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闲和楚高阳终究还是没有开战,只是作为两个不同阵营的老大,他们抛开所有人进入洪华桥斗狗场进行了一场谈判。
谈了些什么内容不为人知,只是后来吴闲打了个电话,让虎头选了二十个马仔在斗狗场打砸吵闹了一番,弄得原本人满为患的场子里客人如鸟兽散,想来会小小伤到一点元气,上座率要挺长的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而楚高阳也同时打了个电话出来,到十三太保里其中一位的手机上,吩咐所有人不得阻拦吴闲的手下,并且全部退去,远离洪湖桥。
结果相当明了了,吴闲在谈判中取得了绝对主动权,扎根江城数十年的楚家帮楚老大,却落入了劣势。
打砸闹事结束,虎头也得到吴闲的指示,与海冬瓜几名管事带着四百多号马仔离开,那条又长又宽的大桥上,除了满地的烟头什么也没剩下,并不算一片狼藉,但无需怀疑,十二点过后,全城上下该得知洪湖桥发生了什么的人,都会晓得这里发生过什么。
这一场悍斗,吴闲大获全胜,回到自家斗狗场时,面对了杨若薇紧张又生气的责问,耳朵没能免灾被揪得红了两个多小时,但心里无疑是爽快的。
对于杨若薇而言,这两个小时她过得提心吊胆,好在最后总算是有惊无险,全程冷着一张俏丽之极又暗含风韵的瓜子脸给吴闲和几名场子管事摆了庆功宴。
吃得很简单,完全跟奢侈两个字沾不上边,八个人只上了五个菜,最大的硬菜是一大盆毛血旺。
杨若薇时刻注意着保持自己的优雅形象,喝的是白开水,拿着筷子慢条斯理拣一样菜到嘴里,能细细咀嚼上半分钟再慢慢下咽。
一桌的七个糙老爷们儿可就没那么讲究了,就连吴闲最后就着酒劲也放开了,垮掉上衣光着膀子跟虎头和几名管事胡侃乱吹,随着酒精逐渐上头,这群一看就不是好玩意儿的家伙聊天声音越来越大,震得建筑结构不怎么结实的川菜小店楼板都在抖。
杨若薇跟这些浑球坐在一起一点也没觉着丢人,看着吴闲愈发迷离微醺的模样,她看向这个神似已故弟弟的眼神充满了似水的温柔。
喝酒最能增进男人之间的感情,这种经验也不知道是谁总结出来的,但绝对是条抬不了杠的真理。
酒过好几巡,啤酒上了一件又一件,海冬瓜的眼神已经开始迷离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打了个酒嗝居然八卦起了吴闲的私事。
“老板,我听有些人说,你有六个老婆,这是真的假的`¨?”
吴闲平时对香烟这玩意儿没什么依赖感,一旦喝起酒来,就自动开启烟不离手的节奏,此时正在吞云吐雾,红着脸呵呵笑了笑,摆手道:“错了,八个!”
魏大亮原本与这个年轻的新老板刻意保持着距离,不疏远也不套近乎,不得罪也不讨好,总之就是一种很客气的关系,但经过今晚上的事情之后,算是彻底不把吴闲当外人了,插嘴道:“不是拍马屁哈,我自认为咱们场子里,张强弓长得最帅,我排第二,就哪怕不跟你们这些歪瓜裂枣比,放在外面老子也算个帅哥了,但是见到咱们老板之后,我才知道他吗的什么叫长得帅!”
虎头脸上挂着醉生梦死般的表情,或许是这些年来有了家庭的牵挂,压抑得太久了,猛的一下释放了热血,被刺激得有些找不到北,喝酒的时候来者不拒,很快就有了要躺的征兆。扯着嘴皮看魏大亮,说道:“今天晚上自家兄弟喝酒,老子就不怪你口无遮拦了,咱老板帅归帅,你这个歪瓜裂枣老子可不对号入座。”
魏大亮倒是还没醉彻底,赶忙跟老大哥赔礼道歉:“虎头哥,我说他们呢,怎么可能带上你对吧?”
吴闲在一旁偷着乐,魏大亮说得其实不假,除了他和小鲜肉张强弓,另外这几个管事的里头,虎头长得比较周正,剩下的海冬瓜和另外两个分别叫黑狗、王援朝的管事,那真叫个奇形怪状各有特点。
……
纵向从长兴大道分离出来的这条荒僻支路上人烟稀少,往常小川菜铺子都是十二点以前就打烊了,今天却一直亮着灯喧闹到了凌晨四点。
饭店老板强睁着困倦的眼皮,很不愿意继续守下去,因为他在别的地方还有生意,很早就得起床上货,平时下午才过来开门。
但眼前那桌客人他认识,显然是得罪不起的主儿,只能撑着下巴坐在柜台里有苦难言。直到吴闲给了他一千块钱让他帮忙给买包大重九,这位小店老板脸上才焕发出了笑容。
氛围是格外活跃欢喜的,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洪华桥上灯火阑珊的幽暗长街,楚高阳的斗狗场被吴闲的马仔那么一闹,客人早就跑光了大半,场面只能用清冷凄惨来形容。
强撑到了凌晨,等所有斗狗项目结束,客人们纷纷散去员工们也都离开得差不多的时候,这位武汉市地位只在两大家族和黑子之下的大佬,才找了张围巾捂在脸上走出大门。
晨曦将至破晓未来(钱了赵)的时候,气温降得比白天低了太多,加上一阵暴雨洗刷,算是有点冷。长街上寂寥得只有呜咽的风声,以及那阵来去匆匆的急促暴雨留下的满地水迹。
楚高阳一个人脚步忙碌的前行着,多少显得有些形单影只。回到自己那栋位于郊区的保密别墅,他头一件事情就是摘下围巾,察看那张变了模样的脸庞。
满是淤青,左脸上有一道巴掌印,鲜红清晰,四根手指指节分明。
看着镜子里脸上累累的伤印,这位凭打杀抢地盘发迹、至今仍然一身黑的帮派老大却没有半点怨恨或不甘的表情,眼中萦绕着深沉的思索光泽。
当然,还伴随着零星一点的失落。
“.ˇ年轻人的时代?难道我真的也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