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靳氏的老总此时的心情却出奇的烦躁,他靠在引擎盖上,一双冷眸望着天空中清冷的月亮,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他烦躁的摸出烟盒,拿出一支烟叼在嘴里,他下意识的摸出了打火机,然而,刚一点燃,烟雾升起一寸,他便猛然醒悟了过来,赶紧将烟蒂扔在地上,狠狠踩灭,然后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那个女人也没有别的去处!她还能去哪里呢?”
靳之尧心中的愤怒已经漫上了眉梢,他眼中的墨色越来越沉重,最后竟然化为了一抹野兽一般凶猛的赤红,他的眉毛忽然间往上一跳,高大的身躯敏捷的钻进了车里。
如果住处都没有人,那就一定在那里!
汽车如箭一般射向了盛唐的公司大楼。
远远地靳之尧看见盛唐的大楼果然亮着灯,他心里涌起意思说不出的感觉,这个女人,用得着那么拼命吗?
别的女人一生盼望着嫁入豪门,用尽阴谋诡计也想要过上那种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生活。
她倒好——
自己这样一个豪门大少对她死心塌地,她还偏偏要跑,跑到这里来亲自冲锋陷阵,吃苦受累!
靳之尧狠狠踩了一脚刹车,宾利一个甩尾,稳稳停在盛唐门口,他推开车门,疾步穿过大堂,摁亮了电梯。
随着电梯“叮”的一声响,靳之尧便迫不及待的抬腿向外走去,谁知刚一出门便差点和一个女人撞了个满怀。
“唐,风,月!”
靳之尧的声音中带着怒气,却又不难听出一丝细微的温柔。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了对方的肩膀,却看见对面的女子惊惶的退了几步,一脚绊在花盆上,险些摔倒在地,他赶忙变抓为拉,一把将她拽了回来。
而此时,他也看清楚了对方的脸——
竟然不是唐风月!
“杰妮?”他松开手,眉头再次拧到了一起。
“靳……靳总……您怎么来了?”杰妮显然也吓得不轻,她的声音都在发颤,看向靳之尧的眼神中也充满了畏惧。
靳之尧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你们唐总在里面吗?”他一边问着,一边往里看去,却惊讶的发现里面已经关上了灯,黑乎乎的一片。
“只有你一个人?”
他的声音骤然冷了下去,杰妮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唐总……唐总……她不是已经回去了吗?”
“已经回去了?——那就是说今天晚上你们在一起过?”靳之尧毫不在意杰妮的态度,而是更为敏锐的抓住了话中的关键。
“那么——她现在在哪?”
“我……我也不知道!半路上我去上厕所的时候,唐总就先走了,还发短信跟我说家里有急事要先回去……”
“我想着今天和季总谈了新合同,那么有很多的数据就要重新制定,所以就来公司了。”
“唐总的话——”
“我想她应该是已经回家了才对啊!”
“季墨?”
靳之尧喃喃的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他已经开始意识到了什么,心底泛起一丝丝不祥的预感。
“把今天晚上你和你们唐总在一起发生的事全部说一遍,一个字也不要漏!”
靳之尧而猛地向前走去,他的眉宇之间浮现出了一道道深深的褶痕,漆黑如浓墨的眼眸扫过杰妮,语气变得凝重而且不由分说。
杰妮被他的态度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的便跟着他走进了办公室,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她沉吟了片刻,按着顺序把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靳之尧一直安静的听着,两只手指来来回回捻着一支香烟,等她说完,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百分之十的销售分成,还是按销售额来算——”
“季墨的胃口还真是不小!唐风月也真是够大方!”
靳之尧将皱巴巴的烟蒂扔进了垃圾桶里,那张俊美的如同希腊神话中的神祗一般的脸上布满了薄薄的冰霜,办公室里的温度骤然下降,桌上的茶水早已没有了热气,而此时更是要结出坚冰一般。
难不成她又和季墨有了什么往来?
靳之尧忽然间想起了在米兰的事情,以及一直以来季墨对唐风月的态度。
呵——
为了赢过自己,不惜去投靠季墨了吗?
靳之尧闭上了眼睛,他的面部肌肉绷得极紧,仿佛拉直的峭壁,一股冷厉的怒意在办公室中越来越浓,浓得杰妮都有些承受不住了。
“靳总——”
“唐总她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啊?”
杰妮带着颤音的声音终于让靳之尧的思绪拉回了一点,他抬了抬眼皮,示意她解释一下她的问题。
“今天很奇怪,临天那边无论如何都要让唐总出面,态度特别的坚决——”
“而唐总又一直都心神不定,去之前还特地让我把我们公司男性部门负责人全部都叫上了,我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是对季总很防备——以前都不像这样的!”
“然后她半路上又自己先走,通知我还是用的短信!按照唐总的性格,她不会把我一个人扔下的,就算真的有急事要走,那也一定会打电话通知。”
“您现在又说她没有回家,我担心……”
靳之尧身体一僵,身上的冷意渐渐凝聚拢来围绕在他的身侧,气氛由肃杀转为凝重。
他看了杰妮一眼,没有回应她的疑问,但是脸色却明显的又冷了几分,若说前面的寒意是冬月里狂暴的朔风,凶狠但实际上却很快就能过去,而此时的寒冷却已变成了幽冥地狱,阴森得让人有去无回。
他沉默的审视这杰妮,然后站起来走到了窗边,随着那一声轻微的窗户摩擦的声音,一股冷空气涌进了办公室,杰妮又一次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
靳之尧的眸子穿过夜空落进深夜的江城当中。
“你是说——”
“季墨,绑架了唐风月?”
范西城和萧御是在睡梦中被电话吵醒的。
两人从白花花的妙龄女子身上爬起来,一边嘟囔一边穿着衣服,待到听明白了事情的始终,两人的睡意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什么,嫂子不见了?什么时候?”
“和季墨吃过饭就不见了?”
“那肯定就是季墨绑架了嫂子!他真是个阴险的王八蛋!”
萧御特别激动,他一向很欣赏这个嫂子,此时一听,那还了得。
“不要胡说八道!”靳之尧的声线却淡然而平静,“我只是让你和西城带人去帮我找一找。”
“西城去警察局,你去用你的关系——”
“现在是北京时间六点整,应该没有打扰到你们俩的**良辰吧!”
靳之尧还淡淡的补充了一句,听起来并不是很紧张。
萧御和范西城这才把心放下去,还想再嘟囔几句,那边却已经挂了电话。
而此时,靳之尧的车正停在唐风月等人会谈的餐馆前面,他挂上电话,神情越发的凝重起来,精状的身体陷在真皮座椅中,修长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捏着鼻梁,竟有一种令人着迷的疲惫感觉。
“靳总,你怎么不把你的猜想直接告诉范二爷和萧三爷?”
驾驶室里的顾佑也百无聊赖的敲击着方向盘,漫不经心的问道。
“如果不是季墨干的,那就少生些枝节!”
“如果真是季墨干的,那就免得打草惊蛇!”
靳之尧紧闭着眼镜,语气淡漠的道。
“刚才我们已经确认过,季墨还在临天,他抓风月可不是为了别的事情,所以,只要他没有消失,那么风月就应该是安全的。”
“那你干嘛这么早就把他们叫起来!不让他们过问不是更加不会打草惊蛇吗?”
顾佑听靳之尧这样一说,便明白他已经做过深入的设想,估计什么都安排妥当了,他顿时放心起来,摊了摊手,恢复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
“他们总会知道这件事的,与其让他们找我,不如我找他们。——而且,我需要有人替我将季墨的注意力吸引到别处去。”
顾佑越发的叹服上司的谋略,若是身在古代,他肯定是能为万军上将的男人,胸中有丘壑万千却面如平湖——
“好了,这家餐厅七点就开门了!”
“好,一会你先去预定位置,就说我上午要和人谈事情,就要昨天季墨要的包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江城的市民们都穿戴整齐的踏上了上班的路程,季墨站在临天的大楼上面,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笑而不言。
良久,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的声音。
“进来!”
季墨坐回自己的真皮桌椅上,怡然自得的将腿叠在了桌上,白五推门而入。
“怎么样,事情都办妥了吗?”
“人已经好好的送到了目的地,其余人的行踪也已经调查清楚了!”
“哈哈,说吧!靳之尧知道得倒挺快,我还以为他会以为是唐风月自己离家出走了,然后好好苦恼一番呢——哈哈哈,不过,知道了也没用!”
季墨“笃笃”的敲击着桌面,看起来兴致很高。
“是!”白五的头勾得很低,他可是少数几个知道季墨出身的人,更加知道这些明面上别人看见的阴毒只不过是季墨的冰山一角罢了,他可是个连自己母亲都敢杀的男人!
“靳之尧和顾佑昨天半夜在临天和您的住宅附近都出现过,应该是发现唐风月的失踪跟您有关系,所以过来看看——但是发现您没有任何行动,他们就离开去了昨天那家餐厅,现在守在我们门前的是萧御手下的那帮杂鱼!”
“而萧御和范西城应该是今天早上知道的这件事。”
“范西城去了周局长那里,他们调了昨天整个市政的监控出来,现在还在看呢!算起来——估计应该是看到唐风月自愿上我的车了吧!”
“至于萧御……”
“等一下!”季墨忽然间扬起了一只手来,“你怎么处理车的呢?——要是他们跟着车找到泗水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