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百剑大会上出尽风头后,蒙毅这名字,已在整个咸阳城里不胫而走,凡其所行之处,必有人跟随谈论。蒙毅见状,索性便让他们为自己指引范元府邸所在,这样一来他自己也好少走些弯路。
……
通过指引,蒙毅来到城西范府门前时,晌午已过良久。经过上午这般折腾,蒙毅自觉腹中已有些饥饿难耐,待与阿月碰上头后,他必先寻处好地方,大快朵颐一番才是。
“蒙少侠,此处便是范员外的府邸。”
谢过引路人后,蒙毅抬头看向数十米开外处,一雌一雄两尊石狮威立于府门左右。其虽面目凶狠不善,可它们此时脖颈上缠绕着的红绸丝带,又让它们的面貌显得些许滑稽。
看着牌匾上烫金的范府二字,被锦绣红绸装饰包裹,蒙毅略微摇头心中暗自想到,这范元前日还在村子里央求阿月救其性命,可今日便张灯结彩操办喜事,这反差未免也太过可笑。
“唉,真是可惜了这个小姑娘,作孽啊!”
“谁说不是呢,一早这小姑娘还曾向俺问路,俺见她长得可是水灵了呢!”
“你们说说,范元仗着他死去的老爹留下的几个臭钱,这些年不知祸害了多少姑娘,可真是无法无天!”
“嘘,你可小声一点,别让旁人听见!范元与太守大人可是有些交情,别到时候让你我,吃不了兜着走!”
……
听着门前几人的议论,蒙毅自若的神色随之微变。今日一早,他与阿月在城中客栈作别,而此时天色已过晌午。按理说,阿月前去范府要人,早应差不多是时间离开,就算范元念阿月对其有救命之恩,而特地设宴款待,时间也是多有富余,不至于到此时也见不到她身影才是。
想到这里,蒙毅的目光又快速将范府门前的一众喜庆景象扫过,他下意识地攥紧拳头,而后丝毫不做停留,步伐轻快地向着府门前跑去。
“喂,你是什么人?”
刚跑至府门前,蒙毅便被门前两个负责迎接宾客的范府家仆拦下。
蒙毅冷喝:“闪开!”
“呵,你是从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杂碎!告诉你,今日是我家老爷,大……”
未待那一脸耀武扬威的家仆,将其口中的话语言完,蒙毅便一掌挥动。
那家仆怎会料到有这般变故,只见其身形猛然急退,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快速朝着其身后门板撞去。
噗~
见到同伴口中涌出鲜血,另一人急忙抄起府门旁的长约半丈的柴棍,向着一脸严峻神色的蒙毅身躯挥打而去。
咔嚓!
蒙毅见状,不过略微抬手,那约有杯口粗细的柴棍,竟被他手臂格挡一下折断成两截。
看着手里断掉的柴棍,那家仆瞬间意识到眼前的蒙毅,并非一般的地痞流氓,应是有些拳脚功夫,神色也变得格外警惕起来,丝毫不敢再大意。
“不想死,便速去告诉你家主人,即刻将阿月姑娘毫发未损地送出府来,否则……”
蒙毅故作停顿,威慑之意溢于言表。
闻言,那家仆面露犹疑,他看了眼正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的同伴,才丢下手里的半截柴棍,向着张灯结彩的院里跑去。
也不知是不是被吓破胆,他跑动途中还不慎跌倒数次,模样很是狼狈。
“老爷,不好了……”
家仆摸爬滚打地跑入府内大厅时,身着华丽喜服的范元,正忙着招呼仆人整齐摆放厅内的桌椅。
当见到来者浑身污秽不堪,范元霎时发怒骂道:“混账,你是不知道今日乃本老爷的大喜之日吗?再过些时辰,贺喜的宾朋便至,你这般模样是想让本老爷出丑吗?!”
咒骂间,只见其满脸的横肉肆意抖动,加上他那片肥厚嘴唇上的两撇胡须陪衬,这模样像极了成精的鲶鱼,实在令人作呕。
“老爷,小的不敢!是门外,门外有人前来捣乱!小的这模样,也是被门外那人所打得,而且范贵也已被那人打得不省人事了!”,家仆作出一副委屈模样,夸大其词说道。
范元听到后面露狐疑,旋即追问说道:“他们有几人,都是些什么来头?”
“老爷,就一个,门外就一个人!至于他什么来头,小的也不……”
啪!
未待家仆说完,范元一记响亮的耳光先至,他怒气冲冲骂道:“混账!本老爷养你们都是些干什么吃得?区区一人便把你们揍成这样,真是一帮废物!”
“老爷,小的们也是没辙,奈何门外之人着实厉害,他不过刚出手,我们便无半点招架之力,范贵现在都还躺在府门前”,家仆辩解说道。
“呵,此人真有这么厉害?”,范元冷声问道,脸上神色也从刚才的盛怒,转变成好奇之色。
“小人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那他可有说些什么,总不会一上来就直接动手吧?”,范元继续追问。
“说些什么……”,家仆闻言作思虑状,片刻后醒悟说道:“有!他说让老爷您识趣地将阿月,不,三夫人,安然无恙地送出府门,不然的话,他就……,他就不客气!对,不客气!”
听到家仆口中添油加醋的话语,范元满脸横肉不禁微微颤动。
不过,他倒不是因为听到那人的威胁言语而感到害怕。毕竟在这咸阳城里,他范元虽说谈不上一方之霸,可像太守那样的城中大人物,也多少会给自己几分薄面,他又何曾受过此等威胁。
但他却忘了,前日在山中村落里,曾有一人让他颜面扫地,犹如丧家犬般狼狈。
范元带着一众人来到府门时,蒙毅因为等候疲乏,已靠在门前那石狮上良久。
与范元一道从府内出来的家仆当中,有几人是他刚从咸阳城里募集而来的门客。
前几日的骊山之行,他先是在村落里遇见身手不凡的蒙毅,后来的返程中又遇见林中山匪,人财两失。
这诸多一切,都让他意识到他以前那帮看似强壮,实则窝囊废般的手下,根本不足以护卫自己周全。
而这些门客他精挑细选,个个皆是身负武学修为之辈,非寻常武夫所能比拟。
有这些人保驾护航,他心中的底气,自然是足了许多。
范元踏过门槛,看着仍旧卧倒在门前的范贵和不远处的那道人影,旋即侧头向那家仆低声问道:“就是此人在此捣乱?”
由于蒙毅此时是以其后背示与众人,看不清面貌,家仆也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谨慎地向前迈了几步后停下打量。
直到从侧面辨认,确认是蒙毅无疑后,他才忙向范元点头回禀。
“你到底是何人,竟敢在本老爷大喜之日,在此兴风作浪,可是活得腻歪了不成?”,范元提高嗓门,向背身的蒙毅招呼喝到。
当范元几人刚从府内出来之时,背身而立的蒙毅,便觉察到身后有些许灵力波动的迹象。
想来应是那几门客当中的某些人,急于在范元面前立功表现,显得有些迫不及待了。
听到范元口中威吓,身形稍显懒散的蒙毅,这才重新站直身子,转身看向不远处的范元,他嘴角略微上扬,浮现一丝意味深长的浅笑。
“你……,你,怎么会是你?”
看清来者样貌,原本是一脸傲慢神色的范元,随即神色骤变,舌头也似乎不太利索,言语变得有些结巴。
“怎么不会是我?”,蒙毅讪笑着反问。
见到蒙毅略带挑衅的笑容,范元不禁暗叹一口气。
毕竟蒙毅的身手,范元可是见识过,自己还在他手上吃过不少苦头,范元心中对蒙毅,自然是有些畏惧。
“该死,没想到那臭娘们儿居然说得是真的,偏偏又遇上这厉害的家伙!”,范元眼神游离飘忽,嘴上念念有词轻声说道。
蒙毅见范元面露胆怯,索性开门见山说道:“我想我之前所说的话,你家这条看家犬,已全部告知与你。你若是不想再受前日那皮肉之苦,即刻照办!”
“你说谁是狗呢?!我看……”,家仆狐假虎威还嘴说道,不过还未等他说完,便被身旁的主人一脚踹翻在地。
“混账东西,眼下哪里轮得到你在这里插嘴?”
范元心中本有口闷气未出,家仆这冒失举动,无疑正撞在他刀刃之上。
家仆这一吃瘪,便满腹委屈地看了眼自家主人,而后神色黯然退至一旁,不作言语。
看着面前神色泰然的蒙毅,范元心中本还有些忌惮,可当他忽然想到簇拥在自己左右的那几个门客,他心中顿时多了几分底气。
范元稳住心神,故作镇定说道:“小子,那日之所以会在骊山被你羞辱,全是本老爷用人不当,养了一群废物!可今日是在咸阳,恐怕就轮不上你兴风作浪了吧?”
闻言,几个门客很是识趣地向前迈动半步,走到范元身前,分立在左右。其中一人,还装模作样地将手里的长剑摇晃,似在恐吓威慑一般。
蒙毅见状,也是自然笑着问道:“就凭这帮乌合之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