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的这句话无疑一枚重磅炸弹在这间狭小的房间里引爆，李牧和朱莉都瞪大了双眼望着他。
过了一会儿，朱莉终于开口问道：“你也看过这本书？”
“没有。”丹尼摇了摇头，“我怎么会认得拉丁文。”
“那你为什么这么说？”朱莉继续问道。
“这是我偶然听到的。”丹尼停下来，似乎在组织语言，过了片刻才说道，“有一次我开车，他坐在后面打电话，我无意间碰到了扩音按键，于是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谈话。那是一台加长版的凯迪拉克，前后用隔音玻璃隔断，他不知道我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因为后排音响里正播放着他最喜欢的贝多芬乐曲。”
“他在和谁打电话？”李牧问道。
“不知道，是一个女人。”丹尼回答道，“他们用德语通话，但是又不像是正宗的德语。我曾在驻德国大使馆的海军陆战队服役过两年，懂得一些德语，但是他们的谈话我只能听懂一部分。而且当时我非常紧张，担心被他发现，于是很快就关掉了扩音模式。”
“他们在谈论什么？”李牧继续问道。
“他们的对话非常奇怪，像是在争论。”丹尼看了一眼朱莉说道，“他说书中既然有那个女人，所以那个女人一定要出现。然后那个女人反驳他，说书中的确谈到了一个女人，但是现在局面还在他们的掌控下，只要小心翼翼，就不会出问题，那么，那个女人也就不会出现了。”
“所以那个女人是一个假设角色了？”李牧问道。
“我想是的，我对德语并不精通，所以无法准确分辨出他们谈话的细节。”丹尼回答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当是这个意思。”
“然后呢？”朱莉追问道。
“然后他坚持书中应有的角色必须出现。”丹尼继续说道，“那个女人说她理解他的保守，但是这个女人毕竟是个麻烦，如果能从一开始就避免这个麻烦，那么何乐不为呢？接着他反驳对方，说如果那个女人是书里写到的，那么她的存在一定是有作用的。而且如果那个女人会带来麻烦，而这个麻烦会给他们的事业造成影响，那也是对他们的考验和磨难，只有通过这些考验和磨难，他们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相反，任何试图投机取巧都会造成更大的麻烦，而这些麻烦是他们承担不了的。”
“你怎么知道他口中的女人是朱莉？”李牧问道。
“因为他说了这样一句话：书中既然写到了那个女人会拿走书，那么她就一定会拿走书。”丹尼回答道，“他还说那本书虽然是他们的根本，但是既然书中预言要让它丢失，那么他们只要等着书中的预言成为现实就可以了，任何质疑和躲避都是对他们信仰的不敬。然后那个女人就停止了争论，她似乎没有被说服，因为她的口气依然强硬。不过她说了，既然你决定了，那么我们就等着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吧。这一段谈话很简单，因此我听出了八九成。后来他们的谈话我就听不懂了，他们用了很多我从未听说过的词汇。在我关闭扩音模式前，听懂的最后一句话就是，那个女人说，殿下不想让《圣经》落入别人手里，如果他坚持，那么她会把这一切报告给殿下。”
“殿下？”李牧和朱莉对望了一眼。
“是的，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但是当她说出殿下两个字的时候，我能听出她的语气中是带着尊重的。”丹尼回答道，“他们的谈话乱七八糟，又显得很神秘，所以我一直没弄明白。可是今天当你把那本书拿回来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他们谈论的可能就是你。”
“这么厚一本书，我从哪里找到这方面的描述？”朱莉望着桌上那厚厚的一本书发愁道。
“这个他们没有说，虽然我的老板是个老派的人，但他还没有老派到每说句话都要引经据典。”丹尼说道，“而且就算他这样做了，我也听不懂。”
“这已经足够了。”李牧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丹尼，谢谢你。”
“看起来他们谈论的确实是我。”朱莉拍了拍桌上的《圣经》说道，“如果它仅此一本的话。”
“就算还有其它的，基本也能确定说的是你了。”李牧说道，“毕竟这本书溯本求源也是从那个男人手中得来的。”
“既然他们已经意识到这本书有可能会被别人拿走，为什么还要派你把它交给那个学者？”朱莉问道，“他预见到在这个过程中会搞丢吗？”
“他让我把书带给那个名叫辛的人，然后又说完事之后把书送到洛杉矶。”丹尼说道，“也就是说那本书不会在辛的手里放太久，或许他只是看一看，要么就是他要为此履行什么仪式。无论哪种可能，至少现在看都不会发生了，因为这本书已经在我们手里，而那个辛已经死了。”
“或许在书中的版本，那个辛也在还没看到书的时候就死去了。”李牧说道。
“看完这本书要多长时间？”丹尼向朱莉问道。
“如果看的快，大概也需要半年，才能通读一遍。”朱莉回答道，“而且这还是在没有阅读障碍的情况下，如果遇到密集的生僻词，我还需要一本拉丁文字典。所以我才跳过了正文，直接看起了图鉴，毕竟图鉴里的词语相对简单，也有趣得多。”
“看起来接下来一段日子你有的忙了。”李牧说道，“拉丁文字典我会替你想办法，但是得等我们到达曼谷再说。”
“你确定你听到的是殿下两个字吗？”朱莉说道，“现在用这个称谓的人似乎已经屈指可数了。”
“我能确定。”丹尼点了点头，“尤其是那个女人，她在说这个词的时候声音总是会降一点，感觉非常郑重，就像那个殿下就在她身后一样，这个细节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之前有索菲公主，现在又有了殿下。”李牧摇了摇头，“难道他们要把这个世界带回到中世纪？”
“或许是这样的。”朱莉回答道，“其实我们从中世纪走出来也没多久。就在一百年前，我们的祖先还在为了钢铁和煤炭大打出手呢。”
“现在就不是这样了吗？我的战友们就为了石油在全世界拼命。”丹尼说道。
“你们觉得，这个殿下是一个代号还是实际的称谓？”李牧问道。
“实际的称谓。”丹尼抢着说道，“我们在执行任务时也经常会用到国王、大帝之类的词汇，比如保护VIP任务时，就常常把总统成为国王，第一夫人称谓王后。但我们在通讯时绝不会对国王和王后这两个词表现出郑重，就像称呼山猫、秃鹫一样平常，它们就是寻常的代号。可是就像我刚刚说过的，那个女人在说到殿下的时候非常郑重，甚至还带着一丝恐惧。”
“恐惧？”李牧问道。
“是的，但也许这只是我的感觉，毕竟打电话的时候，声音大多是失真的。”丹尼说道，“那个女人倒是不怕我的老板，或许她也有强大的超能力吧。”
“索菲公主、殿下、你的老板、女人。”李牧掰着手指头说道，“现在我们已经知道四位超能力者了，而我们对他们束手无策。”
“就以我观察到的来判断，索菲公主的能力要比我的老板强。”丹尼说道，“我的老板虽然能在瞬间就挖出别人的心脏，但是索菲公主能一手掰弯枪管，那可是你们国家为特种部队制造的武器，和商店里卖的猎枪又不是一回事。而且她在船上飞来飞去，简直像超人一样，还把那个年轻的士兵一下从甲板二层的楼梯上扔到甲板上的棺材里，那可是有十几米远，而那个士兵看起来至少有一百六十磅重。那么远的距离，那么精确的角度，那么轻松的动作，我想我的老板是办不到的。”
“你能确定吗？”李牧问道。
“我能确定。”丹尼回答道，“尽管当时我被毒倒了，但我的神智还没到混乱的地步。他是在很近的距离内偷袭得手的。当然他的速度也非常快，快到让我看不清。不过如果他有和索菲公主同等的能力，他就可以从远处直接飞过来，就像你们中国的功夫电影里演的那样。”
“这个判断非常重要。”李牧点了点头，“现在我们做一个分级，如果以索菲公主作为基数，你的老板要比她弱一到两个档次。而那个神秘女人，从他和你老板谈话的语气来判断，他们差不多处于一个档次，或者那个女人弱一个档次。而那位殿下，从称谓上说，他至少要比索菲高一个档次，或者都不止一个，如果他们之间有关系的话。”
“你是从哪儿听说过索菲公主？”朱莉向李牧问道。
“从一个国外特工嘴里听说的。”李牧回答道，“不过那时候他已经被解除公职了，因为医生诊断他有妄想型精神病。他说他见过索菲公主和她的能力，并且告诉我索菲公主是F级丧尸，在丧尸的阶层划分中，F级是上层和中层的分界点。上层丧尸的统治地位是无可撼动的，不仅因为他们具备了智慧和超能力，还因为他们可以无限制的制造比它们低级的丧尸，A级丧尸既可以转化出B级丧尸，也可以制造出无数的Z级丧尸。而中层丧尸和底层丧尸就只能将普通人转化成Z级丧尸。他还说这一切都是索菲公主告诉他的，而在此之前他们还共度良宵。”
“共度良宵？”朱莉和丹尼瞪大了眼睛望着李牧。
“是的，或许你们也会怀疑他患有精神病。”李牧说道，“但是你们知道精神病人是无法在五十米外打出十发子弹九十环的成绩的。他的手一点都不逗，他也从来不喝酒，他的思维比一般人还快得多，我不相信这样一个人居然会得了精神病。”
“或许那是在他没有发病的时候？”丹尼质疑道。
“他是一边和我讲着索菲公主，一边打完这十发子弹的。”李牧回答道，“你们相信我，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特工，他的精神是不可能被摧毁的。”
“他现在在哪儿？”朱莉问道。
“现在吗？”李牧叹了口气，“他死了。”
“死了？”丹尼惊讶地问道。
“是的，死了。”李牧点点头。
“或者没有死。”朱莉说，“一个最好的特工，很容易就能编造出自己死亡的假象。他能哄骗大多数人，少数能够看出门道的人也会因为种种理由三缄其口，比如友谊和恐吓。”
“我相信你说的。”李牧望着朱莉说道，“但是我已经找不到他了。”
“你在哪儿捡到的他？”朱莉问道。
“在马尼拉。”李牧回答道，“那时马尼拉全城陷入混乱，所有人都在往外跑。剩下的人都是有使命在身的特工，他们聚集在港口的一家名叫臭鱼的酒吧里，每天靠喝酒打法时间。我在那里遇到了他，并且和他聊了起来。他和我说了这么多是因为他看出我是个中国人。他说如果这场世界大战的最后战场肯定会在中国，而这场最后的战争将决定我们的命运。”
“他叫什么名字？”朱莉问道。
“赞克。”李牧回答道。
“呼！”朱莉吐了口气，“竟然是他！”
“怎么，你认识他吗？”李牧问道。
“没有，但是我听说过。”朱莉说道，“他是中央情报局的人，又和摩萨德和军情六处有交情，据说还是****的双面间谍。他在美国臭名昭著，但是从来没有人真正抓到过他。我想他一定很厉害吧，如果他说的是真的，索菲公主的目光应该不会那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