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一个时辰,我便知道我完全低估了这罚跪的威力——我已经开始支撑不住,虽然来到这个时空用了蓝荷花的身体多少已经习惯动不动总要跪上一跪的生活,但这种长时间不能动的罚跪开始让我觉得吃不消,我的膝盖我的腰都已经开始变得麻木起来,我悄悄用余光看了看身边的琦哥,却只见他跪得笔直,并未有任何不适,我只能深深吸口气——谁让我自己找罪受呢!这不就应了那句自作孽不可活么?
“那些不后悔的话不能太早夸下海口,不到最后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他轻声说,身体却仍旧一动不动。
“虽然我活得不长,但我就是觉得最愚蠢的人才会去后悔,没有努力抓住该抓住的机会却要在日后假惺惺地说什么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那真的太愚蠢了!”我不屑地挺直了我的身体,虽然吃不消,但我既然选择同他一起罚跪就不退缩。
“死鸭子嘴硬。”他冷哼一声。
“要你管!”我把头朝向另一边,阻止我那不争气的眼神老往他身上飘。
又是一阵沉默,还有那痛苦不堪和昏昏欲睡的身心折磨,我忍不住叹气。
“支持不住就靠过来。”他回过头来看我,用手拉了拉我的袖子,“离近些靠在我身上,有脚步声我推你你再跪直了也来得及。”
“谁要靠着你!”我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心里已经有些动摇,我要不要靠上去呢?我就要支持不住了…
“呵!”只听一声冷笑,“还听什么脚步声?我们两个大活人过来了都听不见还想什么作弊?!”婷儿有些尖利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立刻回头,只见歪着头瞪着我的婷儿和一脸严肃的礼全皱着眉头站在门口,他们的手里还各自拎着一个小篮子,看样子应该是食物。
“看样子我们想多了,他们根本不饿,这会儿了还有精力来作弊。”婷儿对着礼全说,然后一把抢过礼全手里的篮子,顺势踱步到旁边的凳子上坐下,然后饶有趣味地看着我们。
只见被抢了篮子的礼全先是一愣,继而后过头来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我和琦哥,然后一声不吭地走到我身边也跪下了。
“你怎么了?!”他这一跪震惊了我们所有人,我们全都回过头来吃惊地看着他,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
“这也有我的失职。”礼全只是低声回答道,也不看任何人。
“哈哈,真有意思!”婷儿笑起来,“你们两个都心疼她,现在可好了,可以把她架起来!”她直直地看着我,“还真有意思,一个担心她饿着了,要来送东西要来陪跪,一个担心她跪累了要她靠着他,真是精彩呀!”
“你要来跪也可以啊!”我白她一眼,拍了拍我和琦哥中间的位置示意她,“来,你跪这儿!”
“我可不和你们一样没皮没臊的。”婷儿坐在凳子上居高临下又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就是想看看你们这一干人是要成就大义了不成?”说罢竟伸手取出了篮子中的食物开始吃起来——要命!那竟是只烧鸡。
我根本来不及思考她到底说了些什么,她手中的食物就足以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我转过头去,不想再看,肚子也不争气地唱了反调。
“这么饿?”也许是听到了我肚子的咕咕叫琦哥回头看了看我的肚子轻声问。
“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当着饥饿的人吃有香味的东西!”我恨恨地说,我想我一定不适合做什么地下工作——根本不用严刑拷打,饿我一顿再给一只烧鸡也许就足够了。
也不知道婷儿是否听见,只见她始终气定神闲地坐在凳子上慢条斯理地吃着那该死的烧鸡,根本没有走的意思。我只能低着头默默忍受着——不然又能如何,我吃她的住她的根本没有任何跟她对立的本钱。
“哟!这是怎么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王妃救命般的声音才响起来,“都来了,罚跪都这么热闹?”她绕过我们走到最前方,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我们三人和正翘个二郎腿香喷喷吃东西的婷儿,“谁许你来这儿吃东西的?”
“姑母!”被质问的婷儿立即起身,撒娇地走到王妃身边拉着王妃的袖子说:“我这是在监视他们!你不知道他们根本就是要作弊来着!刚刚琦哥哥…”
“谁要你监视了?”王妃毫无所动,“拿开你脏兮兮的手!谁许你在这儿吃东西了?”
“姑母!”婷儿松开手,急了,“真是我先听琦哥哥说要让这个什么青靠着他作弊我才坐这儿吃东西的!”
“带着你的东西走!”王妃显然动了怒,根本不看婷儿,指着门口不容分说道。
“姑母!”婷儿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连姑母也不疼我了吗?连姑母也要赶走婷儿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王妃的声音有些动摇,明显比刚刚缓和了许多。
“姑母!你看看他们,一个要给她送东西吃还陪着罚跪,一个要让她靠着作弊,这还没到出阁的时候呢,就这么没脸没皮可就不人不鬼了!”
“闭嘴!”刚刚才松懈了态度的王妃又生气了,“谁教你小小年纪就开始瞎说?!现在就给我出去!带着你的东西给我出去!”随即她又看了看门口的梁妈和芙蓉,“芙蓉,你来把她给我带走,带到她父母那里去!”
“姑母…”婷儿大哭起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王妃,然后狠狠甩手转头就跑掉了。
婷儿走后好一会儿我大气都不敢出,只能默默跪在原地,静静等待时间快快过去。
“说吧,全儿为什么跪?”良久王妃才缓缓问道。
“回夫人。”礼全立即俯身磕了一个头,“今天的事不能全怪公子和姑娘,是我贪恋书阁,没有跟上公子,是我的责任。”
“是。”王妃看着他,“要你做伴读不是让你去读,而是你要看着他读。”
“是。”礼全再次磕头,“请夫人责罚。”
“既然都跪了就都跪着吧!”她说罢看了看我们,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便转身走了。留下我们三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知所措。我隐隐觉得今天的事可能并不是表面这么简单,并不是只是单纯我和琦哥去了河边犯了她的忌。平时温厚示人的她却对婷儿发了火赶走了婷儿,也许是发生了我们并不知情的事。
好不容易跪到了晚膳时间,我的腿已经麻木得跟没长在我身上一样了。我伸长了脖子四处看有没有人来通知我们不跪了。
“别看了,再看那脖子都快成鹅了。”大夫人温和的声音响起时,我瞬间瘫坐在地上,“既然跪不了还逞强!”她白了我一眼,“都起来随我去吃饭吧!”
“母亲呢?”琦哥还未起身就急忙问道。
“你母亲呀,今天不想跟你们一起用膳。”大夫人回答道,上前去扶琦哥,“来,我扶你起来。”又转过头来对我和礼全说道:“你们两个自己彼此搀扶着起来,然后扶着凳子站一会儿,这腿可一时半会儿都缓不过来。梁妈和芙蓉在夫人那儿,也没有多余的人来扶你们了。”
我点点头,和礼全互相搀着勉强弯腰站起,随后问道:“大夫人,母亲她为什么这么生气?”
“今天跪了这半天你还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大夫人回头看我一脸无辜,摇摇头道:“河边可是交代了多少次不能去的?怎么不听偏偏去呢?河边如何去得?”
“为什么去不得?”我一脸惊讶,河边怎么了?
“有鬼!”大夫人瞪了瞪我,有些神秘得说道:“这跪了半天也不知反省!怕真真是那水鬼迷了心智,迟早要淹死在河里去!”
“有鬼?”我听了大夫人的话瞬间瞪大了双眼,哭笑不得,“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