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纷纷扬扬落着,院中寒冷刺骨。
所有人都觉得如此。
嗖嗖两声。
两道剑光再次分开。
二人落在各自的位置上。
苏扬的唇角溢出一道血水。
谷德的衣袖上有一道破口。
这是何等令人震惊的一幅画面。
更诡异的是,气动四野间。
那数条巨大的云气形成的龙,仍旧在天空中席卷着。
这数条龙云的中央,无数灵光闪烁,就像是整个天空都被他摘下了一块,如宝石般嵌在了那龙的眼睛上。
大衍分舵周遭一片静谧,所有人都在抬头望着那一幕。
院落上空那幻彩琉璃般的流光,被一种难言的力量吸引,在天空中形成了无数条蔓延不知道多少里的光线,像是覆盖了整个洛阳城。
在所有人的视线里,那数条巨大的龙云和灵光闪烁的好似星空一般的画卷,缓缓出现。
所有的光线都落入那方星空之中,万流归一,然而数条巨大的龙云却是巍然不动,平静的接纳了一切。
在座的不少都是北魏顶尖的存在,然而几乎所有人看到这样的景象,心中都是震动不堪。
这对于他们而言,也依旧是一种难以言明,不能理解的宏大境界。
便在这时,一条磅礴得难以想象的水汽从云中冲出,那一条条巨大的白龙,直冲上天,身体如实质般在云雾间穿行。
给人一种极大的视觉震撼,和心灵的颤粟。
谷德深皱着眉头看着那数条龙云的迫近,他那被枯槁所包裹的死寂双目,也如同星辰般闪耀起来。
那白龙显然是属于天地灵息的一种,并非是什么功法,或是什么剑招。
但那种压迫感,竟是直逼问神境界,这不得不让谷德的心都沉了下来。
不过只是一个行事张狂的小儿,就算杀死了裴兴邦长老和师飞舟他们,也绝对不可能被谷德认真对待。
在他想来,要杀死苏扬,不过是挥挥手那么简单。
只是因为苏扬的身份特殊,谷德不好明着来,这才将事情弄得复杂了一些。
但是以为抬脚便能碾死的蝼蚁,却是如此的能蹦跶,不免的也让谷德心中有了一丝悔意。
他当然不是后悔想要杀掉苏扬,而是后悔不应该以这样的方式。
他真的需要认真起来,而且就算认真了,也不一定轻易便能杀死对方,这对于他来说,实在有点颜面尽失。
但除此之外,更让谷德忧心的是,天书阁竟然毫无动静。
不管田妃儿是不是自愿嫁给他,但苏扬来抢婚本就是罪过,于情于理,天书阁的人也会来查究一下。
这都是谷德率先便能想到的,如果天书阁有人来,那么这件事情,倒还在他预料之中。
关键现在来得都是一些天书阁年轻弟子,而且毫无表示,只知道看戏,这便让谷德有些发愁了。
天书阁没动静,无非是两种情况。
一是天书阁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谷德也根本不会去相信这一点。
那么毫无疑问的,便只剩下一种情况了。
苏扬的行为是被天书阁默许的,更准确的说,是被温老默许的。
但这显然也依旧让谷德无法相信。
但不可否认,第二种情况的可能性比较大。
谷德的神情变得尤为阴沉,作为一宗之主,他当然会比寻常人想的更多。
可正因如此,他的忌惮反而更深,甚至在心中挥之不去。
如果苏扬背后站着温老,那么温老便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苏扬死在这里。
这意味着什么?
谷德很清楚。
单单是天书阁默许苏扬的作为,便足以说明一切。
是天书阁要让自己死,不,是温老想要让自己死,而且是借助一个年轻小辈的手。
为什么?
谷德一时间想不明白。
他现在唯有愤怒,在心里不断咒骂着温老。
他隐藏修为境界当然是有目的的,那就是让同辈的人都小瞧他,然后他默默的突破修为,出其不意的爆发,统治整个北魏,打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可他的境界却在这一刻,被温老揭穿了,那么他便无法再隐藏。
难道是温老知道了些什么?
谷德不得不有此怀疑。
以他现在的修为境界,还远远不是温老的对手,更何况现在的温老成功破了第四境,若对方想要他死,那么他便绝对活不成。
可是,望着对面的苏扬,谷德的眸子更加阴沉。
不管苏扬的天赋有多高,他也绝对不可能会是自己的对手。
温老不可能让自己门下的弟子来送死,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就在这时,谷德忽然开口问道:“你,到底是谁?”
语气中有着毫不掩饰的居高临下。
苏扬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牙齿。
“宗主大人在担心什么?我是谁,你不是很清楚么?”
没错,谷德的确很清楚,他甚至知道苏扬在大周的事迹,但正因如此,他才更加不明白,这个被大周通缉的罪人,何德何能竟然可以攀上温老这等高枝?
他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
勾结万幽府,使得玄真门覆灭,这种种事件,都与天书阁背道而驰,他能够进入天书阁便已经匪夷所思,竟还能得到温老的认可?
“小子,你真的不怕死?”谷德轻吸一口气,看着苏扬说道:“老夫最后再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若是乖乖退走,便还有命可活。”
“素来听闻谷德宗主眼里从来容不得沙子,怎么,三番两次想要放我走,究竟是想要装烂好人,还是你怕了我,不敢跟我打了?”
苏扬撇嘴冷笑。
他不知道谷德心里在想什么,他也没兴趣知道。
但讽刺总是没错的,这也是一种战术。
纵然是迈入问神境界又能怎样,不过是获得了更大的力量,若是不能做到心境平和,那么依旧可随意斩杀。
显然,谷德距离温老那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还差得远呢。
这便是心境修行的巨大差距。
谷德眸中微不可察的闪过一抹戾光,苏扬的话还是有些成效,这正说明了,谷德也不过是修为高,人家随便讽刺一下,他就淡定不能了。
也是苏扬讽刺的太狠,而且是直扎谷德的内心,饶是如此,他也没有表现的太过,跟那些直接把想法浮现在脸上,雷霆暴怒的人相比,谷德的确不愧为一宗之主。
可只是那短短一瞬,也依旧被苏扬捕捉到了。
但是没等他继续讽刺,突闻身背后凉风阵阵,有人偷袭!
“狂妄的小儿,杀你何需让宗主亲自出手!”
来者却是那之前被苏扬随意甩飞的那位大衍门长老。
他提剑斩来,俨然夹杂着雷霆之怒,初才那般狼狈,他可是丢尽了脸面。
这一刻,竟是不知道是不是脑子突然缺了根弦,明明目睹了苏扬跟谷德的对决,他还敢出手。
既然对方可能是脑子有病,那么苏扬自然也有义务帮他治一治。
啪!
苏扬果断出手,一拳头轰在那大衍长老的脑袋上,咔地骨头断折挤压声传来,那大衍长老整个脑袋都被生生砸进了胸腔之中,身体摇摇晃晃几下,嘭地倒在地上,这才有鲜血涌了出来。
人死了,病自然就好了。
大衍门人脸色更加难看,尤其是谷德,这分明是在啪啪的打他的脸啊。
不过这一幕给人造成的震撼亦是不小的。
虽然苏扬能够与问神境界的谷德对战而暂时不落下风,便已经足够让他们震惊到麻木了。
可是那位大衍长老亦是半步问神的强者,结果就这么随便一拳头锤死了?
这一刻,除了徐淖等人之外,在座的宾客们皆是心中深悸。
他们中修为最强的也不过就是半步问神,甚至大多数都是准境,乃至于天武境巅峰的修行者,这岂不是,在苏扬面前,他们这些人根本连提鞋都不配啊。
无疑的,在座的宾客中,猊天王的脸色最难看。
因为他的修为只是准境巅峰而已,虽然能够匹敌半步问神,而且也比被苏扬杀死的那位初入半步的大衍长老稍强一些。
可那又有什么用?
若是换做自己,恐怕依旧是被随意斩杀的份儿。
“真是见了鬼了。”猊天王咬牙切齿,如果说聂飞长老之死,是因为苏扬背后可能有高人,但苏扬跟宗阳一战,他可是亲眼目睹的。
虽然苏扬最后的表现有些出乎意料,看似好像碾压宗阳一般,但事后再细细想来,便发现这其中有蹊跷。
因为猊天王记得很清楚,苏扬一开始可是被暴打,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何以突然爆起,反杀了宗阳呢?
在猊天王看来,应是夜色深沉的缘故,可能当时附近隐藏着什么高手,在暗中相助苏扬。
这似乎是最合理的解释,而有了这个解释,那么理所当然的,猊天王便会认为,苏扬根本没有这么强。
可是现在的情况,又将他所认为的想法全部打翻。
苏扬不仅可以和谷德对战,还能秒杀一位半步问神,这似乎无一不证实着他的强大实力。
尽管事实摆在眼前,猊天王依旧无法去相信,于是,他的一张脸,就显得很是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