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招娣自然也就顺着下了，揩了揩眼泪，整理了一下衣服，将到耳朵的整齐的短发拨在耳后，瞪了冯兰花一眼：“那你还不走？”
冯兰花没有做声。
倒是在冯兰花和董招娣走了后，李奎东叹了一口气，看着李大国直摇头：“大国啊！是咱自己家里的人给你拖了后腿呀！兰花是个好姑娘，你也别管你妈，千万要对人家好一点。”
？李大国点了点头：“知道了，爸。”
李奎东也知道李大国是个知道分寸的人，又叹了一口气，背着手就跺回了自己的屋里，要不是董招娣真病了，董招娣这样闹腾，哪怕是当着孩子的面，李奎东也是非训她不可的。
李大国部队里不能太耽搁，李奎东一个回房他就往外走，准备回部队，李红倒是没有什么，她脑子里想的都是关于霍军的事，也没看到纪若盯着李大国痴迷的眼神。
“李红，我们进去吧！”纪若说着，眼睛却还是盯着李大国离开的方向，虽然人已经不在了，她还是觉得，他就在这个方向慢慢地走着。
冯兰花带着董招娣一路去了医院，董招娣再怎么不知道想，也明白了李大国的意思，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冯兰花拿钱出来的，态度虽然没好上几分，但两个人一路也是没有什么交流的。
“妈，挂什么科？”冯兰花填病历单的时候大声问了一声。
冯兰花感觉周围的人都在看自己，脸已经是通红了。
董招娣不识字儿，病历单还是得由冯兰花填，可是董招娣死也不愿意让别人来填呀！
她再怎么不待见冯兰花，那也是她儿子明媒正娶进来的老婆。
“妈，您到底挂什么科！”冯兰花耐着性子问董招娣。
在家的时候，冯兰花就问过了，董招娣不肯说，李奎东也是一脸的尴尬。
冯兰花想了想，低声问道：“妇科？”
“你小点声，是不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董招娣瞪了冯兰花一眼。
冯兰花没有做声，就把单子给填上去了。
倒是旁边的护士看不过去了，说了一句：“婶子，这是你闺女儿吧！闺女儿这么听话可少见了，都没跟您顶半句嘴，您不说旁人怎么知道您得的什么病？再说了，来医院都是看病的，您藏着掖着，还看什么病！”
“关你什么事？现在的小姑娘啊！真是动不动就喜欢教训长辈了。”董招娣阴阳怪气道。
护士小姑娘也听着不太痛快了，嘟起嘴道：“还就许你骂别人，别人就不能说你半点不好了？婶子，要我说，您也这大把年纪了，怎么就是这个样子了？”
“你说什么呢！没教养！”董招娣抬着手就要去打小姑娘。
“好了好了。”冯兰花挡在了中间，给小护士掬了个躬，“我婆婆脾气不太好，您别跟她怄气了，我代替她想您赔个不是。”
小护士眉间一挑：“怪不得，是儿媳妇呢！摊上了这样的婆婆，倒是不知倒了多少霉。”
“你再给我说一遍试试。”董招娣站起身来，指着小护士。
“好了好了，吵什么吵，再吵就出去，这里是医院，保持肃静！”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医生走出来，扫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在了小护士身上，“你没事要忙了吗？”
小护士吐了吐舌头，就赶紧溜走了。
冯兰花给董招娣取了号就坐在椅子上等着。
其实董招娣这病，放现在来说，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内分泌失调了，月经异常，头晕恶心，吃几幅药就可以好了。
冯兰花上辈子也是跨了21世纪的人，她心里也清楚，可在那个时候，妇科病还是比较忌讳的，也是难以启齿的。
没过一会，董招娣就进去了冯兰花的隔壁正好是妇产科，冯兰花四处张望着，却没想到看到了一个人，关键是这个人她还特别熟悉。
是王华……
王华怎么不在妇产科，反而来了这里了。
冯兰花又多看了几眼，倒是王华身边的那个男人熟悉得很，那不是王老太太的侄子王经理吗？
他和王华……
冯兰花心中一惊，也没做声，倒是王华，刚好目光移了过来，正对上了冯兰花的视线。
王华脸色霎时煞白，看了王经理一眼，在王经理耳边稍微说了几句，王经理一副想起来了的表情，走到冯兰花面前：“妹纸这是怎么了？”
冯兰花笑了笑，回答：“家里有人病了，陪着过来一趟。”
王经理点了点头，王华也跟了过来，挽住了王经理的手臂，羞涩地低下头：“兰花，你既然已经看到了，那我也不瞒你了，我跟王经理……嗯……你……嗯，就是我们……”
“我明白的。”冯兰花淡淡道。
“你们这是准备把孩子拿了？”冯兰花问道。
王华没有想到冯兰花会问得这样直接，和王经理对视了一眼，王华拉住冯兰花的衣袖：“兰花，我也是没有办法，我和老王还没结婚呢！这要是先有了孩子，外人会怎么说？于是我就跟老王商量着，把这孩子拿了。”
王华说着，还抚了抚平坦的尚未显怀的小腹。
每个人的选择都不同，冯兰花将目光移在王华的小腹上，倒是不知道，她就这样杀死自己的孩子，心里有没有一丁点儿难过。
“也好。”冯兰花回答道。
“那……兰花……”王华很不好意思地看着冯兰花，“你能不能，跟大国也不要说？”
冯兰花没有多想，点了点头，回答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说的。”
王华这才好像是放心了，回过头轻声对冯兰花道，“谢谢你啊！兰花。”
冯兰花没有接话，她倒是挺想跟大国有个孩子的，只有两个人都很尽力了，却是怎么样都怀不上。
“我婆婆等下就出来了，你们最好是躲一躲。”冯兰花好意提醒道。
王华没有想到冯兰花是陪董招娣来的，董招娣那张嘴，她也是清楚的，不知道是多么不得了，万一要是给董招娣看到了，那就等于全村人都看到了。
王华没说什么，坐在座位上，等着叫号，恰好董招娣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