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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谁把门给我关上了?!庆喜,狗蛋儿!”

门外,庆喜,狗蛋儿也是一脸诧异:“啊?不是啊,不是我们关的。”然后两人试图去开门,却是无论怎么拽也拽不开。

“老大,门开不开!”

“锁上了?”

“没、没锁。”

“不可能!”苏尚在里面拼命推门,门也依旧纹丝不动,小孩不甘心,又看见四下开着的窗户,于是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

哪知“啪”“啪”“啪”一连几声,几扇原本大开的窗户也突然间关了个严丝合缝。

这下,不光苏尚,就连屋子里的其他孩子也觉察到了不对劲,一个个面色铁青,哆哆嗦嗦地环顾着四周。

室内鸦雀无声。

“啪嚓”!

苏尚身旁的一排凳子,应声断成了两截。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鬼啊——”

“救命啊——”

“放我出去!!庆喜,狗蛋儿快开门!!放我们出去——”

“啊——快开门啊!!有鬼啊——”

包括苏尚在内,所有的孩子们都尖叫成了一团。

有的敲窗有的敲门,胆小点的甚至钻到了桌子底下,顿时间,鸡飞狗跳,一室鬼哭狼嚎。

“这是怎么回事!”

老村长家离学堂不过几步之遥,刚翻开账册的楚羿屁股还没坐热乎,便被学堂里传来的一阵骚动给引了回来。

“哐当”,楚先生用力一拉,原本似被浆糊糊住了的木门竟应声而开。

孩子们一见先生,便像吃了颗定心丸,敲窗的不敲了,哀嚎的也不嚎了,年纪小的从桌子底下探出半个脑袋来,瞪着水汪汪一双大眼,边啜泣边望着先生。

楚羿横眉怒目,一双凤眼恶狠狠地扫过满室狼藉。

桌子斜,椅子歪,窗户纸破了洞,《论语》铺了满地,还有凳子断了腿……

“先、先生,有鬼……”有半大孩子从桌子底下爬出来,抓着楚羿的袖子便不松手。

“子不语怪力乱神。”楚先生绷着脸,摸摸那孩子的头,缓步走到桌前。

随手抓过桌上横七竖八的纸张,尽是通篇的“学而时习之”,目光所到之处,学生们纷纷眼神闪烁地撇过头去,再看看一左一右立于门外的庆喜跟狗蛋儿,楚先生怒不可遏地喝到:“苏尚!”

苏尚缩在墙角边,连滚带爬地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先生,呜呜呜,真的有鬼。”

“住口!要挟他人替写罚抄不够,又装神弄鬼恫吓同窗,到如今还敢狡辩,不思悔改!苏尚,几日不见,你真是越发地出息了!我若再不对你严加管束,便是对不起你家人的交托!”

楚先生说着,便遣了其他学童回家,随后一手揪着苏尚的衣领,拎小鸡似的将人拎到了孔圣人的画像前。

墙壁上,孔老爷子双手交握,慈眉善目,浑然不知哪位徒子徒孙又要遭殃。

“跪下!”楚先生怒目圆睁:“你今天便在这里反省,我没说好,你不准起来!”

印象里,不论自己如何闯祸,先生都不曾这般暴怒过,苏尚心里着实害怕起来。小孩不甘不愿地跪下,可同时又觉得委屈:“可是先生,一会太阳便落山了,我若是不回去,家里人又要担心。”

“我自会同他们说去!你只管跪好!如再有半点耍滑,以后便不用来见我了!”

此言一出,苏尚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眼泪跟雨点似的,噼里啪啦地掉。想着那些奇奇怪怪的门窗,想着以后再也见不着先生……

唉!终究还是个孩子啊。

苏玨刚刚才发了一通鬼脾气,将学堂上下搅了个底朝天。如今见儿子这般伤心,哭得就要背过气去,又觉心疼。

由此可见,为人父母者,向来矛盾之极。

楚羿则不为所动,见小孩老老实实地跪好了,方才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这孩子是该受些教训了,不然只会越发的无法无天。

苏玨对楚先生的做法并无异议,可让他生生看着儿子挨罚,又于心不忍。左右一番思量,还是决定跟着楚羿离开。

村里的账目不多,进进出出不过几项,老村长年纪大了,楚羿这几年经常被叫来帮忙,本应是驾轻就熟的活计,今日却花费了不少时间。

算盘轻响,珠子上下翻飞,可不是漏算了这样,便是忘记了那项,楚先生竖起账本皱紧眉头,查算了半天,只得清零重来。

直忙到日薄西山,夕阳如火,才终于合上账册,在一旁写下支出结余。

老村长做好了四菜一汤,要楚羿留下吃饭,却被他婉言谢绝。

行色匆匆赶回学堂,一开门,便发现孔子像下倒着个小小的身影。

见状,楚先生脸色大变,忙冲到近前,将孩子从地上抱起,从头到脚细细检查了一番。

这么一检查不要紧,却又气得先生差点将这孩子重新扔回地上。

只见苏尚面色红润,呼吸均匀,嘴边还淌着一道口水,分明是睡了过去!

小孩睡得昏天黑地,连被人抱了起来都不知道。干涸的泪痕与地上的泥土恣意地混在他脸上,跟画糊了的水墨画似的。

楚羿狠狠地瞪着他,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苏尚哪里知道先生的复杂心情,兀自咂了砸嘴,喃喃道:“桂花糕……”

这、这孩子!罚跪居然还能睡得着,梦里竟还想着吃?!

苏玨目瞪口呆,一时间竟是词穷。心里多少有些忐忑,就怕楚先生怒极,跟自己现在一样,想把这混小子剁了喂狗。

这么想着,苏玨便忍不住偷眼去看楚羿,然而出人意料地,他竟从楚先生的嘴角边发现了一丝隐不可见的笑意。

于是苏玨没发现,自己也跟着笑了。

只是没过多久,楚先生原本翘起的嘴角便又沉了下去。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个干瘪的袋子,打开来看,里面就只剩下孤零零一个铜钱。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今年的春雨来得及时,滋润了村外百亩农田,喜了庄稼人,却苦了楚先生。

清明将近,接连好几日阴雨连绵。

苏玨跟在楚羿身边,终于见识了什么叫做“夜阑卧听风吹雨”

夜风刮得墙壁呼呼作响,屋外下小雨,屋内则下大雨。雨水汇聚到一处,顺着房梁不断落下,噼里啪啦一夜,再和着头顶风声,苏玨提心吊胆,总担心这屋子下一刻便要塌了。

可回头再看楚先生,裹紧了棉被翻个身,兀自好眠。

真是他强任他强,清风抚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苏玨佩服得五体投地,就是搞不清自己跟这位楚先生,到底哪个是鬼,哪个是人。

这一日,难得天气晴好,又赶上学堂休假,楚先生早早便收拾停当准备出门。

苏玨见他随身带着笔墨纸砚,正好奇他这是要去往何处,一开门,却遇上了娇滴滴的巧梅姑娘。

苏玨还记得前几日寡妇林婶与王婆在井边唠得那两句家常,如今见着含羞带怯的姑娘,便知是楚羿好事将近。苏玨凑在一旁看看巧梅,又看看楚羿,颇有几分看戏的意思。

“楚、楚先生。”姑娘低眉垂眼,手中一方巾帕眼看就要拧成麻花:“这几日……我家的屋顶一直漏雨,我、我娘叫我来请先生过去帮忙看看……”

一听这话,苏玨暗叫糟糕,心里念叨着傻丫头啊,怎么偏偏找了这么一个借口。

果然,楚羿闻言眉头一皱,盯着姑娘看了半天,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沉默片刻,索性让出半个身子来,回头去看屋里摆了满地的锅碗瓢盆。

“额……”见了屋内景观,姑娘一时间也是词穷,甚至蓦地生出一股英雄气概来,想要爬上屋顶替先生修葺一番。

一时间,周遭鸦雀无声。

“你在这里等我。”要说楚羿也确实是个面冷心热的,不愿拂了姑娘面子,想了想,便出声交代。

“先……”未及巧梅开口,先生已径自离去。

没过一盏茶的工夫,先生便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村里的小木匠阿虎。

苏玨再次摇摇头,仰天长叹,看来这也是个愣头青。

只见那阿虎见了巧梅,眼睛顿时一亮,三两步凑到近前,憨憨一笑,舔着脸唤了声“阿梅姐”。

再看姑娘,瞅瞅阿虎,瞥眼楚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抿着嘴,攥紧了手帕,一声不吭。

而楚先生呢?自以为解决了老林家的一桩烦心事,颇为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对面前的二位拱拱手,人便若无其事地走掉了。

留下阿虎跟巧梅在楚先生家门前大眼瞪小眼。

“阿梅姐,听说你家房顶漏了?”阿虎搔搔后脑勺,眼睛笑成了一道缝。

“漏,漏,漏!漏你奶奶个腿儿!”巧梅杏眼圆睁,上一刻还是颔首低眉的俏姑娘,下一瞬便成了目露凶光的虎姑婆。

怎么遇上这么个不解风情的呆头鹅!

巧梅姑娘有气无处发泄,伸出大脚来,踩得阿虎嗷嗷直叫。

苏玨跟在楚羿身后,听着身后不远处越发凄惨的哀嚎,心里直替先生发愁。

若照这样下去,一穷二白的楚先生,何日才能娶上媳妇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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