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国倏地一转头,正想问问聊了啥?这是个什么组织?秦子恒就背起包,镇定自若地来到他面前,用百年不遇的语气说:“刘叔叔,我不会辜负你的。”
刘建国两条眉毛拧成了麻花:“啥玩意儿?”
秦子恒怎么也无法开口告诉他:你忙活十年就给我争取到了一个游戏名额,还是来路不明,有去无回的那种。
“本来嘛!我能走的路就很少,多一条是一条,况且他们也挺有诚意的,我不能让你白忙活一场是不是?”
刘建国怎么听都觉得别扭,把他拦在门口:“你小子别糊弄我,如果不是什么好去处,我倒宁愿打水漂。”
“你就别担心了,是好去处,他说我这种症状叫什么……多线性基因异动,好歹比你强,人还知道名字。”
刘建国猛然间觉得好像从哪儿听到过这个名词,但学习期间都是英文,他不确定是不是这个,如果那人能说出这个词,应该是有点来头的。
“嗯,那现在怎么说,你要过去?”
“是。”
“行,我跟你一起。”
秦子恒摇头:“怕是不行,他们全程安排……”
“我跟你一起,听见没?不能把你害了,这事我得全权负责。”
“你都查我十年了不就为了害我……不是,不就为了这个结果吗?你自己找的组织都不信,怎么坚持这么久的?”
刘建国不由分说,千叮咛万嘱咐地让秦子恒走之前喊他。
结果,秦子恒自己都没来得及收拾东西,对方在电话里说得很清楚,准备时间只有一天,按他们的行事风格,就是从说这句话开始往后计24小时,多一秒都没有。
秦子恒谁也没说,更不可能回家,他在网咖待了一宿,第二天吃个烧饼的功夫就被半路拦下来了。
黑色的商务车平稳地从他身边滑过,唰的一声,侧门打开,昨天那位严谨的中年大叔戴着墨镜,带笑看他,问:“准备好了吗?”
秦子恒淡然地把烧饼塞进嘴里,擦了擦手回答:“没什么好准备的。”
“嗯,上车吧!”
他二话没说就踏了进去,商务车很注重隐私,驾驶室是隔开的,中间还有吧台,底盘铺了地板,让人不得不怀疑这是个黑帮组织,花钱做游戏纯属娱乐。
不过,即便是黑帮也没什么,他很喜欢这种交流方式:不会去问你他妈从哪儿知道我的行踪?对方也不会问你他妈不需要准备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走?更不用问我们他妈多等一天就是为了看你吃最后一块烧饼?
挺好的,彼此保留一点犯傻的权利,是对人性的一种宽容。
坐在椅子里,他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可能是因为右边这位中年大叔不把他当怪物看吧!
不仅如此,他还想问自己是不是不够怪,不配这样的豪车来接。
车开动之后,车窗的帘子就自动拉上了,那人递过来一个文件袋,似曾相识。
“你的同意书,收好。”
秦子恒看了这人一眼,打开文件袋,同意书上已经按下了一个指纹,推荐人签字一栏写的是:V某。
“这是谁的指纹?”他问道。
“你的。”
“V某又是谁?”
“我。”
“可我没有按指纹。”
那人随便拿出一张名片,侧过来晃了晃,反光的间隙能看到一层薄薄的晶体:“信息采集。”
“我靠!你这是盗用隐私!”
“不至于,我们也受限制的,你有申请记录,信息才会对我开放。”中年男人抬了抬墨镜,似笑非笑地说:“凌晨一点半给我们打电话,是加急任务,当然会尽快处理。”
秦子恒顿时无话可说,他半夜不睡觉不光打了电话,还等了快递呢!不光等快递了,还恨不得马上收拾东西过来呢!但是你们这既传统又繁琐的流程硬生生把我加急的念头打消了啊有没有?
“咱们要往哪儿去?”
“机场。”
秦子恒一听,一下子觉得那应该是个挺远的地方,不禁顾虑起来,他只带了简单的换洗衣物,小城市里玩个离家出走还行,这往外走就有点准备不周了。
“放心,你要是想回来,随时可以,游戏而已。”对方以牙还牙地关照了一句,秦子恒嘴角抽抽了两下。
完蛋,这今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年纪一大把心眼这么小,别真是黑社会吧?
他心里犯嘀咕,原本以为到了机场要排队办这办那麻烦得很,结果黑色商务直接把他们带到了出发广场,一架造型特殊的小型飞机停在不远处,这里距离其它跑道很远,更像是不相关的私人行程。
下车后,迎面走来一位衣着非常职业化的女士,短发齐肩,身材纤细,长相很乖巧,伸出手就与秦子恒打招呼:“秦子恒先生您好,欢迎加入!”
这甜美的声音有点熟悉,他反应了一阵,也伸出手与对方握了握。
这是接他电话的小姐姐,原来是真人,不是机器。
只见她露出微笑,然后向身边的中年大叔非常有礼貌地鞠了一躬:“您辛苦了,按照您的吩咐没有惊动地方政府,所以选择了机场出发。”
“好,走吧!”他偏头朝秦子恒示意:“其他事情咱们天上说。”
秦子恒被他这用词吓一激灵,不禁动用稀有的幽默感回应了一句:“贵公司的游戏场地在南天门么?”
“也可以这么说。”他露出与第一次见面那种礼貌性微笑不太一样的笑容,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在面前这位女士的衬托下,有一些权势特有的意味。
露出真面目吧!
秦子恒叛逆期的胜负欲上来,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走上飞机,里面的陈设看起来和商务车一样注重隐私,配置昂贵但不奢华,跟他在电影里看到的那种香槟美酒的私人享受风格不同,隔断一层接着一层。
他和中年男人落座的地方是中间靠尾部,前面都是工作人员的座位。
“您的手机。”女士平摊开手向他示意。
秦子恒摇头表示拒绝上交,女士也没有再要,示意他坐下,并贴心地端来果饮,然后唰的一声关上了玻璃门。
中年男人取下墨镜,在面前的设备上点了几下,像是完成什么工作任务,许久,才想起来关照秦子恒:“喝果汁,多饮食,你身体状况不算很好,有点营养不良,虽然果汁不能带给你需要的维生素,但我不喜欢有人在我旁边咀嚼水果,那声音很不舒服。”
秦子恒莫名其妙地听着,拿起来喝了一口。
那人继续道:“另外,你的家人和学校,我们都发过通知了,以第一区军事国际学校的名义,他们以为你去当兵了。”
“当兵?”
“我相信你周围的人对此喜闻乐见。”
“刘建国也知道吗?”
“谁?你的记录员吗?他有知情权,我们会跟他实话实说,并且共享你的数据。”
秦子恒对这个安排还算满意,他没想到能照顾得这么周全,不由地对这一切更感兴趣了。
这时,飞机舱里响起那位小姐姐的广播声音:“即将上升至A03航线,预计需要五分钟,期间请关闭电子设备,坐稳,请勿来回走动。”
“你的手机,交给我。”中年男人头也没动伸出手示意。
“为什么?”
“帮你保管,它已经是个砖头了。”
秦子恒掏出这个来自母亲的唯一的礼物,这是今年最新款,在关机的情况下按键都会自动锁定,按不动,现在就是这个情况,可他明明是充满电的。
“任何陌生的带有定位系统的设备,在上这架飞机之前都会被自动清理,你拿着它也没用,给我吧!帮你收起来,哪天要走,原样归还。”
秦子恒刚把手机递出去,一股强压就按得他无法动弹,这只是因为飞机在持续上升,中年男人敏锐地注意到他的反常,提醒道:“A03是最高的一条航线,时间会有点久,你ok吧?”
秦子恒没有听清他的话,只觉得耳蜗处突然响起尖锐的叫声,他的身体十八年来还没有经历过这个,起飞时都没有这样强烈的反应。
眼看着,他的血压在升高,脸色发红,紧接着,飞机广播又响起来:“由于不明信号干扰,飞机下降至原航线,请坐稳。”
小姐姐播完这句话,立即去医疗室拿上准备好的镇定剂匆忙赶来,被中年男人制止:“先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