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裘锐再也忍不住,冷笑道,“敢情你们二位还会算命?太可笑了!别是嫌价码不够,想暗中放水吧!”
骨二娘冷眼斜瞄,冷笑道:“裘大帮主,您位高权重,说话可得留点神,别不过脑子乱喷,我夫妇二人的口碑如何您不清楚吗?”
裘锐嗤笑:“那又如何?”
骨二娘冷冷点头:“好!既然不信任我们,那咱们到此为止,东西我们不要了,咱们就此别过!山哥,咱们走!”
刘山阴冷的看了裘锐一眼,随之转身,胡人广赶忙叫住。
“且慢!”
走到二人身前,他微笑道:“二位别急,裘兄心直口快,没有恶意,他也是着急。”
“没有恶意?”骨二娘冷笑三声,“行,我当他没恶意,但这里真的不对头,我建议绕道走!”
“不行!”裘锐一口回绝,冲胡人广道,“胡兄,咱们追了一路,那小子的痕迹断断续续本就难找,如果在这里绕道,万一跟丢了怎么办?到时咱们不还得绕回来从这儿往下摸?依我看,凭咱们四人的实力,只要‘精诚合作’后面纵有危险也不会有性命之忧,没必要浪费时间在一些毫无根由的猜测上!再说了,以他目前的状态,你觉着他还能折腾出什么幺蛾子?”
“他是不行,但你别忘了,他有帮手!”骨二娘朝来路一指,肃声道,“刚才的痕迹你也看到了,那是两个人的,你看不出来吗?”
裘锐哂笑:“我看是你眼神不好才对,那里布满了打斗的痕迹,显然是敌非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管那人是谁,目的肯定跟咱们一样,未必不能合作!”
骨二娘大笑,满脸讥讽:“裘帮主眼神真好,就您看出来那是打斗的痕迹,我夫妇二人都瞎!行,就当我俩眼拙,那妾身想问问裘大帮主,您既然看出那是打斗的痕迹,就不觉着有些奇怪吗?”
裘锐皱眉:“哪里奇怪?”
骨二娘讥笑不答,转头看向胡人广:“胡爷,您觉着呢?”
胡人广皱眉细思,片刻后犹豫着道:“你的意思是...太简单了?”
“还是您眼力高!”
骨二娘挑起大拇哥,讥讽的看了眼裘锐,肃然道:“从那些痕迹来看,当时的场面应该挺激烈的,可你仔细去看痕迹的细节,分析它们的含义,你会发现他们俩打得虽厉害,但并没有动真格的,否则现场的剑痕不会那么少。”
裘锐收起小觑,细忖片刻,摇摇头:“不,不对,你说的有点道理,但不符合常理。如果是在安全的环境,两个朋友见面打闹一番还算正常,可现在什么环境,他又是什么处境,满身的内伤外伤见了好友不求助先动手招呼一通,你觉着这是正常人会干的事吗?”
骨二娘点头:“对,这也是我一直疑惑的地方,我想来想去只有两个可能——要不那人与封三公子亦敌亦友,要不他本就这么个荒诞不羁的性子,为常人之所不为。”
“还有一个可能。”刘山看了三人一眼,沉声道,“或许他伤的没那么重,状态不像咱们以为的那么差,那个人是他的朋友,他们故意留下那些痕迹麻痹我们引我们上钩,此刻埋伏在前面准备反击。”
刘山向来惜字如金,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胡人广惊讶的看了他片刻,摇头道:“不可能,就算他伤不重,内力也必定所剩无几。”
裘锐立刻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山谷内的两次爆发一次比一次厉害,灵识期能造成那等破坏已经很惊人了,换他们哪一个一次就得把内力耗空,哪怕借助燃烧宝兵刃。封知平一口气施展了两次,要是还留有余力,打死他也不信。
骨二娘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断然道:“不管如何,总之前面这条路我二人是绝不会走的。如果你们不同意,那咱们在这里分开,你们继续追,我们俩绕道!”
“你们!”裘锐指着二人,狠狠甩袖,“什么‘血鸳鸯’,我看改名‘鹌鹑’算了,一对无胆鬼!胡兄,就按他们说的办吧,你我继续追,他们想绕让他们自个儿绕去!”
胡人广踌躇,左右为难。
他确实没感觉到什么杀机,但刘氏夫妇的话又不能不重视。
这二人不是常人,都是经历过风雨的,被人追杀这老些年硬是逍遥到了现在,搞得盐帮等苦主灰头土脸,没两把刷子怎么可能?
踌躇良久,胡人广叹了口气,沉声道:“既如此,那就按你们说的,分开走。我和裘兄沿着这条路继续追,沿途会留下标记,你们二人觉着可以的时候就找这些标记尽快跟上来。我这里有两支‘穿云炮’,咱们两边各带一支,只要找到他们就立刻拉响,另一组看到信号后立刻火速赶往!”
“好!”361读书
骨二娘一口应下,接过酷似火折子似的穿云炮收入腰间别好,临走前犹豫了一下,冲胡人广郑重道:“千万小心,前面的路,真的不对头。”
胡人广微笑,抱拳拱手:“多谢!放心吧,我和裘兄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会小心的,咱们回头见!”
“回见。”
骨二娘欠身一福,刘山拱手,礼罢,携手离去。
待二人走远,裘锐收回视线,忧心道:“胡兄,你不怕他们反水?”
“不会的。”胡人广摆摆手,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微笑道,“江湖上最讲信用的有三种人——义薄云天的侠士,不打诳语的和尚,还有就是认钱不认人的杀手。‘血鸳鸯’纵横江湖多年,口碑是一点点打出来的,他们既应了就不会悔诺。况且现在只是天元大比,他们不为现在想想也得为将来想想,能容下他们的只有我血刀门,背叛了我西部再无他们立足之地,剑侯府肯定不会收留他们,他们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也对。”裘锐含笑点头,“盐帮找他们好久了,这次要不是情况特殊,他俩早就被人堵了,要是连你我的这条路也断了,不仅西部,整个天元都再无他们的容身之处,他们有那个心也不敢有那个胆。呵呵,我倒是挺期待他们反水的,我天龙会可是也有两条人命葬在他们手上呢!”
胡人广笑了笑,转身朝前路一挥手:“走!”
林子时疏时密,光线透过枝叶洒下落在胡人广和裘锐身上,照得两张脸时暗时明。
两人表情冷肃,全神贯注。
无论心里信不信,骨二娘的提醒都在他们心中留下了影子,让他们不由自主的去寻找那虚无缥缈的杀机。
穿过一片开阔带,趟过一片荆棘丛,两人再次深入密林中,脚不沾地踩着一颗颗树干向前飞跃,突然,胡人广一个翻身落在一根粗杈上蹲下身,抬起一只手。
“停,不对劲!”
裘锐落到另一根枝干上,警惕的游目四周:“怎么了?”
“树一样!”胡人广拍拍身下的枝干,又指了指附近的几颗大树,“这几颗树我们已经路过三次了,第二次我在上面留了标记,你看!”
裘锐顺手看去,果然见到几条不起眼的刻痕,勾勒出一道他们事先约定好的指向记号。
“迷路了?”裘锐探出灵识,“没有人,也没有活物的气息波动,是不是此地有问题,是片天然的迷踪阵?”
“这里是三仙塔,哪来的天然,一草一木皆是人为!”胡人广透过树叶看了看天空,低下头看向地面,面容冷峻,缓缓拔出血刀,“什么名堂试试就知道了,我倒要看看是谁搞的鬼!”
言罢,跳下树杈,双手握刀半空中连翻几个跟斗,临近地面时猛地张开身子,血刀重重劈砸入泥土。
煞是,草飞土扬,地面一道肉眼可见的波涌滚向远方,动摇了树根,树干呈放射状倾斜。
胡人广尤未收手,横刀旋身一周,一道环状的血色刀罡横扫而过,断了树干,搅了落叶,摧枯拉朽的清出了一片十余丈方圆的空地。
裘锐慢一步跳下,随着落叶飘然落地,看着正在倒落的大树没等说话,心头就狠狠一悸。
“小心!”
长刀出鞘,闪电一斩,劈碎了直奔胸膛的火球,如有实质的刀罡顺着来路疾掠而去。
另一边,胡人广也碰到了麻烦,脚下的泥土里突然野草疯长,眨眼间就没过了脚背。
草叶如章鱼的触手般柔软,边缘却比刀子还利,他双脚一疼,见野草飞快的向小腿蔓延,急忙挥刀斩断草叶高高跃起,半空中松开刀柄身子卷缩成蹲状,踩着刀柄将血刀踩进地里。
血刀插入地面,只余半截,震碎了泥土也震碎了野草,地面明显的凹陷了一大片。
可是没用,仍有野草不断的从地底钻出,胡人广犹豫了一瞬从怀里取出一枚薄如蝉翼的红晶二指夹住,调运内力循着诀窍灌入其中,而后用力掷入地面。
“跳!”
脚尖一点血刀再次高跃,不远处,裘锐也摆脱了野草高高跃起。
下一刻,地面窜起烈焰,随即被浓烟遮蔽,烈焰不甘的破烟而出摇曳了两下后消失不见,浓烟随之转淡,只余焦土残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