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肆意恩仇(四)(1 / 1)

邵日宛淡淡地道:“你若用点心,谁能抓着你的把柄向我告状?你还赖上别人了?”

魏长泽:“……”

所谓的一物降一物不过如此了。

邵日宛这身伤没有个一两个月是好不了了,可却不能留在这里,不然被找到那也是迟早的事情。

魏长泽什么也没说,邵日宛却道:“此地不宜久留,准备些盘缠,我们连夜走。”

“你省省吧,”魏长泽道,“你这一身的伤,想去哪?”

邵日宛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道:“你当初那一身伤不也到了十二坞?”

“话不是这么说的,”魏长泽道,“我祸害遗千年嘛,您和我可不一样。”

“废话少说。”邵日宛干脆道。

他说了废话少说魏长泽便当真不敢再说一句。

方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们今晚就要走?”

邵日宛恍然,道:“是了,你……家在这里。”

方胜攥着自己的衣角,有些犹豫。

邵日宛道:“出去避避风头再回来吧,我总怕这魔头找你的麻烦。”

方胜道:“好,我知道了。”

“难为你了,”邵日宛笑道,“清明山好不容易倒了,你竟还回不去家。”

“别这么说,”方胜吸了下鼻子,声音有些闷,“我没有盼着清明山倒。”

“这是怎么了,”邵日宛轻声道,“怎么就哭了?”

方胜用袖子胡乱地擦了一下脸:“没事。”

这屋里三个人,邵日宛和魏长泽都是心智坚硬的,或许不能真得做到毫无波动,却能将那些情感压住,突逢大乱,装也能装出一副临危不乱的模样,只有方胜还是个孩子,他内心柔软,忽然就死里逃生,经历了生死之别。

不说悲伤难过,吓也要吓死了。

邵日宛伸出手用袖子擦了擦他的脸:“男子汉了,不要动不动哭鼻子。”

方胜道:“好。”

一抬眼却又掉下了一串眼泪,手微微地颤抖着擦了一把。

魏长泽本只是看着,想到了什么忽然哥俩儿好般的勾住了方胜的肩膀,道:“喝点酒?”

方胜吓了一跳:“啊?”睫毛上还挂着细碎的泪珠。

“瞧瞧这可怜的,”魏长泽不怎么正经的道,“来来来,一醉解千愁,你是不知道,你拿这酒可是好东西,往后数一千年都没有比它烈的了。”

邵日宛道:“你放开他。”

魏长泽:“哎呀你不要溺爱孩子,适当的放手……”

邵日宛看着他道:“放开。”

魏长泽只好把胳膊从方胜的肩上拿了下来。

方胜看了一眼魏长泽,又看了一眼邵日宛,不明所以。

邵日宛没好气地道:“你以后离他远一点。”

方胜:“……哦。”

魏长泽:“……”

三人待了不多时,邵日宛身上火辣的疼劲儿还没消下去,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他们便再次上路了。

本是打算要骑马,魏长泽态度强硬,执意包了一辆马车,让方胜和邵日宛坐在了后面,自己在前面驾着车。

方胜的身体始终微微的颤抖,牙齿站站,显然是惊惧之后久久缓不过来。

邵日宛无法,便跟他说些轻松的话,其实他自己却更不好过,比起方胜,他才是在剑下捡了一命的人,受了一身的伤,精神始终紧绷着,慢慢地松下来时便难敌困意。

方胜道:“你不要说话了,快睡吧。”

邵日宛却有些担心魏长泽,那人该是两天两夜没有合过眼了。

可现在真得没有别的办法了。

马车架得很稳,一路微微地晃晃荡荡,邵日宛就这么惦记着惦记着,睡了过去。

在一睁开眼,天已大亮,他躺在马车里,方胜在他对面睡得正香。

邵日宛浑身的伤口疼,忍着坐起来,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是一片树林,叶子都已落光,显得格外萧索。

他整了整衣服走了出去。

魏长泽正捡了一堆树枝,拿着打火石生火,邵日宛一走出来,他便回了头,笑道:“醒了?”

邵日宛道:“到哪了?”

“不知道,”魏长泽把两块石头使劲碰在一起,打出一串的火花,赶紧放在了木絮上,“再有半天应该能到城里,到时便好了。”

邵日宛道:“那就别生火了,你去车里睡一觉,我来驾车。”

“那可不行,”魏长泽道,“哪能让你吃苦啊。”

邵日宛一个板栗打在他的脑袋上:“什么时候了还没个正形。”

魏长泽笑着抬头看了他一眼:“不必担心。”

他眼里已经泛了红血丝,精神看着倒还好。

邵日宛不忍道:“快去睡一会,你有多久没睡了?”

“不算什么,”魏长泽随意道,“吃点东西暖暖身子。”

邵日宛坐到他身边,问道:“这两年过得怎么样?”

魏长泽:“还成,你呢。”

邵日宛:“还成。”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都不必多说什么。

邵日宛道:“这次出来,打算做什么?”

“不知道,”魏长泽把柴扔进火堆里,“那老头不知道放不放我。”

魏长泽道:“你呢。”

“走一步看一步,”邵日宛想了想,“没什么定数。”

魏长泽朝车里望了一眼,道:“那孩子睡着呢?”

邵日宛应了一声:“怕是吓坏了。”

魏长泽挑了挑眉,笑道:“爱哭的孩子有奶吃。”

邵日宛:“???”

魏长泽笑着摇头:“早知道我也该哭着扑你怀里求安慰。”

邵日宛没好气地道:“省省吧你。”

魏长泽‘哎呀’一声扑到邵日宛身上,道:“大师兄我累啊。”

邵日宛拎着他的耳朵把他揪了起来,道:“滚。”

火渐渐地生起来,烤得人暖了些,方胜睡得迷迷糊糊地走了出来,魏长泽拿出些干粮分了分,又是一路的奔波,一直到了下午,才见了城门。

魏长泽一抬腿从马车上飞身下来,道:“下来吧。”

这是一处小客栈,身后就是熙攘的街道。

三人走进去,魏长泽把银两磕在柜台上,道:“三间房。”

帐房抬眼瞟了一下,扒拉了两下算盘,道:“二楼左手天子三号往后。”

三人便上了楼,魏长泽扶着门,笑道:“暂且不要叫我。”

邵日宛道:“好好休息。”

魏长泽点了点头,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都没出来。

方胜塞了一嘴的点心,含糊道:“大湿胸,你肿么了。”

邵日宛看了一眼楼梯处,下来了好几个人也不是魏长泽,便道:“我上去看看。”

方胜:“嚎。”

门被轻轻地推开,屋里光线有些黯淡,邵日宛放轻了脚步,慢慢地走向床边。

几乎就是一瞬间,魏长泽忽然睁眼,一把拔出放在枕边的剑,翻身下床剑指邵日宛的喉咙。

两人都是一愣。

魏长泽挠了挠头,把剑扔到一边:“什么时候了?”

邵日宛:“你怎么……”

魏长泽笑了笑:“习惯了。”

邵日宛心道,这人怕是又吃了很多苦。

魏长泽打了个哈欠,坐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道:“外面的人不比你温柔,若不想死在梦里,只能时时警惕着。”

邵日宛笑道:“这样也好。”

魏长泽又问了一遍:“什么时候了?”

“方胜在下面吃午饭呢,”邵日宛道,“你说什么时候了。”

魏长泽痞笑道:“哎呀还是我大师兄疼我,还怕我饿着。”

邵日宛被他逗地笑了笑,道:“下楼吧。”

方胜看着他们下来,招呼道:“这个好好吃。”

魏长泽坐过去捏起一个小包子扔进了嘴里,道:“还成。”

邵日宛道:“接下来怎么办?”

魏长泽不怎么经意的道:“你先养伤吧,伤好了回邵府躲躲,我杀了他弟弟,估计不能善了。”

邵日宛正欲说话,背后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叫嚣道:“你们好生不要脸,自诩名门正派,满嘴却都是污言秽语,只晓得用一张嘴来凭空污蔑!”

“放肆,”另一个男人一拍桌子,“你找死。”

方胜嘴里还塞着饭菜,呆呆地回头望了一眼。

邵日宛道:“不要回头。”

方胜立刻把头又转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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