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迷《水浒传》,里面有一位如今我依然敬崇的英雄好汉—鼓上蚤时迁。翻墙入院,飞檐走壁的功夫可谓登峰造极。虽说我没傻到用自学的降龙十八掌去推火车,可也算是武侠里的一痴哥。之后发生的事也可能是因为我心里早早就埋下了这颗英雄情结的种子。
小学五年级的一个周末,依然是在一个下午,我和两个哥哥(其中一个是我堂哥)在西街口和别人玩玻璃弹,正玩得起劲,吵吵嚷嚷,争论不休,眼看就要掐脖子掏裆了。不知道是我们不懂规矩还是他们偷奸耍赖,反正个个理直气壮,“气壮山河”。两帮人的祖孙三代一个没跑得掉,全给撕心裂肺的扯了出来,这眼看老祖宗都要保不住了。
这时人群外传来一个不清不楚的声音,“别嚷了,重新玩!妈了个逼的,一毛钱六个弹子,值得这样吗?来来来。刚才的都不算,现在重新开始,谁不玩滚一边去!”扭头一瞧,原来是涛哥,街头刘四家的。我们之所以听不清他说的什么是因为他嘴里塞了个苹果。苹果在我们村不是什么稀罕物,基本上家家户户都种了些,稀奇的是此时并非果子成熟的季节。再仔细盯着看,苹果不大,通体青绿,不是“富士”,而是稀奇罕有的“早熟”。妈的,我们眼巴巴的看着苹果在他嘴里滚动,从左腮帮滚到右腮帮。由于他牙齿用力而苹果又塞得太满,汁水顺着嘴角流过下巴滴在了沙土地上,一眨眼,****露露的沙土地吸个干净。
此情此景,我们哥仨哪还有心思再接着玩。首先是我哥按捺不住张了嘴,“套子(开始都叫涛子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变了质),苹果哪家的?你看看你,一个人背地里爽就罢了,可恶的是还让我们兄弟看着,这谁受得了?”哥哥带着责备的口气说道。
“小卖部老胖家的,在村南鱼塘旁边,紧靠着小树林有两棵这种果树。”套子不假思索的答道,好像这果树的位置比他自己家的都清楚。不过他还算仗义,有好东西不忘和弟兄们分享。谢过之后,我们哥仨起身就要走。他头也没抬补了一句,“不多了啊,给我留点。”临走时我分明听到他在身后发出了诡异的笑,可我没功夫回味就随着俩哥哥策马奔腾了……
我们沿着河堤走出村子,穿过小树林,在鱼塘拐角处看到了两颗“蟠桃树”。此时我们三人的血液开始翻滚躁动,一个个摩拳擦掌,浑身上下痒得百爪挠心。我们仔细查看了周边环境,然后发现从小树林进去最好不过。一是这个地方比较隐蔽,不走近外人看不出什么动静;二是万一有紧急情况,逃跑的时候也比较方便。可眼下有一个问题,树林和果园中间有一条“鸿沟”,是用一些废柴树枝搭起来的篱笆。这其实也不算难题,可问题是靠着篱笆密密麻麻的种着一排花椒树。花椒都吃过,花椒树很多人不熟悉。其实别的也没什么,只不过树枝上一排排醒目的刺,让你可远观不可亵玩。
世间自有公道,付出总有回报。眼看着煮熟的“鸭子”在我们面前晃呀晃,这就像一位极尽诱惑的美女在你面前脱了裤子。脑子里哪还有什么后果,先办完该办的再说。于是我们开始了工作!首先是分工,大哥(堂哥)安排了两个岗位:放哨(一人)、排障(两人),每十分钟轮换一次。二十五分钟后,我们顺利进入敌占区。战区内部异常安静,安静的让人生出一种随时要大祸临头的紧张感。就感受到小心脏“咚咚咚”擂鼓一样的起伏着。等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哆哆嗦嗦的走到树下的时候,我们哥仨笑了。因为我们完美诠释了“苍天不负有心人”这句老话。
上来先随手摘一个,塞嘴里,嚼一口,“啊呸”,不甜啊。再来一个,还是不甜,老感觉当前的不如下一个。就这样我们开始了“祸国殃民”。不到二十分钟,树上已近乎清洁溜溜,吃的寥寥无几,扔的遍地都是。“树上还有几个大的。二子,上!”俩个哥哥舔着嘴唇,拍着肚子叫嚷道。这个时候我们都彻底放松了下来,不去管有没有人,也忘了这是别人家的地。长大以后电影看多了,然后明白了一个道理:往往最放松的时刻恰恰是意外来临的时刻。就在我刚刚爬上树站稳了的时候,我感觉到树下有三个人。不对啊,我明明上来了,树下该剩他们俩才对啊。低头一瞧,我的妈呀,这是要死啊——东家来了。“跑!跑啊!”这两个跑比小Jenny对阿甘的“Run!Forest,Run!”还要激动、卖力。以至于我重心不稳,从树上掉了下来……
等我爬起身发现俩哥哥已经束手就擒,老胖儿子(小学体育老师)一手一个抓着他俩后脖颈。我也不能跑了,脚崴了,只好乖乖凑上前去听凭发落。等我们仨一字排开站好的时候,“啪啪啪”,每人头上先挨了一巴掌。他这才像是取得了伟大成就一般开腔了。
“****孩子,你们看看,满树的苹果全给祸害了。作死吧,你们?两个小时前刚跑了一个,跑的时候还******骂我说“让我等着,下午还来,说要再给我抓他一次的机会”。你们真会赶趟,他没来你们倒补上来了。”我们仨这才明白过来,我们让套子给耍了,套子真不愧是套子。
老胖儿子边说话还边吹牛逼,说的那些话现在想想真欠打。他扬言说都别想跑,真想跑跑试试的可以给你们机会,并且让出你们五十米,但是再被逮到必须把地上的苹果全部吃干净。我们看了看地上,又摸了摸肚皮,还是算了吧!要是早知道我有现如今跑马拉松的实力,我会指着他鼻子说“不用了!谢谢你!有本事拿出吃奶的劲在哥后面吃屁吧!”
最后的判决是把我们三个绑在小树林喂蚊子,当时我们觉得无所谓。只要不被父母知道,怎么样都行。现在想想真是后怕,如果他真这么不计后果的干了,我焉有命在。他这招生孩子没屁眼的想法让我联想到最近看过的一部电视剧—《朱元璋》,具体是陈宝国版的还是胡军版的我记不太清了。里面有一段剧情讲的是大明赫赫有名的弄臣—朱惟庸,他结党营私伤了朱元璋的小心脏。老朱同志听说小朱同学有怕痒的毛病,临了派人把小朱同学秘密绑在了小树林。第二天,我的妈呀,被嘴欠的蚊子咬的他亲妈都认不出了。这眼看天要黑,老胖儿子也担心把我们绑这出了事,无奈之下他想到一条更恶毒的计量。这条毒计用生孩子没屁眼来形容力度都不够。能想出这么馊主意的人,我保管他生儿子没******。他说我们可以走,但前提是把衣服脱光,一丝不挂,一脱到底,然后明天让父母去认领。不过无所谓了,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丈夫能屈能伸,先走掉再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后再想找补回来!
我们就差趴地上磕头了,千恩万谢之后,三个人,三个****男人,以超越选美比赛的尺度踉踉跄跄回了家。到家之后,上来第一道大餐就是“法式”的——老妈法西斯式的暴揍。朋友们,你们没有亲历当时的场面,但我相信你们看过河南《武林风》,有血有肉地地道道的真人版啊。搞不明白老妈怎么和古代贪官佞臣审案的流程一样,先是把那些有原则有骨气的忠善之人打个稀烂。完了呢,签字画押。真是太专政了。放到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时代,我只能说一句话,“红卫兵小将们很生气,老妈的后果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