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晚夏,你什么时候变成这种缩头乌龟了,你他妈的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程晚夏。”程晚夏觉得,王小佳应该喝醉了,醉得已经没办法用人类语言和她沟通了。
她咬牙,心里一狠,二话没说,拖着王小佳就往门口的方向走。
王小佳不舒坦的扭动着身子,似乎也因为精力用得太多,没多少力气,只能任由程晚夏拖着离开。
“看好你的朋友!”身后,响起傅博文阴冷的声音,透彻心扉。
出租车内,王小佳突然安静了,像个被人遗弃的娃娃,脆弱而孤独。
程晚夏也不想责备王小佳了,其实王小佳的性格很开朗,是一个有些大神经质的女人,身边的朋友除了觉得她够“重口味”以外,评价都颇高,但惟独,唐超是她的死穴。
所以在遇到唐超的事情上,程晚夏一般都不想说太多。
王小佳靠在车窗上,看着上海滩那片灯光璀璨的街道,“晚晚,要过年了。”
“嗯。”程晚夏低低的答了一声。
“今年到我家来过年吧。”
“算了,不想打扰你和唐超的二人世界。”程晚夏一口拒绝。
“你还会在除夕夜躲在街角哭吗?”
“不会。”程晚夏一口否定,怎么说,她也长大了。
“晚晚,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就算没有唐超,我的世界也不能没有你,所以,你不要让我担心。”
“少肉麻了,听着起鸡皮疙瘩。”
“我到家了,你小心回去。”王小佳打开车门。
刚刚那个疯狂得完全不像是地球人的王小佳冷静下来,真是怪吓人的,程晚夏看着王小佳走进她家的别墅,才让司机离开。
夜晚已经很深了。
上海的冬天还是有些冷的,她望着没有星星的夜空,突然觉得,她在这偌大的地球上,仅仅只是一个小生物而已,她的一切喜怒哀乐,都无法影响地球的任何一个运作。
她是如此,渺小。
渺小得,一无所有!
一晃,就真的到了过年了。
黎颖不是上海人,所以提早结束了工作,早早回了老家沈阳,程晚夏和小卫也就难得的可以在过年这一个月整整耍上二十来天,小卫也不是上海人,家在安徽,放假的第二天,就收拾东西回老家了。
本以为王小佳有点良心,就算不去她家过年,但正月初一十五的见见面也是好的,谁知道那小妞在大年29的晚上给她打电话说好久没有回重庆过年了,全家人都坐着夜晚的飞机去了重庆,过了大年才会回来。
这么一来,程晚夏觉得,上海这座热闹的国际都市,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大年三十,原本人潮人海的上海街道顿时变得冷清无比,一个人走在外滩上,呆滞的望着东方明珠,听说12点这个地方会放烟花,姹紫嫣红,璀璨绚丽,她其实也很想等着看烟花,但总觉得,一个人欣赏这种景色,有点太过奢侈,亦或者,格格不入。
打了一个出租车,和出租车师傅神聊了一会儿,原来在这座城市,也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这么孤独。
“妹子,大年三十来这种地方,你不怕沾了晦气。”聊得还算投机,师傅关心的问道。
“就是今年晦气太多了,想着明年福气多点,来这里清理清理。”程晚夏嘴角一下,打开车门下了车。
出租车师傅看了她一会儿,摇了摇头,开着车子扬长而去。
程晚夏望着那一片无垠的墓地,安静,冷清,孤独。
按理,依照中国人的习俗,祭祀什么的,一般都是过了大年初一,一直到正月十五,再然后就是清明节,这种大年三十夜到墓地来的人,除了她,应该没有第二个奇葩。
她走了好一会儿,停在一个墓碑前面。
上海的房价高,这里的房价也不低,妈,你住着还习惯不?
程晚夏坐在墓碑前面,黑暗的光线下,看不太清楚那张黑白相片里的轮廓,程晚夏的鼻子突然一酸,也就3、4年而已,她都快记不清楚她母亲的样子了。
她一年只来这个地方一次。
呆的时间一般也不会太长,半个小时,然后不带任何情绪的离开。
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离开的时候还是那样。
从墓地出来走了好久才碰到一个出租车,想了很久,才说出目的地。
她想,傅博文那个男人今晚肯定会回本家团年,所以那栋奢华的别墅闲着也是闲着,她也想学着有钱人的样子,倒上一杯82年的拉斐,优雅的坐在欧洲进口的皮质沙发上,看着春节联欢晚会,或者赤脚踩在昂贵的毛绒地毯上,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面,看着半山腰下的烟花迷漫。
到达目的地,爽快的拿了钱,还大方的拿了小费,精神十足的往别墅走去。
这是第一次,程晚夏在傅博文没有召唤的情况下,到了这里。
准确说,那个男人已经将近3个月没有召唤过她了,也早就把她给忘了吧,她就知道,迟早,都会被这个男人踢,踢得干干净净。
忽然,踏进别墅的脚步停止。
她看到别墅大院的停车库停着一辆奢望的跑车,那是傅博文一般到这里来喜欢开的一辆车,而那辆车的旁边,停靠着一辆纯白色的奔驰SLK,那是安筱出行的御用车。
她嘴角突然讽刺一笑。
傅博文原来已经和安筱发展到了这一步了,所以她该是,有多没用!
她对着那两辆昂贵的车呆呆的看了好一会儿,程晚夏,你承认吧,其实你是羡慕安筱的,你完全不是王小佳说的那样讨厌,你就是嫉妒而已。
赤裸裸的嫉妒。
她转身,默默的离开这栋豪华别墅。
她梦想中的拉斐没有了,温暖而柔和的羊绒地毯没有了,连热热闹闹的春节联欢晚会也消失了。
她明明对王小佳说得非常斩钉截铁,大年三十她不哭,因为,她长大了。
可是眼前越来越模糊的路面是什么情况?
于是。
今年,她又没有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