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逸峰玉霄宫天清苑中,一只青色如鸽子大小的鸟儿飞落在靳风的肩膀上,靳风笑着与它打招呼道:“青儿辛苦了,我看看你这次又带来什么好消息了?”说着摘下绑在青鸟腿上的纸条,字很小,写的密密麻麻,靳风大致看了下内容,面露喜色,急忙走向屋中。
“公子!”靳风走进房间,梅千寻正倚靠在床头看书,面色略显苍白。
“小凤又来消息了。”
“恩!”靳风把纸条递给梅千寻,梅千寻看了下信上的内容,宠溺的笑道:“她倒是什么都敢做。”以兵符威胁救手下,半夜入府救美人,哪一条不让赵天道对她恨之入骨,然,她却是一点也不畏惧。
“明姑娘行事果敢,聪慧过人,即便是男子也鲜少能与之匹敌。”靳风忍不住赞赏,上次传来的是消息明瑶关押了夏国公主,得罪夏国太子东方博,这次更是不给赵天道任何面子,她就不知道自己面对的都是些什么人吗?不过,她这种不畏强权的行事作风着实让他钦佩。
梅千寻想了想道:“你去派人盯着,以防天雷那边有什么差错。”
“是!”靳风答应着,看了看梅千寻的气色,担心道:“既然明姑娘那边已经没事了,公子便可以放心的休养了,还是身子要紧。”
提起自己的身体状况,梅千寻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天公不作美,寻寻觅觅几多年,难与佳人共携手!
赵天道一行刚离开半日的时间,京城便传来了圣旨,周吴两国之间的战争结束,周国请求修复两国关系,派使团前来谈判,圣旨命明家军暂行元帅职的明况义子明扬接待周国来使,具体事宜待吴国右相带领的谈判团来到邑安城再做商议。
圣旨紧随调查明况一案的“太子团”而来,可见是太子一行离开京城后才发出的,赵天道和赵天雷也不知晓,而周国请求通商的书信并未经过明家军直接送到了京城,可见是宋存孝在中间做了手脚,周国人也知道明家军痛恨他们啊。
明瑶拿着手中所谓的圣旨,竟是无言以对,她被皇帝点名接待周国使团,拱手相迎,然而,一个月前,两国军队还在邑安城外肉搏,她也是从那场战争走出来的人,现在他们却是要联手打造“和平世界”,互通有无,世事无常,只得一声叹,她果然是个门外汉。
本该四日后才到的周国谈判团,在明瑶接到圣旨的第二天就到了邑安城外,令明瑶大感意外的是,这次周国派来谈判的是逍王李成默,短短几天的时间,因战败被贬为郡王的李成默再次成为了亲王,封号依旧是“逍”。
明瑶带着邑安城一众官员和明家军的几位将领前去西门迎接李成默一行。
李成默见到来人,忽略吴国众官吏及明家军的将领对他不善的表情,见到明瑶,拱手笑迎道:“明公子别来无恙!”
“托王爷的福,明扬捡回一命!”明瑶拱手微笑回答,说的却是上次被李成默重伤一事。
与身材高大的李成默相比,明瑶的身体略显单薄,但她面色俊朗坚毅,神采飞扬,加之在特种兵生涯中的特殊训练,虽是女扮男装,与李成默这样风采俊朗的人站在一起也毫不逊色。
“公子无事便好!”
“王爷一路劳顿,请随明扬到城中歇息。”
“如此,就有劳公子了!”李成默说着,趁明瑶不防把她的右手握在手中就要进城。
明瑶没想到李成默会在众人面前对她做出如此动作,本能的反应就是要挣脱他的手,但又处在众人的视线中,反抗的动作不敢过大,怕引起众人的注意。
明瑶冷眼看着李成默,越是挣扎,对方的手收的越紧,最后只得沉声道:“放开!”
“为何要放?公子难道不认为你我携手进城是两国友好局面的最好开端吗?”李成默不畏明瑶的冷眼,微笑着反问,在众人看来,两人携手低头“私语”,可谓相谈甚欢。
放屁!明瑶被气的显些爆出粗话,从小到大,还没有谁敢对她如此无礼,更没有哪个男人敢如此这般不知死活牵她的手,理智再次压下心中的怒火,明瑶冷声道:“王爷不要逼明扬!”
李成默宠溺一笑:“逼你?难道瑶儿想在众目睽睽下对本王动手吗?”他一直在调查她的真实姓名,那一次,他把她打成重伤,另一个男人担心的柔声换她“阿瑶”,自此,他才知她的名中有一个瑶字,却不知她的本姓是不是“明”,那个不知死活的男人唤她“阿瑶”,他就唤她“瑶儿”,她是他的唯一。
“王爷不妨一试,看看明扬敢不敢出手?”忽略掉李成默那带着亲昵的称呼,明瑶冷冷的反问,人都是有情绪的,她不是神,不可能保证自己一直处在冷静的状态下,若李成默继续不尊重她,她也不惜在众人面前撕破“假面”,他们本不是“友”,更称不上“好”,所以,不必携手做样子。
在两人你来我往的较量中,跟在两人身后的程敬业见自家“公子”的手被李成默钳制,心中着急,明家军中除了明况只有他知道明瑶的真实性别,在上官擎和徐道钦他们看来,李成默这样牵着自家“公子”的手也没什么,不过是向众人提供一种友好的假象,但在程敬业看来,李成默是公然占自家“公子”的便宜,况他的直觉认为,李成默知道他家“公子”就是个女儿身。
程敬业见明瑶几番挣扎都被李成默挡了回去,知道明瑶顾及众人动作不敢太大,心中替她着急,直想在身后踹李成默一脚,忽然心生一计,喜上眉梢,只听“哎呦”一声,程敬业向前跳了两步,身子直趴向前面走着的两人中间,两手分别抓住明瑶和李成默两人的胳膊,不着声色的分开了两人的手。
程敬业“摔”的突然,明瑶也被他惊了一下,用另一只自由的手扶住他关心问道:“程将军这是怎么了?”
“好险,好险!若不是公子和王爷,老夫这把老骨头非摔散架了不可。”程敬业回答着明瑶的话,略显“艰难”的站稳身子,放开李成默和明瑶两人的手臂,故意把身子站在中间隔开两人请罪道:“程敬业无意冒犯公子和王爷,只因刚才走路时不察,被地上的小坑拌了一脚,身子才会不受控的向前倾,还请公子和王爷见谅!”
略一思索,明瑶便明白了程敬业的举动,会心一笑,对他心存感激,更是积极配合他演戏道:“无碍,将军没有伤到便好。”
明瑶能看出程敬业的意图,李成默又岂会不知,好不容易得到的一个机会,竟被这老匹夫破坏了,李成默心中怒骂程敬业,口上更是不积德,笑说道:“树老皮厚,人老皮粗,如程将军这般越老越耐摔打的人本王着实少见,人老而不死,称之为老不死!”
李成默一句“老不死”,骂的岂是程敬业一人,跟随明瑶前来迎接的官吏中,如程敬业这般六十岁以上的就有三人,其余两人对号入座,自是对李成默没有好脸色。
“青松历久长青,可谓老而不死,三岁孩童都知道的事情,王爷自称‘少见’,着实让老夫不解,井底之蛙只见井口一方天,王爷的眼界令老夫实在不敢恭维!”程敬业微笑着反驳。
一个“老不死”,一个“乳臭未干的孩童”,本是讽刺的话语,难为他们还要带着“和善”的笑容说出,若非在这么严肃公众的场合,明瑶恐怕要笑出声了。
“你……”李成默被激怒,想他堂堂逍王,竟被这老家伙如此当众嘲笑为无知,是可忍,孰不可忍?最后却还是不得不忍,这就是,辱人者,人必辱之。
场面陷入僵持中,明瑶适时开口施礼道:“王爷请!”
看了眼面带微笑的明瑶,李成默轻“哼”一声,甩袖向城门走去,明瑶低头抿嘴一笑,程老将军宝刀未老,做事大快人心。
李成默一行人被安排在驿馆歇息,晚上明瑶在太守府摆宴为周国使臣接风,宴席之前,她曾特意嘱咐过童瑛,她不胜酒力,席间最好让她喝白开水而不是酒。
一开始还好,大家分属两个阵营,曾经是见面分外眼红的敌人,虽说同席,也是一时难以释怀,规规矩矩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自喝自的,明瑶除了刚开始象征性的劝大家喝酒吃菜,不必拘束,岂后便不必她多说,都是官场混熟了的主,谁也不会亏待了自己,是以,酒过三巡,大家便有说有笑,少了些初一见面时的仇恨,彼此也能推杯换盏的喝上一杯了,见此场景,明瑶不由得赞叹,果然是酒桌上无敌人,吃饭,这个简单而古老的社交方式,有着让人无法描述的魅力。
童瑛手中的酒壶中可以是“假酒”,宴席上其他人桌子上的酒绝对是货真价实的好酒,不知是无意还是有心,李成默向明瑶敬酒,不是坐在他的位子上规矩的回敬主人,而是殷勤的拿着自己的酒壶走到明瑶面前亲自为她斟酒,虽是于礼不合,却能体现李成默对明况义子明扬的敬重,“明扬”现在是什么身份,吴帝认命接待使臣的代表,“他”现在代表着吴国,李成默对明扬敬重,这说明他对吴国的敬重。
是以,李成默的行为在吴国的官员看来是对吴国的敬畏,让他们脸上有光,于周国使臣来说,虽有不妥,但李成默是王爷,在这里他是最高长官,任何事情都是他说了算,即使有意见,也只能保留,然而,当事人却没有想那么多,李成默现在想的只是如何亲近佳人,撩拨一二。
主人敬酒,客人回敬,如此礼节,应当遵守,李成默的第一杯酒是为了感谢她的款待,明瑶没有任何推辞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玩游戏嘛,她一向是遵守游戏规则的。
第二杯酒,庆祝两国结束了为期半年的战争,战乱已过,好事,值得庆祝,明瑶微笑着饮下第二杯酒。
第三杯,预祝两国这次谈判能够顺利达成协议,明瑶亦是没有任何疑义的干了。
告别了过去,展望了未来,现在也已经喝过了,当李成默再为她倒第四杯的时候,明瑶的手覆在了酒杯上,微笑道:“王爷是打算今晚让明扬把所有的酒都喝了吗?”
“本王与公子投缘,只想与你饮个痛快!”李成默轻声道,望着双颊已是有些微红的明瑶,双眼已是表露出内心难以抑制的柔情。
“能得王爷另眼相看,是明扬的造化,来日方长,明扬有的是机会与王爷畅饮,只怕今日不行,明扬突感不适,就不陪王爷了,上官将军,徐将军,程将军,还请几位将军代明扬好生招待王爷与诸位大人!明扬失陪了!”
“是!”
明瑶说过便强撑着身体的不适离开了酒席,李成默想要阻拦,被上官擎三人挣着敬酒拦住了。
刚走出大厅,明瑶的身子便有些站不稳的想要倒下,幸好被身后的童瑛扶住,童瑛担心的问道:“公子,你怎么样了?”“公子”下午告诉他不胜酒力,让他在晚上的宴席上酒壶中放白开水,刚才见“他”连喝三杯面无异色,以为只是“他”早做防范,还是能喝点的,却不想三杯竟已是让“他”站不稳了,果然是不胜酒力,难怪要急着出来。
“带我去找张景!”明瑶吩咐,今晚的事情没完,直觉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她不能这样软绵绵的没有任何战斗力。
“是!”童瑛说过就蹲下身要去背明瑶,被她拒绝了,只听她道:“不用,我还撑得住,我扶着你就行了。”
“是!”
(本文首发晋江原创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