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怎么说,燕思桦都是亲王,身份尊贵,元菁晚说的那种可能性极高。
原本,杀一个亲王而救整个邛州,便算是最后被发现了,他们也死得其所。
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似乎他们按照那人所摆下的阵法,起不到实质性的作用。
效果不佳,并且风险还极大,只要是个有脑袋的人,都知晓该如何抉择纺。
最终他们还是选择了姑且妥协,不再将燕思桦放在棺材里吊起来。
元菁晚与他们讨价还价了许久,才让他们同意,由她们来照顾燕思桦。
他们三个人被关在地下的暗室里,因为接连不断地下雨,地下的暗室更显得潮湿。
这间暗室的面积很小,里头只摆了一张床,外加一张桌子,床是摇摇晃晃,看着便像是一到上去便会折断般瓯。
而这木桌,因为空气的潮湿,而被腐蚀地坑坑洼洼。
这居住的环境,简直是差到了人神共愤的境界。
不过这对于住过破庙的元菁晚而言,并不算什么,拿着口破碗,放在唯一的窗棂口处接水。
等到那些人都离开了之后,舒珊才蹦跶到元菁晚的身边,凑在她的耳边,小声感叹道:“Darling,你这一张嘴,完全能把死人给说活了呀!我决定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第一顺位女神!”
元菁晚无奈地戳了戳她的脑袋,“我若是能将死人给说活了,现下早便被人当菩萨供起来了。”
舒珊捂着额首嘿嘿地笑了两声,眼咕噜一转,有些担忧地问道:“Darling,我们被关在这个鬼地方,要怎么和外头的人联系啊?”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接了半碗的水,元菁晚将其取了下来,二话不说便塞到了舒珊的手中。
她一脸懵逼地眨了下眸子,“干嘛?”
“去照顾你的未婚夫呀,不若然……你想要让王爷活活渴死吗?”
这次舒珊没有忍住,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连着咳了好几声。
面红耳赤,急得直跺脚:“Darling你明知道……”
元菁晚对她做了个静音的动作,“快点儿过去吧。”
不甘不愿地端着破碗走到床边,先将燕思桦的头扶了起来,而后动作并不怎么温柔地往他的嘴里喂水。
看到舒珊这么粗鲁地动作,元菁晚断定,燕思桦绝对是被呛醒的。
“咳咳……”
似是要将肺都给咳出来了一般,燕思桦撑开了眼眸,视线有些混散,但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却是他无比熟悉的。
忍不住眨了好几下,舒珊最后的一点儿耐心都被他磨没了,见他已经醒了过来,便直接松开了手。
脑袋撞在坚硬的床板上,燕思桦才像是回过神来,开口的嗓音沙哑非常:“小……小珊儿?”
“Darling你看吧,我就说混蛋的命比王八还要长,饿了三天了,灌半碗水就醒了,果然是生命力顽强呀。”
原本,在苏醒后第一眼看到舒珊,燕思桦觉得心房处便像是开了一朵花儿般愉悦。
但下一瞬,面前这个让他喜悦的女人,张嘴便称呼他为混蛋,而且还拿他与王八做对比。
最为可恶的便是,她竟然用如此嫌弃的表情看着他!
燕思桦只觉得手心痒得难受,“姓舒的,本王给你一秒钟的时间,立刻马上,滚到本王的身边!”
有元菁晚在身边,加之燕思桦才醒过来,身子正弱着,对于他的这句话,舒珊选择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哼唧了一声,“你叫我过去我就过去,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燕思桦觉得自己被她气得头疼不已,加之连着三日不曾用饭,这么一气之下,便是脑袋一阵眩晕。
以手抵住额首,燕思桦深吸了一口气,语调虽然强硬,但还是多少缓和了几分:“过来,本王头疼。”
舒珊张嘴正想要说些什么,便被元菁晚捂住了嘴巴,她飞快地朝燕思桦眨了下眸子。
微微笑道:“都说夫妻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王爷与小姐不愧是竹马青梅,你们的相处模式,还真是非比常人呀。”
夫妻?小姐?
燕思桦先是一愣,不过聪明如他,很快便知晓是怎么回事儿。
虽然并不知晓自己此刻在何处,而在被洪水冲走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元菁晚与舒珊,他倒是能猜出一二来。
他们现下,怕是处在监视之下,不若然,元菁晚不会说如此奇怪地话,而难得的是,舒珊竟然没有反驳。
燕思桦不动声色地勾了下唇角,朝舒珊伸出手来,“小珊儿,过来。”
若不是元菁晚在背后推了一把,舒珊发誓,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过去的。
硬着头皮来到床边,流袖之下的手,顺势便被燕思桦给拉了住。
他什么也没做,就只是
tang这么拉着她的手,与她四目相接。
而后,只见他轻轻地说道:“邛州如此危险,你过来作何?”
温柔的语气,如碧水般温存的眸光,就这么看着她,他黑白分明的瞳仁,只倒映着她一人的身影。
显然,燕思桦极少表现出这般明显的温柔之意出来,舒珊顿时便怔了住。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别开视线,“我才没……”
被男人握着的手心,骤然一紧,让她立马便收住了后头想要说的话。
暗自咬了咬牙,舒珊不自在地干咳了声,“我……不是担心你嘛。要是你死了,我不就要……守寡了吗。”
张口闭口的便说他要死,但实则,其实她的心里,还是关心着他的吧?
不若然,她如何会与元菁晚一同,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呢?
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手臂的力道不过一重,便将未曾反应过来的舒珊直接带入了怀中。
脑袋撞在男人宽厚的胸膛上,有点儿疼,舒珊这才反应过来,第一个动作便是想要挣扎。
但这个被饿了三天三夜的男人,也不知晓从哪儿来的力气,将她的腰肢紧紧地搂着,不容她有半丝的挣扎。
男人低沉而又缠绵似水的话音,就响在耳畔:“放心,小珊儿你不是都说了吗,本王比王八都还要长命,定然能与你白头到老。”
鬼才要和你白头到老!
挣扎不开,为了大局考虑,舒珊决定姑且忍受这个混蛋吃一次豆腐。
将脑袋别向一边,哼唧着道:“王八可是能活好几百岁的,小心被当成妖怪抓起来。”
元菁晚就着一条木凳坐了下来,而后才将话题转移到正题上:“王爷,这段时间你在邛州,可有所收获?”
“邛州比本王想象中要乱得太多,而且官官相护,即便本王知晓有不少官吏在赈灾银上动了手脚,一旦查起来,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因为这场天灾,邛州本便摇摇欲坠,若是再来一次大洗牌,整个邛州定然就要乱套了。”
这也是为何,他奉命来邛州处理灾情,却难以下手的最大一个缘由。
这个道理,元菁晚自然也是明白的,不过如此说来,其实燕思桦这段时间来,并未有多少收获。
他只能在不牵动大局的情况下,在小方面上动手脚,也因此作用并不大。
毕竟邛州如今已然是千疮百孔了,这么一点儿作用,还不够塞牙缝的。
“那日王爷前去水坝勘察,宁晟尧本该也一同前往,但他却抱病未去,恰好王爷你便出了事,我觉得,可能此事与宁晟尧以及他背后的势力有关。”
此事关乎萧太后,在这个被时刻监视的暗室,元菁晚自然无法说得过于通透。
闻言,燕思桦的眸光有几分凝重,“本王一直让人暗中盯着他,却不想他竟然还能在私底下动手脚,是本王一时失察,才会着了小人的道。”
元菁晚微微一笑,“王爷不必自责,敌在暗我在明,总会防不胜防的,再者现下情况还不算太糟,还有我与舒珊在呢。”
有舒珊在?
男人不由低眸,看向怀中难得乖巧的女人。
她肯像如今这般乖巧不闹事儿,他便该谢天谢地了,如何还会企望她做其他事儿呢。
舒珊像是感应到了对方鄙夷她的目光,不由抬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以无声地口吻,警告他快点松开贼手。
但燕思桦却是直接忽略,抬手不轻不重地弹了下她的额首,转而悠悠道:“不过阿祈竟然会同意你来这么乱的地方,本王的确是挺惊讶的。”
正在说话间,便听到了外头传来了脚步声,对话顿时便止住,齐刷刷地朝着脚步声的发源地看去。
是两个体型健壮的男人,只将目光看向了元菁晚,言简意赅地道:“你,出来。”
舒珊一把便推开了燕思桦,想要说话,却被元菁晚以悄然无声的眼神制止。
等到元菁晚随着那两个男人离开之后,舒珊着急地跺脚,瞪着燕思桦,“如果Darling出了什么事儿,我就咬死你!”
燕思桦面色一黑,虽然知晓元菁晚在舒珊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但亲耳听到与心中所知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他阴沉着脸,只不冷不淡地回道:“若是她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便不配站在阿祈的身边。”
舒珊简直被他气得都不想说话了。
她真不知晓,这个世界的死人骨头,怎么总是一副理所应当的大男子主义,真是可恶!
元菁晚一路随着那两个男人东弯西拐,这一路走来,他们怕元菁晚会熟识此处的地形,便将她的双眼给蒙了起来。
不过这对于元菁晚而言并没有任何的障碍。
当初在学习奇门遁甲之术时,她便经常蒙着双眼,在各种地形里走,通过脚下的触觉,以及耳朵的听
力,来辨别地势的起伏。
大摸走了半炷香的时间,带路的人止住了脚步,顺带着将元菁晚脸上的黑布给摘了。
首先入眼的,便是刺目的光芒,不过很快,元菁晚便适应了,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
若是她猜得没错的话,这儿应当是洞穴的一个天顶,因为只稍那么一抬首,便能看到头顶上的洞呈现一个椭圆形状,苍穹亦是能看得一清二楚。
自天灾以来,这邛州的天空便一天也未有晴朗过,即便是大白天,乌云密布,黑云层层压下。
在这个并不是很宽阔的空间内,四周皆站着男子,有高有矮,有胖有瘦。
而在最中间的,便是那个说话极有威慑力的男子。
不过在这个褐衣男子身边的,还有一个小男孩儿,这个小男孩儿,正是之前骗过元菁晚与舒珊的那个。
“小姑娘,有没有真的本事,现下便可以好好地展示一番了。”
元菁晚微微一笑,丝毫不嫌弃地上是否干净,直接便坐了下来,而后从怀中掏出了龟壳。
并将其内的五枚铜板摆在龟壳的周围,随之,她托着一只罗盘,站起身来,绕着龟壳开始转圈。
所有人都在看着她,甚至连眼睛都不怎么眨。
但没有一个人能看懂她到底在做些什么。
准确地说,她这一系列的动作下来,看起来像是在算卦,又像是在占卜,又有种在抓鬼的感觉。
而后,众人便见她拔下了自己的一根头发,将其往龟壳内一扔。
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一滴水,自高空坠落而下,贯穿过那根青丝,之后才落在了龟壳之内。
在龟壳的周围的地面上,竟然一点接着一点,出现了水渍,而且这些水渍慢慢地连接在一块儿,像是图案,又像是字。
在一干人等看得一脸惊呆之时,元菁晚已将一系列的道具都收了回去。
随后才看向男子,微微一笑道:“今夜东南方向会降暴雨,明日卯时西北方向会有中到大雨,后日申时……我们所处的这个地方,向外扩散十公里的范围内,会有暴雨。”
不等男子说话,元菁晚忽然敛了笑意,话音中添了几分肃意:“此处泥沙松软,若是一般的大雨,倒是没什么,但倘若遇上后日的大暴雨,泥沙定然经不住大面积的冲刷,到时候怕是会有一场规模极大的泥石流,此地不宜久留。”
听到元菁晚的这番话之后,忽然有一个身材较瘦的男人大笑了一声,“危言耸听,一派胡言!自从天灾不断之后,我们便一直聚集在此处,这儿不知下了多少场大雨,若是真有什么泥石流,我们早便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题外话——
这章四千字,作者君码得手都快断了,容我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