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刚过完春节，吴刚听一个朋友介绍，说有一个养鸡专业户，在近郊的一个小岛上租了一块地，养了一群肉鸡，据说是生态鸡，肉质相当鲜美。但苦于消息闭塞，无人闻知，养的鸡卖不出去，连租金都没法支付。他目前急于想找一家广告公司为他做宣传，好使他的生态鸡能够卖出去。吴刚听说这件事情以后，有点半信半疑，但他还是决定前去看一看究竟。
养鸡场所在的这个岛虽然不大，但有山有水有树林，是个养殖家禽的好地方。养鸡场的主人是一对从外省来的年轻夫妇，男的叫陈来根，三十来岁，一副老实憨厚的样子，一眼就可看出是个勤劳治家的好主顾。吴刚一到那儿，陈来根就跟他叹起了苦经。
“我的家乡很穷，有一次听一个朋友介绍了这种鸡，肉非常鲜美，养鸡的成本也不高，于是我们夫妻俩一商量，准备办一个养鸡场。选了半天养鸡的地方，看到这里的自然条件很好，租金又便宜，决定在这个岛上养鸡了。我们从家乡亲戚朋友那里借了很多钱，又在银行贷了款，买了鸡种，就在这个岛上养起鸡来了。可谁知我们这个地方交通很不方便，和外界几乎是隔绝的，没人知道我们这里有个养鸡场，养的鸡根本卖不出去。现在鸡是越养越多了，可到头来我们连租金都无法支付，更谈不上还银行的贷款了。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求助广告公司，请你们帮帮忙，帮我们宣传宣传，让大家都知道我们这儿的鸡好吃，肉质鲜美，我们也好早点把鸡卖出去还债呀。”
吴刚问道：“你们现在一共养了多少只鸡，喂的是些什么饲料，采用什么方法养殖的？”
陈来根说：“这样吧，吴工，我先带你到我们的养殖场看看，边走边说。”
他们来到一个山窝里，这里就是草棚盖起的鸡舍，鸡舍的四周拉起了铁丝网，那是防止黄鼠狼偷袭鸡群用的。此刻鸡舍里一只鸡都没有，陈来根解释说，他们的鸡种是从国外引进的，生长期很快，但肉质非常鲜美。白天，他们把鸡都放养到山上去，那里有各种鸡所需要的食物和水，山里的空气又好，非常适合鸡的生长。晚上，他们就把鸡群赶回鸡舍，补充一点谷物。
吃中午饭的时候，陈来根的老婆做了几个菜招待吴刚，一碗小鸡炖蘑菇、一碗辣椒炒鸡丁，还有一锅炖鸡汤。吴刚夹起一块鸡肉尝了一口，味道果然不错。
他问道：“来根师傅，你要我帮你做广告可以，但这广告费很贵的呀，你能够承担吗？”
陈来根面露难色，谨慎地问道：“大概需要多少资金？”
吴刚说：“这要看广告怎么做了，如果登载报纸上，价格倒是便宜点，如果上电视，那价钱会贵的吓人，估计你负担不了。”
陈来根说：“那我就选择登报吧。”
吴刚说：“还有一种办法，就是制作广告牌，挂在人多醒目的地方，但这也需要一定的费用。来根师傅，不是我打击你的积极性，来的时候我一路上观察过了，你这个地方养鸡是蛮适合的，就是交通太闭塞了，就是做了广告，鸡也不一定运的出去，这是个很致命的问题。”
陈来根着急起来，问道：“那就是说即使登了广告也没有用啰？”
吴刚解释说：“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把路修起来，从码头一直到养鸡场，这条路至少能够开汽车。可是……这笔资金从哪里来呢？”
陈来根连连点头，又无奈地说：“当初我选择养鸡场的时候光想到这个地方适合养鸡，就没有考虑那么多问题，现在怎么办？真愁死我了！”
吴刚安慰他说：“你先不要急，等我回去再想想办法看。”
临走时，陈来根还杀了两只鸡让他带了回去。
徐志坚听完吴刚的介绍，说道：“怎么，你真的打算给他做免费广告？”
吴刚说：“现在不是做广告的问题，而是他养的鸡怎么运出来的问题。养鸡养得再多运不出来还不是白搭。”
徐志坚说：“那就先把路修好了，问题不都解决了？”
吴刚说：“修路？谈何容易，他要有钱修路还找我们干啥？”
徐志坚问道：“你不是有钱吗？你先帮他垫上。”
吴刚说：“你说的轻巧，从码头到养鸡场十几公里地，这要多少投资啊？你以为是一笔小数目。”
徐志坚说：“你从人家那里回来，又吃又拿的，人家不找你找谁？”
李昊摇了摇头，说：“这就叫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这下我看你是骑虎难下喽。”
吴刚说：“你什么意思，你幸灾乐祸是不是？”
李昊说：“我是在劝你，什么生意都可以做，蚀本的生意不能做，真是不识好人心。”
吴刚还想说什么，被甄敏制止住了。甄敏说：“好了，这样争下去有意义吗？都别说了，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吴刚，我问你，你上半年的业绩做的这么差，下半年你怎么把业绩拉回来？”
吴刚说：“我还没有想好。”
甄敏问：“这就是你对工作的态度吗？”
吴刚说：“我是认真的，我认为我对工作的态度没有问题。”
甄敏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我们公司的考核标准就是看最后的业绩，没有业绩公司就不能发展，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吴刚说：“可是……”
甄敏打断他的话说：“没有可是。吴刚，不要再纠结那个养鸡场了，你要把精力都集中在有价值的客户身上，把手中的资源都利用起来，争取完成全年的指标。”
徐志坚说：“不要幻想啦，在这个市场经济主导的社会里是没有免费的午餐可吃的。”
吴刚瞪了他一眼，说：“风凉话谁都会说，你设身处地替人家想过没有？假如你是他，你还会说出这样的话吗？”
徐志坚说：“可惜我不养鸡呀。就算我要养鸡，也绝不会选择那种交通闭塞的地方。”
吴刚心中不服，瞥了他一眼，说：“我承认你比他聪明，可人家没钱，穷人自有穷人的打算嘛。”
徐志坚说：“你不要不服气，我跟你说，这种事情我见得多了，项目不管大小，立项之前都要进行认证，拿出可行性报告。草率行事注定是要失败的。”
吴刚说：“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是人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难道真的就没有挽救的余地？”
徐志坚使劲地摇头，肯定地说：“没有！”
甄敏见他俩没完没了地讨论这件事，觉得离题太远了，就说：“这件事先搁一下，等我们这次会议结束后，另外找时间专门讨论这件事，好吗？”
吴刚说：“好吧，目前也只能这样了。我为我刚才的粗暴态度向大家道歉，其实我下半年的工作计划早就拟好了。”他说着从兜里拿出几张打印好了的文件，递给了甄敏。“不好意思，去年我还藏了几家客户，意向书都写好了，就等着我去考察他们的产品，我去了养鸡场以后，就把这些事给耽搁了。”
李昊说：“好哇，你个吴刚，竟然还藏着掖着，给我们玩捉迷藏哪！”
徐志坚说：“那当然咯，有鸡肉吃嘛，多好！”
甄敏说：“吴刚也已经表态了，很好。雯婕，你也说说吧，你有什么打算？”
许雯婕抬起头来，望着甄敏，眼神略带些困惑，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我争取吧。”
甄敏说：“你虽然是新来的，但你是通过公司面试、证明你能够胜任这项工作的人选。公司有公司的规定，你三个月的试用期很快就要到了，如何来证明你自己，就要看你的实际行动了。”
许雯婕说：“我来到公司还不到三个月，工作上还没有入门，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还请在座的大哥哥大姐姐原谅。”
甄敏说：“这不是原不原谅的问题，职场如战场，适者生存，这就是游戏规则。”
许雯婕抬头看了李昊一眼，低头不语。
李昊说：“甄经理，你就不要为难她了，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除了我自己的工作以外，她的那一份我带过了，应该没问题了吧？”
甄敏说：“你带她也是有时间限制的，你总不能带她一辈子吧？”
她这话一说出口，徐志坚便忍不住笑了起来。甄敏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问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徐志坚忍住笑，说：“对、对极了，他就是想带她一辈子。”
李昊瞪了他一眼，说：“别胡说，这种事开不得玩笑的。”
徐志坚说：“我没有开玩笑，你看，许雯婕的脸都红了。”
甄敏说：“好了，大家都别闹了。说正经的，雯婕，说心里话，我是挺同情你的，一个乡下来的姑娘，年纪又轻，来到大城市闯荡是不容易，因此我已经开了先列，让李昊暂时先带着你。可你自己也得努力呀，总不能一辈子躺在李昊身上吧？”
徐志坚说：“没关系的，李昊他十分乐意。”
李昊站了起来，叫道：“徐志坚，怎么的，你今天是跟我驃上了不成？”
徐志坚也不示弱，叫道：“我今天就是跟你驃上了，怎么样？”
甄敏喝道：“你们俩想打架怎么的？想要打架就到外面去打，不要在会议室里闹腾，都给我坐下，真不象话！”
徐志坚和李昊都坐了下来。
李昊说：“我知道，去年我拿的奖金比他多，他不服气。”
甄敏说：“不服气今年再重新来过，有什么了不起的？同事之间，我们允许工作上的公平竞争，但绝不允许斗殴和怄气！如果你们还想闹下去的话，我只能向上面汇报，把你们的其中一个调到其他部门去。”
徐志坚赶紧说：“别别、千万别那么做，我只是开开玩笑而已。是吗，李昊？”
李昊点点头，说：“是。”
晚饭后，甄敏照例打开电脑上网，她的博客群里一直都有几个固定的网友。
“嘿，我已吃完饭，现在上来了，你们准备好了没？”她跟这些网友先打个招呼。
“小绵羊，你总是这么准时，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吧？”
“今天准备聊什么话题呢？”
“随便，聊啥都可以。”
“那就聊聊你的俱乐部吧。”
“好啊！”
“为啥要叫单身贵族俱乐部呢？单身可以理解，你们是不是都很有钱？”
“我们没钱，现在单身女性很稀缺，物以稀为贵嘛，所以叫贵族呀！”
“我可不可以也参加你们的俱乐部呀？”
“不可以。”
“为啥呀？”
“理由很简单，因为你是男的。”
这时，网上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字眼：“你是什么人？为啥要纠缠小绵羊？”
“小绵羊，这个呆鸟是谁？我怎么不认识他？”
“对不起，这个人我也不认识。”
“那一定是只恶狼，闯进我们羊群了。”
“哇塞，这下有好戏看了！”
“尤叔，你在网上吗？快来救救我们！”
“小绵羊，啥事呼喊尤叔？”
“尤叔，你在网上啊，有一只狼闯入羊圈，要吃掉我们，请你救救我们！”
“小绵羊，不要害怕，尤叔会保护你的，我现在已回到黑龙江了，刚安顿下来……”
甄建国一上网，就变成了一只恶狼，遭到了网友的围攻，他不善于打字，根本就没有反击的机会，没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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