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鼎真人用脚爪挖了一个很浅的坑,叫苏粲然把蛐蛐放进去。
她拿起一根草挑了挑,两只就打了起来。苏粲然有点摸不着脑,她明明是来问道的,为什么结拜姐妹要让她斗蛐蛐。
“蛊鼎道门和斗蛐蛐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冠鼎真人只是挥挥翅膀,骄傲地走到醴池前豪饮。
“让它们斗吧,我们来喝个痛快!”
苏粲然不禁有了疑问,难道斗蛐蛐也是炼蛊的一种方法?不过冠鼎真人炼蛊从来不用昆虫,这是天下蛊仙都知道的事情,也许只是为了让苏粲然明白些什么。
其实斗蛐蛐也可以炼蛊,只是要打完后赢的那只吃掉输的那只,让后蛊药去培养。
苏粲然也不多问,潇潇洒洒地捧起酒水喝了一口。
醴泉之水实在是甘美之极,暂且将蛐蛐放在一边不管,一人一凤聊起了成年往事。
渐渐地,两只蛐蛐都从小坑里跳出来逃之夭夭。苏粲然还是不知道冠鼎真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冠鼎真人只是用脚爪将蛊鼎摆好,又放让苏粲然放了两只蛐蛐。
“幻术真气一时半会飘散不了,姑且揭开蛊鼎,让蛐蛐在里面打一会儿。”
不一会儿,一只蛐蛐被另一只吃了。
苏粲然沉着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拍了拍手:“我悟到了。”
“斗蛊场场若是困不住两只蛊苗,便练不出蛊种来,就像这世界一样,天界关了天门,我没法飞升,就只能和蓬莱老不死斗到最后。”
“用蛊鼎大法炼蛊的人,其实要明白自己就是一只蛊苗,炼蛊的时候被放入蛊鼎中的不仅仅是蛊苗,还有自己。自己虽在斗蛊场之外,实际上却在斗蛊场之内。蛊鼎乃是又深又硬的斗蛊场,自己可以躲,可以闪,但最终还是逃不掉,为了自己,就必须成为活下来的那一只。”
“这人世间有太多相斗相杀,不论是江湖上厮杀,宫斗,或者争仙首或者争仙主,都是逃无可逃,不过是斗蛊一场罢了。”
“若要相斗,人便是蛊苗,进了江湖就是进了斗蛊场,若是斗蛊场太容易逃脱,蛊苗相斗就和狗打架没什么区别,如果命中注定这斗蛊场我逃不出去,我只有死,或者血洗江山后仙临天下。”
“我现在暂避岱屿,但若我要一争,便等于是把自己送入‘蛊鼎’,而我又不能不争,总有一天我的下落天下皆知,蓬莱老不死会把我强行送入‘蛊鼎’。”
“悟破蛊鼎,深知自己就是逃无可逃的蛊苗,这就是人蛊合一。”
冠鼎真人对苏粲然悟道的速度简直感到吃惊,之前她让苏粲然给鲨鱼接生和斗蛐蛐,其实也不敢保证苏粲然能悟出来,结果却是苏粲然一天没到就把蛊鼎道门悟破了一半。
两天之后,苏粲然已将蛊鼎道门完全悟破,已经可以修炼蛊鼎大法。
冠鼎真人惊讶的不仅仅是苏粲然的智商,还有她的情商,明明这么聪明,以前确实一副傻乎乎的样子,让人觉得人畜无害,让人觉得很好相处。
站在叶自在和冠鼎真人的肩膀上,才让药灵道门和蛊鼎道门这么快就悟破,可是道门所派生的法术确是悟的少炼得多,药灵道门的三本秘籍如此,蛊鼎道门的蛊鼎大法也是如此。这让苏粲然花了很多时间。
苏粲然一边炼,冠鼎真人就一边脱毛把削山君的幻术真气围住。
悟破蛊鼎道门后苏粲然就已经知道结拜姐妹为什么要让她带来幻术真气,只是糊涂一点才能和别人好好相处,所以苏粲然也不说破,只当是后话。
十天过后,她的内丹开始产生另一种真气。
“姐姐,难道这就是蛊鼎真气?”
冠鼎真人漫不经心地啄了啄羽毛:“不用担心,药灵真气和蛊鼎真气一个主阴一个主阳,相反却不相克,还能相融,所以你不会有事。”
一个月后,蛊鼎大法修炼完毕,苏粲然伸了个懒腰,再次打坐,进入清静无为的状态。
冠鼎真人用翅膀将她裹住灿烂夺目的羽毛中。如同一人打坐另一人用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冠鼎真人也合上了丹凤眼,和苏粲然一起,观测苏粲然的体内。
“姐姐!你看!那是我的内丹!好奇特!”
苏粲然的内丹正在产生一黑一白两股真气,白的是药灵真气,黑的是蛊鼎真气。
“妹妹是这世界上机缘最好的修士。”冠鼎真人夸赞道。
药灵真气和蛊鼎真气都是特殊的真气,需要修炼道门内的法术才能获得。而能修炼道门的人又相当稀少,能修完两个道门的人却又只有三种。
第一种是死人,两个道门所产生的真气同属阴或同属阳,便能达到阴极或阳极的地步,到了极端,不死都困难。比如:本来是在烤火,却一把火烧了房间。再比如明明是在冰天雪地里钓鱼,自己却掉进了冰窟窿里。
第二种也是死人,两个道门所产生的真气一阴一阳,但却没法相融,就像火与水,一个是阳物一个是阴物,却怎么也融不到一起。
只有第三种才是活人,如苏粲然一样,两个道门所产生的真气一阴一阳,相反,但却不相克,还能相融。
冠鼎真人笑呵呵地解释起来。
“阳的药灵真气如药,阴的蛊鼎真气如毒,药有三分毒,毒也能做药,所以我料想不会出事,才让你修炼蛊鼎道门。”
“事实证明一点都不出姐姐所料。”
在苏粲然的心灵中,冠鼎真人是当初人的样貌,她老者苏粲然跑到气海里去看。
苏粲然被自己的气海吓了一跳。
由于服用过气海拓延丹,苏粲然的气海似有一副宽阔无边的景象,并且从内丹里产生的真气通过小河般的经脉拥入其中。
黑色的蛊鼎真气和白色的药灵真气化为两只阴阳鱼,缠绵一样地转了起来,那是漩涡般的两仪图。
“两仪真气和阴阳气海,世间罕见。”
不一会儿,两个人都睁开了眼睛,从窥测内体的状态中苏醒。
粲然大笑:“虽然修为不高,但老娘还挺厉害的嘛。”
冠鼎真人点了点头,赞同地说道:“拥有道门的人,同境界修为中没有敌手,拥有两种真气并汇出阴阳气海的人,应该可以跨修为而战。”
“如果不出姐姐所料,然然你如果修入化境,削山君,飘涯子,简易和独孤求爱和你单挑,你未必会落下风。”
“你若是修成银仙,对阵金仙境界的蓬莱老祖,老东西能赢也赢得不轻松。”
“要不要一修成医仙就飞回去给他们找点麻烦。”
粲然一笑,点了点却又摇了摇头。
“小女子报仇,十年不晚,算账还是一次算完比较痛快。”
“一个人战斗是非常危险的,等我修成金仙再说,也让你们好好修炼,毕竟小女子不是一个人在奋斗。”
“相公万剑穿心之仇,我和相公的杀父之仇,师尊被逼饿死之仇,玄羽撞地而死之仇,我会和大家一起报。”
“武飞扬不仅是我的相公,也是师兄师姐的师弟。”
“文银不只是我的父亲,也是相公的岳父,武安国不仅是我的公公,也是相公的父亲。”
“师尊也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师尊。”
“玄羽的主人也不是只有我,还有相公。”
苏粲然恨着眼睛走到醴池前豪爽地喝了一口。
冠鼎真人叹了一口气,其实是想说:“你修炼得那么快,算账的时候他们不拖你后退就行了。”
虽然话说得波澜不惊而且很成熟,其实自己比谁都急着报仇,在醴池边闭关已十多天,却无时无刻想尽快变强。
轻盈的身姿极速掠过,带走了微风却没带走一颗尘埃,苏粲然迈着逍遥的步消失在醴池之畔。
从披星戴月到朝阳当头,他伐寻遍了整座岱屿,把一只只爬行动物带到蛊鼎前。
苏粲然和冠鼎真人一样,炼蛊的时候要问蛊苗们是否自愿,不过这些没有灵性的小动物说话她根本听不懂,一切都是冠鼎真人代劳。
“咳咳,没错,我们这是要炼蛊,活到最后的小动物将获得力量,以后再也不会被欺负,当然,过程十分粲然,出于人道,不愿意的可以走了。”
“你蛇精病啊!本龟甲壳坚硬,成年之后还没有欺负过呢!缩着脑袋过日子有滋有味,干嘛要和这群傻缺争个你我活。虽然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炼蛊要征求动物同意,但你们仙人的世界,本龟不懂,告辞!”
小乌龟话刚说完,一只岩鹰一个俯冲而来,把它逮到天上,重重地摔下,那一刻安安心心过日子的小乌龟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已经改变了。
幸好苏粲然身法了得,稳稳地接住了它。
“谁说壳硬就能无敌?”
“你若成蛊,那么你的后代也会有很强的能力,破蛋之日就不会被吃掉!”
苏粲然说了这些话,冠鼎真人还翻译了一遍。
小乌龟现在已经有了一点想要变强的念头,而且为了下一代,他终于答应了。
“我没见过世面,你们没骗我吧。”
“骗你我死全家!”冠鼎真人翻译了一遍,苏粲然又说道:“曾几何时,我像你一样脆弱不堪,最后连相公,我都没保护好,要变强就跟我来。”
最后全部小动物都留下来了,苏粲然把它们分成了十组,蛊鼎中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