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有没有圆房,你的人为何始终打听不到?”慕容映雪冷冷笑道。
“这个嘛,是迟早能打听到的事。”徐烟烟有些尴尬,“再说了,他们有没有圆房,也不是那么重要吧?你也实话告诉我,你们可
有圆房?我可知道,大将军是去你的水月间过了夜的。”
说着,徐烟烟别有深意的笑着,一脸探究:“你呀,还说是我的闺中密友。对我瞒着那么多事儿不说,连这事儿都不愿意告诉我
!”
“我们没有圆房。”
慕容映雪淡淡说着,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我被迎入霍府那夜,他连外衣都没解,只在房中坐了一个时辰,便离去了……”
徐烟烟既怜悯又惊愕地看着慕容映雪。
“治水回来之后,他也曾到过水月间。可是,他却是独自在水月间偏房过的夜。你可知道,他那夜对我说了些什么?”
“他说了些什么?”徐烟烟两眼放光,一脸好奇。
“你很想听,是么?”
慕容映雪转过脸,盯着徐烟烟探究的双眼,轻描淡写道,“他说,他纳我为妾是形势所迫,并非他之所愿。他说,他不会与我圆
房,也让我不要再有跟着他过一辈子的念头。甚至,他允许我有自己喜欢的人,时机合适之时,他便会放我自由。”
“他真的那样说?”徐烟烟眼眸中的探究意味消失,换上了深深的同情,“你对他痴情一片,他竟对你这样狠绝无情,还真是看不
出来呢!”
“呵呵!”慕容映雪冷冷地笑了一声,“除了轩辕惜儿,对天下间任何一个女子,他都可以做到狠绝无情!”
“所以我说你啊,又是何苦呢?明知他心里早就有了别人,你还对他那么痴情做什么?”徐烟烟又撇了撇嘴,为慕容映雪感到不
值。
“你不知道什么叫情难自禁么?‘情’之一字,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如果我能做到,当初,或许早就入宫去了……”
徐烟烟微不可察地轻轻一笑。
听说她当初不能入宫,是因为皇上没有选上她。可她那么个外表谦逊温柔、内心骄傲清高的一个人,自然是认为只要自己稍作
努力,便可以轻易地得到皇上青睐,入得宫去的吧!
“唉,过去的事便不要再说了吧!可是,你今后打算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等着孤独终老啊!再说那轩辕梦儿,如今还摆起了长
公主的架子,在我们面前颐指气使,日后我们的日子还怎么过?”
“所以,我今日不是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了么?”慕容映雪声音轻轻的,没有再往下说下去。
“嗨,你的意思我不还不懂么?”徐烟烟道,“我们自小便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只要有轩辕梦儿在,我们都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要是没有她,这霍府里我是二少夫人,你是三少夫人,大嫂又是个从来不说话的。等日后老太君……咳咳,这霍大将军府,还
不都是我们两人当家话事?至于大将军……”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慕容映雪轻抬一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又笑了笑道,“这日后的事,便日后再想法子吧!”
“日后再想法子?我看你还真是能耐得住寂寞?”徐烟烟一脸贼笑与不信。
“耐不住,又能怎样?”慕容映雪语气娇柔,看似无奈地轻声说道,“我就想看看,我和她,到底是谁,能耐得到最后呢!”
“你说得对,日子长着呢!我就不信,大将军若是一直对她不咸不淡的,她这长公主还真能一直这么寂寞地熬下去。咱们就走着
瞧吧!”
徐烟烟语连连点头,语速极快地附和道。
……
还有三日便是九月九日重阳节。
霍府上下已经在张灯结彩,筹备着迎接这个喜庆日子。只因,那一日不仅是东昊人历来重视的重阳节,还是霍孟的五十五岁生
辰之日。
老太君一声令下,全府内外在半月之前,就开始重新整饰布置起来,准备为霍孟大庆生辰。
虽然府中的擎天支柱,惟一在朝廷任职的霍萧寒忙得极少在府中露面,但府中众人却多是闲逸得很。这日午膳之后,老太君便
要众人陪着她,到霍府诺大的后院走一走,赏赏花草,看看湖景,顺道指点一下,哪儿需要挂一排灯笼,哪儿还需要重新整饰
一番。
祖上传下来的霍府确实是一块福地。后院开阔的明月湖与霍萧寒所住的寻星阁后方的湖面是连成一片的,只是湖岸蜿蜒曲折,
在浓密柳树的遮掩分隔之下,就像是另一片独立的湖面,别有一番景致。
虽然轩辕梦儿嫁入霍府已近三个月,却是从来没有来到这里,见识过后院的这处美景。
“长公主,那两道竹桥真美,是通往湖心赏景的呢!就连我们宫中,都没有这样雅致的竹桥!”
如画跟在轩辕梦儿身边,情不自禁地赞叹着湖面上雕刻精美的两座竹桥。
“哇!长公主,如画,你们看,那湖中真有一个小岛呢?好美啊!”如砚指着远处一个湖心小岛,兴奋说道,“是不是有船可以坐
到哪里去?”
看见大少夫人杨锦瑟已带着两名婢女踏上右边那座竹桥,如画建议道:“长公主,我们到左边那座竹桥上欣赏湖景吧?”
“你们去吧!我在这里陪着老太君!”
轩辕梦儿笑看着两人兴奋的表情,一点儿也不想扫她们的兴。说完,她便抬步上前,轻轻搀住了老太君的手臂。
“如画,我们走!”
如砚已急不可待地拉起如画的手,兴高采烈地往左边那座竹桥上跑去。自小久困宫中,每次有机会外出看到美景或是好玩的东
西,她们就像快乐放飞的小鸟!
轩辕梦儿看着两个快乐的小丫头,一边摇头暗叹,一边扶着老太君沿着湖边慢行,细细欣赏美景。
“老太君,依我看,在那湖心的小岛上,搭个小木屋,挂上灯笼,结上彩带。到了重阳那日,我们便在那里设上香案,摆开茶点
,荡舟到岛上祈福,定然别有一番新意!”指着湖心那个绿树环绕的小岛,霍夫人提议道,“多年前,霍府人多的时候,我们不
也时常到岛上游玩,中秋赏月,重阳祈福的吗?”
“是啊!萧寒他们小时候,我们便时常到那岛上去的。那时,孟儿他们都无须常年征战沙场,那时,萧然也在,还是个大孩子啊
……”说着,老太君不禁望着那湖心小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
听老太君伤感地提起大哥霍萧然,轩辕梦儿颇有些同情地转首回望大嫂杨锦瑟。却见杨锦瑟已默默地带着两名贴身小婢女,走
上右边那道通往湖中的竹桥,缓缓向湖心方向走去。
带着莫名的心疼,轩辕梦儿看着她纤瘦的背影在竹桥尽头站定,然后便手扶栏杆,望着那湖心小岛怔怔出神。
“唉,这可怜的孩子!”老太君不由得低声感叹道。
“可怜的,又何止那个孩子?”霍夫人微微笑了笑,眼神望向了正从左边那座竹桥走向湖心方向的慕容映雪,“那丫头,定是想起
小时候,与萧寒在岛上一起玩闹的事儿了!”
轩辕梦儿顺着霍夫人目光所指,向杨锦瑟左边看去,只见慕容映雪身姿曼妙的身影,已独自一人走到了左侧竹桥的尽头,同样
站在那里抬首望着那湖心小岛,凄凄然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
“长公主,站在竹桥上,可以看到湖中一群群的鱼儿游来游去呢!”
如砚快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两个小婢女,不知何时已手牵着手回到了她的身边。
然而,轩辕梦儿听着如砚的话语,却根本没有听明白她在说什么。她的脑海中,还有思索着霍夫人刚刚说过的那句话。
“那丫头,定是想起小时候与萧寒在岛上一起玩闹的事儿了!”
她说不清楚,乍听这话时,自己心中那阵隐隐的难受,到底是酸涩,是疼痛,还是单纯的嫉妒?
霍萧寒与慕容映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果然就是与众不同啊!
不管是在他们两人各自的记忆中,还是在旁人的记忆中,他们都曾经有过那么多共同度过的美好岁月、诗意回忆。
而自己与霍萧寒呢?
尽管她小时候便知道,有那么一位霍大将军府的三公子,天天跟皇兄与皇姐厮混玩耍在一起。可是,因为她年纪实在太小,父
母对她又太过宠溺,她根本就没有机会跟他们一起踏出摄政王府,四处游玩。
印象中姐姐们口中的“萧寒哥哥”,笑容俊朗而温暖,动作敏捷而洒脱,马术武功与几位兄皇相比,更是显得犹为出色,是她这
种小小女孩儿眼中英雄般的人物。
可是,在那个令人倾慕敬仰的大哥哥眼中,却似乎从来没有她这个小小女孩儿。
尽管,她自一出生起,便是摄政王府的尊贵小郡主,被众星捧月般被呵着宠着保护着。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想起那夜,霍萧寒质疑她为何偏要亲点他为长附马时说过的那句话,轩辕梦儿不觉突然心中一窒,胸中酸楚之感便缓缓而出。
“啊!小心!”
“啊!救命……”
慌乱的呼救声,迅速将轩辕梦儿从遥远的回忆中拉回眼前。
只听到“哗啦啦”几声巨响,伴随着身边众女子惊慌的尖叫,她便眼见着竹桥尽头慕容映雪那纤细俏妙的身影,随着突然垮塌的
竹桥,一起跌落到湖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