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出了那小药铺,并未急着回小院,而是折身去了城东。
东城门—
元胡青天白日失踪的地方。
只见这里守卫森严,秩序井然,云端实在想不通,元胡是怎样被抓走的?
云端审视了一会儿,斟酌再三,还是想上前去打探消息,却苦于没有时机。
在她犹豫的空当儿,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与她擦肩而过。
透过随风扬起的的纱质窗幔,云端无意间瞥见一个熟悉的女子身影,想要再看的仔细些,那马车早已绝尘远去了。
马车上,那女子显然也瞧见了云端,眼神黯了些。
她身旁随行的丫鬟眯眼盯紧了她的面部表情,却忽视了此时她紧握双拳,强忍激动。
“熊小姐可是累了?双儿侍奉你歇会吧,到了净慈寺我等自会喊你。”双儿边说边拿起毯子给她盖上,根本不容她拒绝。
熊胜蓝,也就是消失了大半年的半夏,在见到云端那一刻,内心早已激动,哪儿还有半丝困意?
这半年来,除了衣食住行这些方面发生了改变,她还如半夏一般,孤独无助。
虽说那人给她身边配备了四个丫鬟,美名其曰是照顾她,可熊胜蓝心里也明白,都是来监视她,以防她再次出逃而已。
以至于看到云端,自己却不能出声喊她,这是何等悲凉?
熊胜蓝闭眸假寐,双儿看破不说破,鼻间冷哼,极其轻蔑地俯视着她:就算主子再怎么宠她,也不过是一个逆犯的女儿而已。
双儿自恃美貌,无奈出身低下,连做个通房丫头都不够格,而她熊胜蓝命好,幼时指腹为婚之约,令主子至今都对她万分照顾。
主子对她二人的态度,何止天上地下的落差。
纵使双儿尽心竭力照顾她,巴结她,主子也不会说自己半点好,这让双儿很是受伤。
而云端,只是那一瞥,即使心里有些纳闷,没有证实也不敢轻易下定论。
只道是自己眼花了,拍拍脸让自己清醒清醒,大步迈向了城门处,找人询问具体事宜。
“这位官爷,小女子想问您一件事,不知可否行个方便?”云端随机找了个资历有些老的守卫,塞给他一个荷包。
那人也是个人精,掂量手中的荷包,痞痞一笑:“小姑娘,问吧。”
云端往后退了几步,与他保持距离,四顾无人发觉,这才将元胡被劫之事娓娓道来。
那守卫听到最后,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他本以为姑娘家问的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轻轻松松就能随意打发了,怎知云端问的却事关诚意伯府的陶四小姐,孰轻孰重,他分的清楚。
放下板着脸,义正言辞的将荷包退还给云端,粗声吆喝起来,直嚷嚷着赶云端走:“哪儿来的黄毛丫头,去去去,一边玩儿去!”
云端被推得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却也知道了这人定是亲眼目睹了整件事的经过,碍于某些原因不好说出口而已。
这令云端很是松口气,看来元胡被劫一事,她很快就能查出个一二来了。
云端心里有底,此事大概跟香菱脱不了干系,只是捉贼拿赃,她有证据才能上门去跟香菱理论,给元胡一个交代。
“官爷,此事是否跟诚意伯府的陶四小姐有关?”云端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的十分清楚:“我知你难为,你只需点头示意即可。”
那位守卫左顾右盼,像是在顾忌着什么,就是不肯与她四目相对,这更加肯定了云端的猜测,可她还是在等,等那人给她一个肯定答复。
许是他俩的架势太过显眼,周围人纷纷投来不解的目光,这与那人息事宁人的初衷背道而驰。
不想把事情闹大,引来更多人的关注,那人咬紧嘴唇,看向云端,语气十分肯定:“是!那又怎样?”
“你惹不起的,还是趁早逃了吧。”那人最后警告了这么一句,就将云端推出去老远,不再看她。
云端知道他这是在帮自己,冲着他遥遥鞠了一躬,算是无声的感谢,之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久久未归,沉香生怕她再出个什么意外,很是坐立不安。
终于见她回来,顾不上松口气,就赶忙拉着她进门了。
“先生,小姐回来了。”
云端闻声望去,果不其然看见那位让沉香激动破音的既明先生,正安稳的坐在美人榻上品茶小憩呢。
云端嗤笑一声,合着她在外头奔波劳累四处打探消息,这人却在她的地盘上,喝着她家的水,使唤着她家的丫鬟,呵,还挺会享受的。
“沉香,怎么不说泡一杯好茶呢?这不是怠慢了既明先生吗?”云端说着反话,沉香却当真依言做了。
等看到沉香毫不客气的拿出她珍藏着舍不得喝的铁观音,不要钱似的泡了那么大一块茶叶,云端想捏死她的心都有了。
而某人还品的十分享受,似乎故意刺激她一般,还发出了享受的啧啧声。
更是折磨的云端心疼肉疼肝疼肺疼。
算了,这全是看在他救回了元胡一命的份上,云端这样安慰自己,心里才好受一些。
“怎样?”既明冷不防问了这么一句,倒让云端有些状况外。
她稍微愣了一下,无辜的表情取悦了既明,耐着性子又问的详细了些:“我救回了元胡,你还要怀疑我的能力吗?”
云端看他一脸臭屁的样子,满脸写着快夸夸我,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无奈扶额,她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你也说了,我是生意人,从不去做吃亏的买卖。既然我救出了你的人,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呢?”
他说的理所当然,却没看到云端的嘴角抽搐的更厉害了。
这人,之前说的那么正人君子,让她内疚了好一段时间,如今又腆着脸要报酬,态度转变之快,真是令云端大跌眼镜。
只听他又说:“我这人除了老婆,什么都不缺,你说你拿什么答谢我呢?”
说罢,还真的很困惑得替云端想,想了半天,得出这么一个结论:“没有,你除了你,再没有拿的出手的东西了。”
云端哭笑不得,她又不是东西,怎能待价而沽的作为谢礼呢,他想让自己帮忙,直说就好,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说吧,你想让我做些什么?”
“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