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衣如同一个插曲,没有留下任何的印象,就在第二天,张道同和白散两人早晨出发,从山海郡的流莺县而入,一切都是人间景象,红尘万象。
二人进入横河郡的时候,似乎没有任何的反常,选择在一处县城落下,看见城墙上写着两个字:“幽还县”。
“好奇怪的名字。”白散道。
“这名字也算正常了,还有许多县名那才是难听呢。”张道同回道。
白散点点头,跟着张道同往里面,走入城中,不远处就是一个城隍庙,庙门口有一个老乞丐,穿的很破烂,张道同径直向着老乞丐走去,老乞丐看见张道同过来,急忙向着城隍庙里面走去,里面的人把他往出推,也不知道怎么,一挤之下,竟然挤了进去,进了庙中,张道同脚下急走,进入城隍庙后,却丝毫不见老乞丐的去向,白散也走了进去,里面除了祭拜城隍的人,竟然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什么老乞丐,白散心知遇上奇人,更要找寻,张道同却急急忙忙的出了城隍庙,向着街道上走去,白散追上去,问道:“刚才那人是?”
“我师父。”张道同摇头道:“我师父鬼神莫测,想要找到他,只能靠有缘二字了。”
两人正在街上走着,忽然见前面几人正在争吵,白散初次下山,虽然陈司徒叫他凡事以定心为要,不要去凑热闹,但是他毕竟是孩子心性,当下和张道同二人挤了进去,却见是两人正在争吵,只是隐约提到“昆仑”二字,其中一人面现痛苦之色,另一人不愿再说,拍了拍那人的肩膀,二人这才走进旁边的茶楼中去,而围观看热闹的人也一哄而散,白散也本来也要走,却被张道同拉进那二人进入的茶楼之中,张道同压低声音道:“如今玄门虽以你们清玄为尊,但是有一个仙界顾忌的地方,就是昆仑,传说昆仑是上帝所在,玉京玄府,他们的弟子久不出世,只是听说每个弟子出来的时候,都是我们玄门中数一数二的高手,打个比方来说,就是他们的弟子在我这个年纪,就已经是许苍前辈那样的高手了。”
白散点点头,他虽然见过掌教出手,但是却不知道掌教的玄功到底有多么深不可测,心中也不以为意。
两人在那两人旁边的桌子上坐下,只听那两人其中一个道:“这次昆仑出手,我们二人也无能为力。”
另一个道:“难道昆仑就仗着他们法力高强,凌驾于道德之上吗?”脸色愤恨,似乎不把昆仑撕碎不罢休似的。
那人摇摇头,道:“昆仑为天下巨派,我们又能怎么办呢?”
另一人忽然嚎啕大哭起来,猛力的砸着桌子,白散不忍,刚想要站起来,却被张道同一把压在桌子之上,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白散也不动,只听到稍微冷静一些的道:“我们朝阳宗虽然门小势弱,但是任由他们欺负吗?”那人手中攥拳,虽然声音平静,但内心却一点儿也不平静。
“朝阳门”白散再次起身,张道同想要拉住白散,却被白散一把甩开,走到那两人跟前,那两人马上警惕起来,白散还未说话,那其中一人冷道:“想不到昆仑耳目竟然这么多,我们以走了三郡,还要追过来。”另一人怒道:“还说什么?”忽然祭出一把仙剑,顿时茶楼一片惊慌,白散离这人本来很近,这一剑过去,白散堪堪躲开,那二人却从窗户跳出,御剑而去,白散想要去追,张道同过来急忙抓住,道:“那二人现在成了惊弓之鸟,你去了也没办法说服他们。”
“可是朝阳宗门与我清玄宗门世代教好,这事我不能置身事外。”白散道,脸色有些不好,似乎在怪张道同为何拉住他。
“当今天下,人心不古,想不到你竟然还有这样的心。”张道同哈哈大笑,道:“晚上不找他们,他们也会出来。”
“为何?”白散一顿。
“在这横河郡里,除了寥寥几人之外,不是鬼,就是妖,不是精,就是怪,到了晚上,他们就想夜间的萤火虫,你说好不好找。”张道同道。
“什么意思?”白散色变,张道同道:“你出山的时候,没人告诉你吗?”
白散摇头,张道同一愣,似乎明白过来,“你学的是符箓?”
白散点了点头,张道同道,也难怪。”
“可是我们掌教说是来横河郡除妖,若是横河都是妖界,那怎么除?”
“横河一郡三个月前忽然一夜化妖,先前玄门不敢动,你们清玄、朝阳等五大宗派先后派出三波弟子,结果都没有回信,五大派这才急了,诸多掌教碰头,决定在河阳县集合,聚众多玄门弟子,再探横河郡。”
“可是我们掌教为何没有跟我说过?”
“那我就不知道了。”
张道同回了一句,然后出了茶馆,白散追上去道:“既然是在河阳县集合,那你为什么要来这?”
张道同道:“那些弟子没有出来,是那些弟子的本事不济,我自认为我的本事,在横河郡上,闯一番名声的本事还是有的,你和我相若,想必,也不会怕吧。”
白散没张道同的豪气,只是隐隐觉得这有些不妥,心下嘀咕道:“这么多人都没有出来,我就一定能够坚持到五大宗派横扫横河郡那天?”
两人找了一个客栈,就在这里住下,下午酉正时,客栈大堂忽然一阵大吵,白散出来一看,只见一个老乞丐挨着桌讨食,各桌之人避之不及,大堂的小二劝不出去老乞丐,和老乞丐两人吵了起来,白散仔细一看,正是张道同的师父,赶紧回张道同的屋子一看,却见老乞丐这个时候竟然就坐在张道同的屋子之中,张道同执弟子礼站在一旁,只见老乞丐满脸怒气,似乎在怒斥这张道同什么,张道同一句话也不敢回,只是唯唯诺诺,丝毫不见闯名声时候的豪气,而更奇怪的是,明明在门口站着,但是却听不见张道同与他师父在说着什么,在小的声音都有余音,可是他们两个,却似乎是无声坐着一般,诡异之极,而老乞丐和店小二两人的争吵声还在继续,丝毫无断,白散心中诧异,知道遇上了奇人,便默然回到屋子。
待了一会儿,响起了敲门声,而在屋子中的桌子旁,已经有一个老乞丐坐在哪儿了,白散对老乞丐抱拳道:“前辈无礼,晚辈有礼了。”
“我无礼是我无礼,但说出来就是你无礼了。”老乞丐笑呵呵的回了一句,道:“你就是白散?”
白散点了点头,老乞丐笑道:“如果你知道横河郡遍地为妖,你还会不会来?”
白散摇了摇头,道:“我会等众派集合,而后一起进来。”
老乞丐点点头:“这是最稳妥的办法,怪不得陈司徒说你稳重有余,豪气未足,气不冲顶,亦未守中。”
“前辈认识家师?”白散道。
“你知道我刚才为何训斥我的弟子吗?”老乞丐道。
“不知。”白散道。
“我训斥他有两件事,一件事是斥他入横河郡,一件事是斥他告诉你横河郡遍地为妖的事。”
“前辈的意思是我不应该知道横河郡遍地为妖的事实?”泥人也有三分土性,白散听老乞丐这样说,心中也不免有些怒气。
“你们的掌教都不愿意告诉你,为何我们要告诉你?”老乞丐反问,白散却哑口无言,自己人都不说,又何怪被人呢?
“你师父陈司徒托我给你送剑,希望你能够在横河郡大展身手。”老乞丐一伸手,一把青光湛湛的宝剑悬在白散的面前,这把剑白散见过,正是师父陈司徒的佩剑:青龙。
“谢前辈。”白散抓住剑柄,剑上青光大盛,映的白散的脸也变成青色,白散收了剑,老乞丐却消失了。
张道同也消失了。
过不多久,天渐渐的黑了下来,白散还在想着横河郡怎么成为遍地为妖的情况,却听见外面的小二敲门道:“客官,要不要吃些晚饭。”
“不用了。”白散刚说完,就觉得小二声音已变,变得低吼犹如野猪的叫唤,白散全身猛然绷紧,青龙剑握在手中,小二推开门,头已变成野猪的模样,双手变成双蹄,猛然冲向白散,白散一剑劈下,青光却在野猪的体外停住,野猪的身上冒着黑光,和青光分庭抗礼,白散再施剑诀,野猪乘隙追了过来,白散剑诀一变,一道青光冲向野猪的大脑额头,刺进猪脑,野猪这才轰然倒地,白散急忙跃出,哪还有白天人声鼎沸的模样,全部是一群兽妖,白散仗着青龙剑冲出客栈,满大街都是野兽。
白散拿出一方印,上书“清玄法主”妖兽过来之时,直接盖在妖兽的头上,竟然收到奇效,只见金光一闪,妖兽就不动了,幽还县说小不小,白散从南门而出的时候,手底下已经盖了数百的妖兽,整个胳膊都有些酸麻,而自身的元气也渐渐的弱了下来,白散祭出青龙剑,飞入空中,想要退出横河郡,但还没有飞出一里,空中飞来一群大鸟,尖嘴利爪,铺天盖地,白散落在地上,早已等着的一群狼妖已经扑了过来,白散脸色剧变,拿出二十四张符,在乾坤艮巽四方位布下四方符箓,又在陆续在八个方位布下其他的二十张符,那些野兽瞬间被隔在外面,怎么也冲不进来,白散坐在里面,有在四周布下山陵阵,以地煞之气作为龙气源头,那些兽妖疯狂蹦扑,却是自己打自己的力道,不一会儿,四周竟然全部是尸体,白散心中不忍,但是却也不敢取消阵法,到了晚上子正时分,白散的阵法已经堆成了一个尸山,白散坐在里面,只有金色的光芒挡着外面的兽尸,而在外面,已经看不到这里面竟然还有一个人,渐渐的野兽也慢慢散去。
白散放出乾坤葫芦,在里面取出一些清水,洗了洗手上的血渍,看着外面的兽尸,却想起了当年淄许说的齐物论固然是好,但是和有些人的打斗,是种族与民族的战斗,可以看平等,但是该杀还是得杀,这无关于对错,只关于生存,白散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和衣躺下,第二天日旦时分,白散一股真气放出,将四周的兽尸轰开,出来的时分,却发现这四周竟然又恢复到人间,远处的人在匆匆赶路,妖兽的踪迹只有白散身边的这些兽尸,再那里还能看到妖兽的痕迹呢?
白散也知道为何五大宗派先前派出的三波弟子为何都没有回信了,那些弟子的法力固然高强,但是在阵法之上,却没有多少造诣,阵法并非修真大道,修习的弟子越来越少,一进入横河黑夜,那就是逃不过去的灾难。
白散回到客栈,小二变成的那头猪妖已经消失,老板笑盈盈的迎过来,和气的像个富家翁,那里有变化成妖的征兆,
白散在客栈之中稍作休息,到了下午,白散就出了城,在一个山沟之中,找了一个小洞,布下山陵阵法,二十四路掩息阵法,然后再算妖怪变化的时辰,为此,白散还抓了一个同龄的小姑娘放在洞中,看她变化。
姑娘不知道白散为何抓他,瑟瑟的躲在一边,不敢抬头,白散则是盯着姑娘,想要看她变化,到了晚上黄昏时候,那姑娘慢慢的抬起了头,全身肌肉逐渐隆起,面部变得狰狞起来,这个时候,刚好是戌正时分。
注:“清玄法主”之引是仿“净明法主”之引,出自于《正统道藏》洞玄部方法类《太上灵宝净明法印式》,全文如下:凡得浄明法者,雕印二顆,各二寸四分,一曰太上浄明之印,一曰浄明法主之印。浄明之印,奏牘即用之。法主之印,即遣呼召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