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只是可惜
“尉将军,女帝在休息,您”
“尉将军”
“让开!”
尉然一声怒呵,冰冷隐于眼底,他一掌推开了殿门。
罗纱幔帐宛若流水泻落在地上,隔着薄薄的一层云纱,女人妖媚的身体也映衬的完美无瑕,她整个身子坦露在外,后背如玉的肌肤也展露的无遗。
门被推开的时候,梁凤衣侧过脸,眸中的锐利刻的分明,那一抹狠戾的寒光穿透纱帐。
在看清男人的那张脸时,她冷漠的转回眸子,抓起架子上的衣服,自然地穿上。
殿内散满着浓郁的雾气和醉人的芳香,她的头发湿漉漉的披在身后,应该是刚在这凤鸾殿里沐浴过。
她赤脚走下台阶,像一朵出水芙蓉,吹弹可破的脸蛋儿,清冷的美眸,无不带着清丽和秀气。
她平日所画的妆容,不是霸气冷艳,就是媚惑勾人,此时毫无修饰的姣容,更加的迷人,让人情不自禁地就被她深深地吸引。
“女帝”
她一走过来,宫女慌乱地向她跪下,双手俯在额头前,惶恐地说:“奴婢没能拦住尉将军,请女帝恕罪。”
梁凤衣的冷傲和无情给人一种不可近触的畏惧,她看也没看那宫女,只用一抹极为傲慢的眼光瞥向男人。
她眉梢叛逆地斜扬,语气既生冷又带了轻视,“尉将军这是要问本君什么?”
她明知故问,明知道尉然来的目的,反倒问他。
尉然却说:“地上凉,先把鞋穿上。”
他每一个眼神都放在了梁凤衣的身上,无论何时,眼里,心里,也都是她。
可是在梁凤衣的眼中,尉然却永远也找不到他自己。
梁凤衣根本不在意他的话,似听非听地一闻而过,走过尉然身旁时,她随即说:“如果尉将军是为了梁魏盟约而来,本君便告诉你,本君心意已决,将军请回吧。”
她说罢,峨眉一抬,走过去。
尉然眉间恻隐微动,他喉结口像有什么东西硬生生地咽了下去,他甩开袖子,转身抱起女人,走向床榻。
尉然将她放到床上,抓上她的脚腕,梁凤衣十分抵触他的触碰,他也知道,所以在她愤怒挣开时,尉然抓的更用力了。
他目光坚定,看着女人眼里的倔强,愣是将鞋子穿在她的脚上,随后松开手,直起身。
“瑛凰,你可以任性,我也容忍你耍的伎俩,动的那些心思,但是你不能胡来。我来是告诉你,你派人送出宫的盟书,我已经命人拦下。”
梁凤衣俏丽的面容骤然一冷,两道凌冽的充满杀气的眼神瞪着他,那对清冽的眼睛充满了愤怒。
她愤然起身,颇眯的冷眸凝视他,“你凭什么这么做?”
尉然低眼俯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近前,将她逼到床边,说道:“先王的圣诏在我手上,凭我有权利这样做。”
梁凤衣姣华的面容刻上阴冷的恨意,她眼底渐渐浮起一层雾水,她的脸也跟着心里的愤怒变的阴狠沉冷。
这么多年,无论梁凤衣有多么痛恨眼前这个男人,却始终动不了他,就是因为尉然的手里捏着那张梁胜公留下的诏书,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尉然授北梁护国大将军一职,掌管整个梁国的兵权。
不管梁凤衣决定什么事,只要他不同意,就算李牧点头,也不能做。
梁凤衣恨他入骨,却拿他毫无办法,北梁上下的兵权都在他的手上,就算发兵都需要尉然的大印。
梁凤衣一直都不理解先王既然将北梁放心的交到她手上,为什么还要将兵权交给一个外人,难道先王就不怕尉然会举兵造反吗?
梁凤衣几次命人摧毁那张圣诏,却始终无果,也因此,她对尉然更加恨入骨髓。
她睥睨凛然的双眸,霜白的嘴唇微微颤动,冰冷无情的眼睛里似乎如要迸发出的锋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剜下男人的肉,将他扒皮挫骨。
梁凤衣双手死死抓着他的衣襟,含着愤怒的雾水瞪着他,冷冷抿唇,“尉然,本君恨不得立刻就杀了你。”
尉然低头俯看她,埋忍着心底的痛,他眼神楚楚,对她说:“我知道。”
尉然看着她抓在自己衣服上的双手,抬手慢慢的将她的一双手放下,他握着梁凤衣的手腕,告诉她:“如果日后能让你心里少些悔恨,我宁愿让你恨我,哪怕让你恨上一辈子,我也情愿。”
尉然的这些话,不知道在心底酝酿了多久,他既怕女人听到,又怕她不懂。
“你情愿,你情愿就有资格来做本君的主吗?”
梁凤衣冷眼相对,“本君告诉你,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梁魏的盟约,本君绝不退让。”
她无情的甩开尉然的手,尉然深吸着气,转身抓住她的手臂,一把将她推到床上。
尉然含满了苦涩的眼睛,深情地对着身下的女人,他看着梁凤衣,良久,他才开口,“因为那个男人?因为他吗?”
尉然眼里全是通红的血丝,他忍受着烈日灼心般的煎熬,他是那样一个阳刚骄傲的男人,却像个乞丐一样祈求她,祈求她的心能有一个小小的一隅之地是属于给他的。
尉然咽了咽嘴巴里的苦涩,他艰难地说:“因为苏决,你才答应的,对吗?”
“你不可能不知道,朝平就是一块无用之地,就算北梁得了它也毫无用处,你不用和我说朝平开外的百里,没到手的都是子虚乌有,这些你比我更清楚。你这样做,不就是因为他吗?”
尉然哽咽住,他难以再说下去,他看着女人那双不为动容,冷漠的眼睛,他嘴唇颤抖着问:“你告诉我,你在楚国时到底遇见了谁,是苏决对吗?”
尉然的身体也开始颤抖,他再也隐忍不住,眼里写满了折磨过后的痛楚,他看着梁凤衣,“救你的人,给你这药的人也是他?”
他近乎嘶吼的声音,徘徊在崩溃的边缘,尉然一手捏着那瓶药,在梁凤衣的眼前,拇指将药塞抿开。
梁凤衣睁着眼睛,瞪着他,凝视着他手指间的药瓶,看着他就那么将半瓶药倒在地上,白色的粉末从瓶口像水一样的流出来,微微漂散在半空里。
梁凤衣已经不管这药是怎么到他手里的了,她起身就要去抢过来,可她越是这样,尉然就越是痛苦,越是伤心。
看着男人就这样将瓶子里的药全部倒出来,梁凤衣也不挣了,也不抢了,她含着泪光的眼睛盯死了尉然,一字一字地说:“尉然,总有一日,本君会让你后悔你今时所做的一切。本君会让你知道,遇见本君是你尉然,这辈子最大的错!”
她的话,字字锥心。
尉然已经麻木了,他就那样看着她说:“瑛凰,我不会后悔,我只是可惜。”
可惜他所有的爱,她不明白她也不懂,可惜他们之间,一开始就错了,就算有结果,那也只会是错。
尉然鼻尖酸红,他的眸子也湿润了,他看着女人,看了她好长一会儿,才松开她。
他支撑着那副麻木僵硬的身体,恍恍惚惚地向殿外走。
梁凤衣瞧着洒了一地的药,她抿着唇,倒吸了凉气,别了脸。
过会儿,宫女将刚送到的莲花种子拿给她,梁凤衣披了件衣裳,去了中殿。
刚走进殿院,就瞧见那满池生长的白莲,洁白的像雪一样,亭亭玉立在池中,风一吹,满池的莲花都开始摆动着花叶
她停滞在那儿,冰凉的泪就那么从她空洞的眼睛里流了下来。
她睫毛沾染了湿润的泪珠,恍惚中急步跑到池边,她抚在池边,颤抖的双手缓缓伸向莲花,眼泪一滴一滴地打在水面上,化开一个一个水波。
“莲生哥哥”
梁凤衣笑了笑。
她颤动的睫毛半睁半闭,温柔的摸着那莲花的花瓣,“是你回来了吗?”
她不只一次幻想过莲生回来时的样子,他长大了会变成什么样,她好想问问他,问问他当年为什么突然消失了,为什么丢下她这么久。
一束光亮从中殿的高墙上射到池中,那束温黄的阳光照在水面,照在莲花的身上,像是给满池的莲花罩了层光环。
“女帝,这十几株莲花都是尉将军命人连夜从昆仑带回来的,拿到中殿时一片花瓣也没落,尉将军特意命奴婢们将莲花种在这里,将军说女帝看到后,一定会很开心的。”
宫女说的时候,也笑不拢嘴。
梁凤衣的眸眼顿时轻蹙起,她立即说:“把这里清干净,本君不想再看见它们。”
“啊?”宫女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梁凤衣,再看着满池辛辛苦苦栽种的莲花,她多嘴问了句,“女帝是要”
“本君说的不够清楚吗?”梁凤衣皱眉,她阴沉的脸,让宫女顿时吓的跪下来,直说:“婢子明白,婢子明白。”
“女帝,那这还种吗?”跟随她过来的宫女看了看手里捧着的种子,担忧地问她。
梁凤衣瞧着,好长一会儿,才说:“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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