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人,全部都这样在孤寂中慢慢死去。没有其他人知道,甚至见彼此都不知道他们死时的情况。
好在,这冰雪,将他们最后一刻的容颜冰封起来,让他们保持了生前的那副仪容。
虽然没有半点生机,虽然没有一分气息,可好在,他们还存在于人间,没有如其他人一样化作一柸黄土。
“人有生有死,我不想死。”面对此景,陆无涯只能想到“长生”二字。
想要不死,想要不灭,唯有长生。
“长生之道?我现在走的,是长生之道么?”
他心里暗想,将神识落在了体内的小剑身上。
“咦,这是什么?”恍惚间,他似看到了一幕幕过去。
他的手落在了这五人身后的冰柱上,只见冰柱里头,闪过了一丝丝画面。
那画面像电影一样迅速闪现在自己面前。
首先,他看到了漆黑的一片,茫茫的夜色之中,一个人影艰难的拖着步子缓缓前行。
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来自何方,只是,他背着一柄只有两尺长的短剑。
这剑被他用脏兮兮的布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了剑柄。
剑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可是,就算如此,这柄剑给人的感觉也十分不同。
仿若一块寒冰一样,纵然包裹了重重黑布,也丝毫藏匿不住它身上的寒意。
莫名的,陆无涯总觉得这柄短剑在哪儿见过。
他一时间想不起来。
那人脸上有一条十分醒目的疤痕,按理来说,对自己的佩剑如此珍惜的人,也应当珍惜他个人的形象。
可是,他全然不是这般。
邋遢的外表,一瘸一拐的左腿,自己他那蓬松的头发,让他看上去像是从乞丐窝里走出来的一个样。
“小剑啊小剑,我已经得到你整整十年了,可是,这十年里,我们却还没有走出这片沙漠。”
这人感叹着,坐下来短暂的歇息,将腰间的水袋解下,喝了一点水,又道:“水也快没了,这附近没有绿洲,哪里去寻觅水源?”
他开始为自己的生计苦恼。
这水,对于沙漠中的人来说,就像是天上的圣泉,晨时的朝露。
他十分柔情地抚摸着短剑,起身继续赶路。
陆无涯是疑惑的,他不知道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从哪来,想要去哪。
正如世人都不知道他是谁,他为何会出现在龙域一样。
第二日,这人倒下了。
渐渐的被沙漠吞噬。
本以为,他的生命就应该这样结束的,可没想到,半年之后,这人又活了过来。
他噗嗤地伸出手来,一点点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沙子。
他整整刨了半年,才从沙底爬上来。
这时候的他仍旧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无外乎衣衫更破了,头发更脏更乱了,包裹剑身的黑布也褪去了一层而已。
他脸上依旧没有一点点色彩,仿佛天生就是一副扑克脸一样。
他从沙里爬出来的第一件事,是赶紧查看小剑,还在不在自己背上。
那冰冷的触感落在了手掌心后,他才觉得安心。
“继续前进,杀了沙龙。”
他就这么一句话,却让周遭的沙砾纷纷散发出了浓浓的杀意。
这是他第一次提到他的目的——沙龙。
沙龙是什么?
陆无涯不明白,他感觉自己对此时此刻的龙域竟然是陌生的,他所知道的龙域,就是第五代死后的零星半点的记载。
可他知道,这片沙漠,就是龙域极西之地的沙海城,甚至还望往西。
那画面又是一转,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这人终于找到了沙龙,并与他一战。
沙龙问:“你当真要与我一战么,人类。”
他点头,道:“亮出你的真身。”
沙龙大笑,显然对眼前的这个嚣张的人类十分不解:“就凭你一个人类,也想要挑战我们五方神龙?”
“不是挑战,是夺权。”他缓缓而道,并没有太多的解释。
陆无涯只觉得,这个人,惜字如金。
“夺权,哈哈哈,真是狂妄的人类啊。这千百万年来,你们人族还是记不住谁才是你们真正的主人是么?”
显然,沙龙对这个人的话十分不悦。
“人,就该顶天立地,而非你们龙族豢养的家畜。”
“我不占你便宜,亮出真身,与我一战。”
他生硬的声音让沙龙自心里头产生了一种不寒而栗的危机感。
沙龙收起了笑容,道:“我们五方神龙深处五方,难不成,你还要一一去杀,一步步走到世界尽头?”
他提剑,一点点打开了那黑乎乎的布条,一点点展开短剑:“五方神龙不死,我人族一日不能崛起,唯有你们死了,人族才能拥有万物灵长的地位。”
“哈哈,真是狂妄,你别不知道,就算你赢得了我,可也不见得杀得了我。杀得了我,也不见得能杀得了其他四龙。”
沙龙缓缓展开双手,变身为神龙,参天蔽日,遮云拦月。
他的身形,长及整片沙漠,随便一动,那沙漠都自下而上被分开。
沙龙不敢大意,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人人类身上传出的冷意。
这是一个强者的冷静与自信幻化而成的气息,他知道,这人必然是他们的最大隐患。
陆无涯继续观望着,可他已经明白了一些问题。
龙域之所以叫龙域,那是因为这儿本来是五方神龙域,乃是一片被龙统治着的大地。
“五方神龙域,总觉得这并非是现在的龙域。”他如此想到。
那人与沙龙一战,天地尽皆变色。
终于,激战了一个月,沙龙死在了他的剑下,虽然十分不甘心,可沙龙真真切切的惨叫,声音涤荡四方。
这人对于沙龙的死十分平静,擦了擦短剑上的血后,他才又起身,道:“下一个,雪龙。”
陆无涯心头一震冰寒之意。
可这人刚刚走了两步,便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一下子,他便再没有起来过,直到有一日,一个少年迷失在了沙漠之中,摔进了沙宫之地,那一群沙蝎托着一柄短剑,送到了少年的手中。
少年得剑,意气风发。同一时刻,小剑认主,传达了那恒古不灭的意志。
屠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