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让这帖子发出去,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让锦衣司做出这种自打嘴巴的事儿,毕竟皇甫家那位可是锦衣司的六大供奉之一啊。”宁远一边搅动着碗里黑乎乎的药汁一边闲适的问道,沈云朝放下手里的书,笑着说道
“往日不见你对这些事情感兴趣啊,怎么今天想起来问啊。”
宁远长叹一声,无奈的摇摇头,说道“你看这不是无聊吗,我俩都成了病人,你到是已经习惯了,我可是快闷死了。”
“好好,这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你想听我就说好了。你知道锦衣司有三位主司,六大供奉,按理说锦衣司是不会在这个太子新丧的多事之秋的时刻让江湖纷争增添不必要的事端,可是恰恰是这样的时刻,我们反而才有机会。你想,太子一死这锦衣司中的势力必然要重新排布,这样的话想要将皇甫家拉下马,我们只需要让想要这供奉之位的人替我们将帖子运作出锦衣司。”
宁远点点头,说道“借刀杀人呗,那你选了谁当刀啊。”
沈云朝诡异的沉默了,宁远抬头看了一眼沈云朝,笑道“怎么着,还是机密啊。”
“这倒不是,就算是也没什么不能对你说的。是,端王周有业。”
“什么!?他可是那个周扶风的儿子,你是不是病傻了。”
“只是一个利用的对象罢了,人是陆桓选的,我也觉得合适就没反对。”
“这个王八……”说到一半。宁远忽然想起这个周有业和沈云朝的关系,这么骂似乎会把沈云朝一起骂进去,所以就硬生生的憋了回去,脸上的神色一时间尴尬的不行。沈云朝看着宁远憋得通红的脸蛋,忍不住笑出了声,说道
“好了,这都是你第几回这样了,我无所谓的,你想骂就骂吧,反正在我心里,他跟我是之间不过是仇人之子的关系。我之所以会选他,只是因为他和锦衣司的三司主——苦海之间的关系罢了,而且他的身边恰好尚且没有什么得力的谋士在身边,陆桓比较好站稳脚跟,有利于我的计划罢了。”
“不行,一提到他我就会想起那个禽兽不如的混蛋,气死我了!”宁远的怒火来的极快,他一拍桌子就要掀碗,沈云朝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宁远要掀碗的手,然后将碗送到了宁远的嘴边,笑眯眯的说道“来,生气归生气,可是药还是要喝的,怎么可以浪费。”
宁远看着沈云朝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只觉得毛骨悚然,宁远小心翼翼的凑近闻了一下,然后就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个药的味道很奇怪,本神医怀疑被人下了毒,不能喝。”
“宁大神医,您老不是伤风了吗,你可是完全闻不到任何气味的,快喝。”
“我……咕噜咕噜……”见被拆穿的宁远还欲挣扎,沈云朝直接就把药往他嘴里灌,宁远药一入口就脸色大变,五官皱的缩成一团。
“我去,沈云朝你打击报复我啊,这到底是放了多少黄连!?怎么这么苦!呸呸!”
“不多,就三斤。”
“什么!?三斤,我一共才开了半斤的药,你给我放三斤的黄连!你怎么不直接让我吃算了!”
“哎~,我这是良药苦口利于病嘛。”
“滚!”宁远一时气急败坏的怒吼,沈云朝浑不在意的以书掩面乐的肩膀直抖个不停。
有朋友陪伴,日子过得开心,时光就会走的格外的快,一转眼就要进入深冬了,就在沈云朝发病的整一个月后,沈云朝收到了三封请柬,一封来自遥远的建康,来自晏相,是冬尾的迎春宴,另一封没有来处,只有时间和地点,两个人罢了。
寒山之巅,十二月初八巳时,皇甫云破挑战皇甫雄飞。
“风云帖啊,儿子挑战老子,真是好戏啊,可惜我看不了了。”宁远抽走沈云朝手中的大红色请帖自顾自的打开看,沈云朝笑着说道“你怎么知道是父子之战。”
“我虽然没你的听风阁消息那么灵通,可是这皇甫雄飞当年将自己最得意的儿子皇甫云破赶出家门这件大事我还是略有耳闻的。”说着宁远将这封请柬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眼,奇怪的问沈云朝“虽然说这风云帖一向是自己选择样式,没什么特殊要求,可是生死之事,弄得跟喜帖似的,不太好吧。”
“原因就在这里。”沈云朝拿起了第三张请柬,与风云帖一样的喜庆的深红,宁远接过帖子,打开,
“呦,这皇甫家可有意思了,嫁女啊,我看看啊,皇甫云清要嫁给郑安阳,这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啊,想当年这件事儿在江湖上闹得可是沸沸扬扬的,看看是哪天…………哎!”宁远指着帖子,震惊的看着沈云朝,沈云朝不知何时又拿了一本书在翻,听到宁远的惊呼,他平静地翻了一页书,淡淡的说道
“对,你没眼花,跟皇甫云破挑战皇甫雄飞是同一天。”
“皇甫云破是想毁了这桩婚事吗?明明他之前还因为这件事被赶出家门了。”
“如果皇甫云清要嫁的人是郑安阳,日子就不会在同一天,这场婚事嫁的人和入洞房的人可是两个人啊。”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宁远的脑海中形成,他不可置信的问道“不可能是我想的那样吧。”
“两个帖子在同一天,这只能说明皇甫云清其实对皇甫家还是有感情的,如果皇甫雄飞悔悟,取消婚事或者放了囚禁在地牢里的郑安阳,这张风云帖就不会出现,说到底皇甫云破是在给皇甫雄飞回头的机会,不过很显然,这没什么用。”
“怎么能这样,会遭天谴的啊!真是禽兽不如!”宁远激动地将帖子摔到了地上,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败类!无耻!我以后绝对不会给姓皇甫的人治病,亲戚也不治!”
“对于一个贪婪有野心的人来说,是绝不会放掉已经到手的东西。捷径走习惯了,又怎么还会接受布满荆棘的大路呢。
婚帖与战帖,这真是一场无谓的要挟和挣扎,来的太迟了。”
缓缓地合上书,沈云朝冲着宁远清浅的一笑,墨玉一般的双眸变得格外深邃,像一口无波的古井,深不见底。
“不过,一定会很热闹,对吧。”他平静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