住了还想要动手的清默。
以为是进了个坏人的清默,被元菁晚这么一喝,生生地僵住了动作,似乎是感觉到元菁晚的目光有些凛冽,手忙脚乱地便将长棍给丢了。
一脸的无措,倒是叫元菁晚不好责备,只能上前几步,开口道:“王爷,你没事儿吧?他不是有意的,你忽然进来,他以为你是坏人……”
燕思桦只觉得这一棍子下来,似乎整个身子都被拍散架了,而怀中的女人并不安分,听到元菁晚的话之后,便想要推开他。
他吃痛地‘嘶’了一声,紧紧地皱着眉梢,不悦道:“不许动!你是想痛死本王吗?”
“痛死你也活该,谁让你大半夜的做贼爬窗了。”
舒珊没心没肺地哼唧了声,但却没有再推开他,倒是头一次这么乖地让他搂着自己的腰肢。
听到她这句话,燕思桦真是气得心肝脾肺都疼了,本想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但只稍那么动一下,他便觉得后背痛到要命,只能作罢。
缓缓地松开了手,燕思桦转过身来,犀利的目光直直地落在还处在呆滞状态的清默身上。
“这家伙,是从哪儿蹦出来的?”
元菁晚见燕思桦忍痛忍得很辛苦,叹了口气道:“无意中在街上救下的。王爷你还是快些坐下,让舒珊给你看看后背的伤吧。”
毕竟再怎么说,燕思桦也是亲王之身,若是真在她这儿被打残了,处理起来也是麻烦。
闻言,燕思桦倒是很乐意,顺势便在垫子上坐了下来。
但舒珊却是不高兴了,朝元菁晚挤眉弄眼的,“Darling你真要我来治他?保不住我手一痒,直接就拿手术刀给他捅穿了!”
燕思桦抽了抽眼角,含恨瞪着她,“小没良心的,若不是本王拉了你一把,你早便被这一棍打瘫在地上了。”
舒珊撇撇嘴,不屑道:“怎么可能,我家清默虽然不会说话,但还没有眼瞎呢,他要打的,分明是你这个小贼好么。”
我家……清默?
眸光一凛,燕思桦阴沉下脸,冷道:“本王今夜若是死在这儿,你便等着给本王陪葬吧。”
见两人一来二回,明显一时半会儿不会解决问题,元菁晚也觉得困了,便拍了拍清默的右肩。
轻道:“随我出来吧。”
一心以为自己做错了事儿的清默,低垂着首,看着元菁晚,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闭上了嘴巴,一脸的自责。
跟在元菁晚的身后,走近了内室,将门阖上之后,元菁晚才慢慢开口:“你只是为了保护舒珊,没有做错事儿,不必自责。”
清默抬手做了个手势,指指自己,又指指门外,最后做出一把刀的姿势,在自己的脖子上划了一下。
被他不知所措却又严肃的表情给逗笑了,元菁晚轻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并不是很重。
但她的素手却十分柔软,而且手心的温度暖暖的,透过肌肤,让清默顿时浑身一僵。
“恪亲王有舒珊摆平,你不必担心。方才……你一直抱着根棍子,在外头吗?”
虽不知元菁晚为何会忽然转移话题,但清默还是抓了抓后脑勺,有些僵硬地点了点首。
元菁晚心中一暖,拉着他,将他按在软榻上,让他坐下,“睡吧,不会有坏人来的,你也累了一天了。”
清默眨了下眸子,一双水清清的眼眸,清清楚楚地倒映着元菁晚含着温和笑意的面容。
他似乎是没有适应,元菁晚这么温柔的样子。
这样温和的笑容,不知为何,清默总觉得,与她平常的笑,是不一样的。
内室里,气氛一派和谐,但外头却不一样了。
舒珊极为粗暴地便将燕思桦上半身的衣服脱了下来,痛得燕思桦下意识地便咬紧了下唇。
连开口的嗓音,都带着颤抖:“你……你是想直接……谋杀本王吧?”
白了他一眼,“抱歉,谋杀你,还脏了我的手呢。”
见他要动,舒珊‘啪’地一巴掌,便打在他的肩膀上,“不要乱动,把你脚边的油灯递过来给我,太黑了,根本就看不见。”
说真的,舒珊在很多时候,都粗鲁地根本便不像个女孩子,她欢脱的性子,与元菁晚沉稳的性子截然相反。
燕思桦都有些好奇,她到底是怎么与元菁晚处得那么好的,简直便是个奇迹。
虽然痛得满头是汗,但燕思桦还是依着她的话,艰难地将摸到脚边的油灯,递给了舒珊。
借着油灯的光芒,舒珊才看清,才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的后背便化开了一大片的淤青,看这样子,那一棍子下来,确然是够狠的。
幸而她随身携带了喷雾剂,在确定他的骨头并未断的情况下,往他的后背上喷药。
顺带着,以手慢慢地将喷在他背上的药给抹晕,再化开。
她的动作,实在是不温柔,燕思桦痛得都说不出半句调侃的话来了。
但此刻,他却能无比清晰地感觉到,她柔软的小手,触碰在他的肌肤之上。
那种异样的感觉,即便后背再痛,他也能从中感应到,唇畔在无意识间,微微上扬。
“冰山小帅哥要封妃,而且一封还封两个的事儿,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
不曾想到她张口问的是这事儿,燕思桦楞了下,才回道:“阿祈这么做,也是局势所迫。她……是不是生气了?”
这个‘她’,不言而喻。
舒珊嘲讽般地哼唧了声,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你们男人就是这样,嘴上说一套,背后又来一套。我家Darling心如磐石,像是那种会因为这种事儿而哭得死去活来的人吗?”
她这是在指桑骂槐呢,燕思桦自然是听出来了。
挨过了这阵痛,燕思换缓了口气,才接道:“你怎么不问本王,半夜过来所为何事?”
张口就问的是关于元菁晚的事儿,虽然燕思桦知晓,在舒珊的心中,元菁晚的地位最为重要,但这还是让他觉得有些不高兴。
“你不是来做贼的么?”
一句话,堵得燕思桦差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燕思桦忽然侧过身来,在同一瞬,扣住了舒珊的皓腕,即便现下灯火暗淡,但男人黑白分明的眼眸,直直地盯着她看,这般灼热的目光,是无法忽略的。
被他这么莫名其妙地抓住了手腕,舒珊下意识地便想要挣开,却听男人徐徐开口:“明日花灯节,出来一下。”
怔了下,舒珊眨了眨眸子,“干嘛?”
“想你也是不曾看过花灯吧,本王便委屈一下自己,带你去赏一赏花灯……”
燕思桦话还没说完,后背便被打了一下,痛得他差些便咬到了自己的牙根。
“这一棍敲下来,也没砸在你头上啊,怎么还神志不清了呢?”
气得肝疼,燕思桦真恨不得将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揪过来,好好地痛打一顿!
“本王在说正经事!舒珊,再敢打本王,信不信……”
狠话才只警告到一半,身后的女人便站了起来,直接将手中的喷雾剂丢到了他的怀中。
拍拍手道:“你大概要趴着睡上半个月左右的时间,等你变成忍者神龟的时候,记得让我来参观参观哈。”
说罢,舒珊便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便要往内室走去。
作为尊贵的亲王,燕思桦何时有被人这么明目张胆地打断话,而且还将他的一番心意给忽略地如此彻底的?
“姓舒的,你再敢往前多走一步,本王便打断你的狗腿!”
显然,舒珊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单只听燕思桦这语气,便知他是真的生气了。
说不准,还真就会在盛怒之下,把她的腿给打断了呢。
于是乎,舒珊很没骨气地便停了下来,懊恼非常地瞪着他,“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啊?!”
“本王是一个人过来的。”
见舒珊没走,燕思桦的语气
,便又软下了几分。
眨了下眸子,“所以呢?”
“你要将本王安全送回王府,若是本王在辅国公府出了什么意外,你该是知晓,元菁晚会承担什么样的责任。”
舒珊像是看着怪物一样地看着他,“你怎么那么无耻,明明是自己爬窗进来的,被打残了,还要怪在我家Darling的身上?”
谁知,对方脸不红心不跳地回道:“本王就喜欢那么无耻,送不送,一句话。”
还能那么顺溜地承认自己无耻的人,舒珊发誓,她活那么大以来,还是第一次见着。
犹豫了好一会儿,她才不甘不愿地说道:“你那么重,我又扛不动你。”
见她终于松了口,燕思桦的眸底闪过一丝得逞,“过来扶住本王就可,又不需要你背。”
若是舒珊知晓,燕思桦是挖好了个坑,只等着她跳进去,她发誓,便算是打断她的腿,她也绝不踏进恪亲王府半步!
翌日清晨。
陪在元曼薇身边,整整一夜,直到元曼薇脱离了生命危险,冯氏才算是真正地松了口气。
但她却来不及做片刻的休息,因为今日,是为辅国公府唯一的小公子元豫柏,卜算命格的大日子。
虽然经历了接二连三的横祸,但这么多年,冯氏这个当家主母也不是白做的。
在身体疲惫的情况下,依然还能将一干事由处理地井井有条。
这次她花重金,从衢山请来的方士,乃是姜氏一族嫡传继承人之一,姜秽。
因是卜算命格,与驱鬼是完全不一样的,这样庄重的仪式,需在室内进行方可。
而且为了不让闲杂人等打扰,除了元氏本族人之外,便只有两个仆人,在旁随时伺候着。
室内的视线有些昏暗,门窗紧闭,帘子都拉了起来,而整个室内,便只有两旁的油灯,照亮着。
姜秽穿着一身墨色的大褂,先持着三支香,对着正前方的佛像,恭敬地行叩拜之礼。
将香插.入香鼎之中,而后,姜秽绕着佛像周围,摆开蜡烛,直到围成了一个圈。
将这些蜡烛一一点燃了,才说道:“麻烦夫人,将小少爷放在圈的正中央。”
三姨娘抱着孩子,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此刻的元豫柏,窝在三姨娘的怀中,咬着自个儿的小手指,一副昏昏欲睡的可爱模样。
似乎周围压抑的气氛,并未有影响到他。
而冯氏在听到姜秽的话之后,便走了过去,想要抱过孩子,三姨娘下意识地便避开了。
冯氏眸光一敛,却是笑道:“只是为豫柏测一测命格,无甚大碍的。”
三姨娘是不愿意将孩子交给冯氏的,但一旁的元峥朔却是开口了:“快让夫人抱去,莫要耽误了时辰。”
无奈,三姨娘只得将孩子交了出去,而原本窝在三姨娘的怀中,安安分分的元豫柏,在被冯氏抱去了之后,猛地便哭了起来。
毫无征兆,哭得尤为大声,响彻在房内,显得十分突兀。
三姨娘心中一疼,便想要上前将孩子抱回来,却被元峥朔抓住了手臂。
冯氏慢慢地将孩子放在圈的正中央,元豫柏哭得愈发厉害了,小胳膊小腿乱蹬着,似乎是在呼唤着自己的娘亲。
姜秽在孩子的前面,摆了一个罗盘,而后又放了一盆清水。
手中拿着灵签,随着他口中的念念有词,原本静止的罗盘开始左摇右摆起来,而波澜不惊的水面,也随之泛起了不小的波澜。
猛地,姜秽将灵签往地上一扣,罗盘停在一个方向,便不再动,而最为独特的,便是原本一派澄清的水面,慢慢地浮上了一个数字。
三。
等到这个三字逐渐清晰了之后,忽然间,有殷红的血从底下冒起,顷刻间便将这个三字给淹没了。
房内的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子的血腥味,使得原本便压抑的气氛,愈加可怖。
在这般环境之下,元峥朔先开口询问:“先生,请问这个字,有何寓意?”
姜秽缓缓地摊开了双手,在他的手心处,恍然躺着一支签,这上头,写着一行字:衰木逢春少。
“此乃大凶之签。”
一句话,便叫元峥朔的面色一黑,急道:“先生,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可一定要破解这凶兆啊!”
姜秽摇了摇首,“元大人莫急,此签虽是大凶之兆,但从方才水面之上所浮现的字来看,还是有破解之法的。”
“快说!不论是何法子,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办到!”
“从卦上来看,小少爷是与什么东西,犯了大冲。这个东西,与三字有关,而且还与春天有关。”
闻言,冯氏向前了一步,“先生可否将话讲得更为清楚些?难道是谁……同豫柏犯冲的,是一个人?这个人,名字中有个三字,而且还是春天出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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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这般理解也没错,从卦上来看,并不止一个人,而是……府中有两个人,与小少爷的命格犯冲,所以小少爷才会一出生,便命途多舛。”
此话一出,整个房内便陷入了一片死寂。
最后,还是元峥朔先开的口:“这个三……难道指的是,三姨娘?”
一听这话,三姨娘惊得顿时便跪在了地上,“老爷,这怎么可能!妾身是豫柏的亲娘啊,妾身怎么会与他命格相冲呢!”
“老爷,这般说来,还真是有几分道理,当初三姨娘在怀着豫柏之时,便接二连三遭受了意外,先是大火,而后又被花匠所陷害,而豫柏在出生没多久,便开始无缘无故地发起高烧来,还是到了妾身那儿,才逐渐好转起来,难道……真的是……”
冯氏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踩在了三姨娘的心尖儿上,让她面色越来越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