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以昭同为首的大臣们请求赵胜下令正在集结的私兵部队尽快出发,阻挡夏军进攻,别看他们嘴上说得大义凛然,是为了楚国考虑,其实谁又不知道,他们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所以黄澄极力反对。
别说现在私兵还没有全部到位,就算真的集结起来了,也不能马上出战,这些私兵是来自不同的世族,彼此之间很陌生,至少得等将他们的契合度磨合得勉强够用才能出战,如果现在仓促动兵,这样一支连配合都成问题的军队怎么跟夏军对抗?完全是羊入虎口!
朝上,黄澄竭力说明现在不能轻动的理由,一些跟他有相同见识的大臣也站在他一边,然而更多的大臣都是同昭同等人一般,以少对多,赵胜比较之下觉得,还是听昭同的吧!
于是,赵胜打断了争吵,下令前方私兵部队不得拖延,即刻出击!
这道命令一下来,昭同等人露出的是满意的笑容,而黄澄等人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继续极力劝谏,赵胜却制止了他们说下去,还称:“寡人之意已决,若再有人劝谏,便等同于违逆寡人!你们是想造反么?!”
黄澄等人脸色煞白,口中苦涩,却谁也不再多言了,当黄澄走出大殿的时候,仰望灰蒙蒙的天际,心中哀叹:莫非是天要亡楚么?
命令很快传递到了正在军营的昭惕、项翼等人手中,他们的反应几乎是朝堂上的翻版,昭惕赞同此时出兵,项翼则是极力反对,他们是最清楚军中情况的,召集私兵和钱粮的命令虽然发下去了,可夏军的进攻实在太快,很多私兵和钱粮都已经无法集结过来了,他们原本估计的超过二十万大军,按照现在的情况能够有十万已经不错了。
军队虽已大部集结完毕,但钱粮还没有全部运到,士兵们也没有经过磨合训练,彼此之间缺乏默契,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可是夏军!难道他们要以这样一支短板明显的军队去跟夏军打仗,还想打赢么?简直是天方夜谭!
在紧急军事会议上,项翼一再的强调军队还没有做好准备,这是每一个将领都知道的实情,现在出兵他们必败无疑!
昭惕却道:“这仗还没有打起来,项将军怎么知道我们就一定会败?若我军真的败北,那也是像项将军这样一味言败之人造成的!”
“项翼!”他一拍桌案,霍的站起来,瞪着项翼,道:“你身为楚军将领,岂能未战先怯?仗还没打你就说出此等言论,仗要真的打起来,你不得举手投降?!”
“昭柱国!”项翼紧紧皱着眉,怒火冲天的低吼道:“你好歹也是一个柱国,我军现在什么情况你难道不清楚么?!项氏一族家训在上,我项翼岂是那种贪生怕死之徒?!我已说过,若现在出战毫无胜算!是现在!”
“那不知项将军以为何时出战才可?”昭惕阴沉着脸问道。
“十日!至少再等十日!”
“十日?”昭惕冷笑了一声,“项将军可知道我们等得了十日,楚国也能等得了十日?!有这些时间,依着夏军现在的速度,都足够他们打下郢城了!难道项将军是要我们坐视不理么?!”
“昭柱国,”项翼冷着脸,“你要知道,这支军队已是大楚最后的希望,我们连一场败仗都经受不了,此战若败,郢城亦将不保!两者又有什么分别?”
“胡说!”昭惕大手一挥,抬手指着项翼,咬牙切齿道:“我看你分明就是包藏祸心、在这里故意按兵不动!陛下的旨意在上,我们身为臣子怎可不遵?!”
“柱国大人!”昭惕分明是强词夺理,项翼已经一忍再忍:“凡事要讲证据!你说我包藏祸心,证据在哪里?!”
“你要证据?”昭惕哼了声,“证据就是你不遵陛下号令,自行其是!”紧接着,他扬起头,高声喝道:“本柱国正告诸位,我将遵行陛下旨意,带兵前去抗击夏军,尔等若还自认是陛下的臣子,那就随我一起去!若不认……呵呵!那就好自为之吧,告辞!”他连手都懒得拱,直接大步走出了营帐,身后跟着他的部下们。
项翼颓然坐回位子,低着头,他知道,昭惕已经有所准备,拦是拦不住的,难道就这么任由他去么?
“该死!”项翼无比恼恨的一拳砸在了桌上,身旁的部下凑上来,低声问道:“将军,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如何行动?项翼苦笑着摇头,他要是知道该怎么办就不会这么苦恼了……
十月二十七日,黄澄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昭惕以尊奉赵胜之意为名,带领着昭、景私兵共六万余人离开营地,向着西边而去,因为西部有大片属于昭、景的土地,他们必须前去保护。
昭惕离开之后,营地的私兵部队只剩下屈、项、黄三族,共计五万人,其他的私兵还在赶来的途中,全部到齐之后预计将达到八万的规模,可这与原来的队伍相比还是少了很多,项翼最终没有尊奉赵胜的旨意,他坚持认为现在将这支军队糅合在一起才是最关键的。
十一月一日,昭惕所率兵马来到了楚国西部的第一高山——秀笼山,自古秀笼山周边地势陡峭,绕开它需要花上十天的时间,而穿过秀笼山口则只要不到一天的时间,所以只要扼守这处险要之地,夏军的攻势便能被暂时的遏制住。
昭惕的判断是准确的,只是他忘了,夏军有一种摧城拔寨的武器,只要用上它,无论多么难以攻陷的关口都是小菜一碟。
可天有不测风云,夏军在前往秀笼山的路上遭遇了一场秋雨,来到楚军阵地对面的时候,秋雨还在下,这是一个不好的兆头,因为雨水会让火器失效,而且南方的秋天,一旦下起雨来那就是连绵不绝,几天几夜都有可能,这种天气,无论是用火器还是士兵徒步进攻恐怕都收效甚微。
昭惕不会想到,一场雨竟然让所向无敌的夏军战车停了下来,望着眼前淅淅沥沥的雨幕,南宫冕负手站在营帐口,眼神跳动着。
西路军为一场不期而至的大雨所阻,中路和东路的进展则没有阻碍,林湛所率中路,目标始终是郢城,一路上过关斩将,拔掉了一座又一座阻挡在面前的城池,郢城已经岌岌可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