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够了没有?”流云潼的脸上没有不耐烦,却有着一丝嫌弃。
“没有。”希望将那该死的表情看在眼里,说道,“要换人也不是不行,但系统得重新设定,哎呀,总之,很麻烦的。”
“为什么非得是你?”
“什么为什么?”
“你们飞船上的D区有那么多精英分子,哪一个不比你强,我想换一个人教我。”流云潼说道。
“首先,这由不得你选,其次,我说了我最合适。”希望说道。
流云潼等着她解释她最合适的理由。
“文明号的官方语言是中文,但人们用的却是英文,尤其是在小世界,没有人会中文,除了我。”
这次流云潼没再说话,希望接着道:“大世界和军人可没人有空教你。”
“纽扣挺好的,我觉得不必再学了。”流云潼又想走。
“都说了纽扣的运用是双向的,基本原理跟翻译手机是一样的,不可能为你每个人都配备一个,况且,要是坏了丢了怎么办?”希望真的很生气,她不明白流云潼为什么对她这样,也许他从来就是这样,只是自己以前不够了解,但她想要改变他对她的态度。
看到希望恼火的样子,流云潼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缄默了起来。
“难道你想永远靠这个生活?日子那么长,你想随时变成聋哑人?”最后三个字希望说得很重。
若有第三者在场,便会发现两个人的对话实在奇怪,因为他们在说着两种不同的语言,更像是自说自话,这也证明了希望说的话的正确性和残酷性,流云潼只在她面前是个正常人,失去纽扣他将残疾。
流云潼冷眼看着希望,半晌说道:“你打算怎么教我。”
“想通了?”希望吁了口气,“想通就好。”
“你打算怎么教我?”又固执地问了一遍。
“说了你也不能理解。”希望表情傲娇,“以后跟着我混就好了。”
流云潼视线一收,转身走了,希望在后面说道:“明天我再来找你。”
回到大世界的住处后,希望努力翻找以前学过的英文知识,试图让自己对于教学这种事情驾轻就熟起来,但结果非常遗憾,一看到教科书的内容,她就两眼发花犯困起来。这感觉真是糟糕极了,熬了半个晚上,她终于不堪忍受,往床上一躺,果断选择了放弃。
但是第二天她依然自信满满,看不到半点垂头丧气,还将护目镜给摘了,见面就说道:“走,带你去个地方。”
流云潼并不喜欢这种被动的感觉,凝眉冷声道:“去哪里?”
“当然是学英语了。”
然后流云潼跟着希望来到了A区18号舱洞,舱洞上闪着“集结号”三个大字,汉字,下面还有一行英文。刚推门进去,便是极度吵杂、简直震耳欲聋的音乐,十足的摇滚味。
“太吵了?”流云潼大声道,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感觉连自己都听不真切。
“你能不能小声点?”
“嗯?”流云潼觉得莫名其妙,居然会被埋怨声音太大。
“纽扣有过滤作用,只会收集我的声音传达给你,它在你的耳朵里,所以你跟我说话不用那么大声,任何时候都不用。”希望解释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流云潼语气和眼神都很淡漠。
“什么啊?你说话能不能说清楚一点,我脑子不好使。”
“这样我就只能跟你一个人说话了,是不是?”流云潼的口气透着嘲讽。
“早就跟你说了是一对一的啊,不是告诉过你了吗?”希望很是不满他的态度。
“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
希望笑了起来,没说不客气也没说那是当然,就是很高兴的样子。
“那我要怎么谢你呢?”流云潼一本正经,甚至看上去甚至有点严肃。
“哎呀,你也不用这样,是我妈妈命人做的。”希望笑道,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是吗?”流云潼反问道,语气显得很随意,心里却在想着,白痴。
纽扣是根据地星语专门研发的,是希望特地恳求凯特为流云潼定做的,为此她还撒娇了半天。流云潼自然是不知道其中的曲折,但希望怎么说他都无所谓。
这种事,谁在意呢?他懒得放在心上。
希望还在笑着,似乎沉浸在喜悦中,流云潼冷眼看着她,目光里带着一丝嫌弃,淡淡道:“你带我来酒吧干什么?”
“你怎么知道这里是酒吧?”希望笑着反问道。
流云潼没有回答她,懒得回答,但是希望话一说完,却是想起了在地星上的那个夜晚,突然之间脸就红了,看向流云潼的眼神不觉便多了一抹异色。
流云潼将那眼神看在眼里,不理解但也毫不在意,只是道:“你打算怎么教我你们的语言?”
“语言这门学科呢,说起来很简单也很简单很复杂也很复杂,总之,就是要看你怎做了,我这么说你懂不懂?”
流云潼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希望。
“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喝两杯吧。”希望说道,便领着流云潼往人群深处走去。
酒吧里人声鼎沸,音乐大声到要出人命,中央有一个舞池,泡满了各色人等,他们卖力扭动身姿,畅翔在劲歌热舞中。沿着舞池有一圈独立的小舞台,每一个上面都站着一位绝艳女郎,她们都是酒吧的招牌,衣着性感时尚,扭腰摆臀,极尽风骚,最能吸睛。
每一个人看起来都很兴奋,说说笑笑,唱唱跳跳,大碗喝酒,大声开玩笑,大声到你抱着我的脑袋,我啃着你的耳朵,最后也只是勉强听清对方的话。
这里是劳累一天后,最好的去处,似乎所有的烦恼都能在这里化解。
人是真多,多到最后流云潼和希望转了几圈,最后还是得站着喝酒说话,压根就没有地方坐。
“以前未成年,没有来过这个地方,那次在你们地星我还是第一次去酒吧呢。”希望说道,说完又想起来什么,脸不自觉又红了一些,心下便有些懊恼。
“你为什么总是把自己遮起来?”其实这个问题,流云潼早就想问了,但是又觉得问没问没什么区别,而今天终于还是问了。
“因为我长得跟别人有些不一样。”
流云潼淡淡地看着希望,没有说话,片刻后还是道:“我也不一样,为什么我不用?”
“我也问过妈妈,”希望说道,“妈妈说你是外来人员,身份可查,没有地球人类父母,而我小时候因为外貌......吓死过同伴,而且我资料上的父母都是小世界普通人,并非文明号的唯一执行长官,跟叔叔阿姨在一起,我必须这么做,为了我自己,为了所有我爱的人以及爱我的人。”
流云潼觉得最后一句话很矫情,于是道:“我们还是说说怎么学习你们的语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