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西北大约一个月,沈云朝一行人终于到了寒山脚下的逢生城,远远的沈云朝掀起帘脚,看见逢生城高高的城墙上挂满了喜庆的红绸,一阵风吹过,墙上的红绸纷纷被吹起,在空中飘舞,殷红一片,这个场景在大多数的人眼里端的是美不胜收。可是在沈云朝的眼里,这些在风中被吹得猎猎作响的红绸,就像是一些被拴住脚爪却欲飞的朱鸟。
看着美,可其实不然。
因为城主幺女大婚和那一封格外引人注目的帖子,逢生城早早地就开始了戒严,往来进出的人全部都要被一一检查才可以出入。所以逢生城外早早地就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肖笑驾着马车安静的排在了队伍的最后面。其实在这个长龙似的队伍的旁边有一个专门供参加婚宴的贵客出入的通道,只要出示请柬,就可以立刻进城。
肖笑距城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这个情况,他侧头向沈云朝询问该怎么做,沈云朝只是淡淡的反问了一句
“是专供参加婚宴的人走的通道?”
“是。”
“那我们是来参加婚宴的?”
肖笑闻言微微一愣,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了沈云朝的意思,他咧嘴一笑,脆声回道“是!”
这一次负责检查队伍的,是皇甫家手下的一个门派,皇甫家同时还派了一个管事作为监管。负责沈云朝所在的东门的就是这个门派的大弟子,这个大弟子姓张,又因为脸上有一道从左至右的狰狞刀疤,所以江湖上有一个诨名叫张疤子。
张疤子的武功平平,但是他会察言观色,又懂得溜须拍马,否则这样一个肥差又怎么会落到他的头上。张疤子深深地明白自己如今的地位是如何得来的,所以每日捞来的油水有一大半都孝敬给了其他人。可是一连几日了,张疤子都没有找到什么大的金主,眼见着就要动到自己的老本,张疤子心里是又急又气。
“奶奶的!再不捞点钱,老子都要赔上老本了!”
说完,张疤子就愤愤的吐了一口吐沫,一眼扫过队伍,都是些麻衣白丁。
“真是晦气!”
等等!
张疤子绿豆似的眼睛一眯,将目光缓缓落在了一匹棕色的骏马上,马匹四肢匀健,毛色更是油光滑亮,膘肥体壮的一看就是一匹资质上佳的好马。事实上,大周作为一个久经战乱的新国,马匹是硬通货,普通人家出门用的大多是驴车或是牛车,能用马的一定就是非富即贵。可是,一看马车,张疤子就是一愣,这么简单到朴素的车身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有钱人。可是,转念一想或许是这一辆马车的主人是有什么事情想隐瞒所以故意低调,不过这样倒也方便自己去榨点油水了。
想到这,张疤子整整衣服,缓缓地朝着沈云朝的马车走去。
其实当张疤子的目光一落在沈云朝的马车上的时候,肖笑就注意到了,他瞥了一眼逐渐靠近的张疤子,眼中厉色一闪。张疤子走到沈云朝的车前,咳了两下,然后就粗声问道“车里坐着什么人?”
也许是因为猜测车里的人身份不凡的原因,张疤子的态度收敛了许多,他并不想惹怒这个马车的主人。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早在他盯上这一辆马车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被肖笑列入了待杀的名单。
肖笑听到了张疤子的问话,冷冷的看了他眼,沉声道“商人,来逢生城采购药材。”
确实,逢生城的来历就与药材有几分关系,所以逢生城来往的客商大多数都是倒卖药材的,可是肖笑的态度是在是不像一个药商伙计。张疤子心里泛起了嘀咕,早前那个管事就吩咐过,要格外注意江湖人士,毕竟那个胆大包天的挑战者还一直没有露面。
张疤子回头飞快的扫了一眼正坐着喝茶的皇甫家的管事,想着有他在自己应该可以小小的试探一下。于是,张疤子就呵斥道“什么商人啊,要接受盘查!得下车!”
说罢,张疤子就想借着这股劲儿掀开帘子看一下,谁知他的手刚碰到帘子,一道极细的微光就不知道从哪个方向突然被射了出来,擦过他手背,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鲜血瞬间就喷了出来,张疤子毕竟混过江湖,他一把捂住自己的伤口,张口就要喊人。一包银子就被塞进了他张着的嘴里,肖笑抓着张疤子的领子,把人抓到了自己的身前,肖笑的动作很巧妙,在旁人看来,张疤子好像是要凑近盘问的样子。可其实肖笑已经把手按在了张疤子腕间的命门上了。肖笑虽然平时在沈云朝身边看起来唯唯诺诺了一点,但就从沈云朝带着他,陆桓同意他跟着沈云朝来看,他绝对不是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没用。
命门被抓,张疤子脸上的汗一瞬间就流了出来,他很清楚如果自己失去了武功,那自己就死定了。
“现在,我说你听,不许乱动,知道吗。”
张疤子点头如捣蒜,肖笑冷笑一下,寒声说道“听好,拿着银子,快滚!我们就是普通的商人,要是说漏了,小爷就活剥了你!”
看着肖笑眼里的杀气,张疤子知道肖笑不是说说而已,如果自己真的敢说,他一定会履行他的话的。想到这,张疤子的脸刷的一下就惨白惨白的了。
“放他走。”
马车里的沈云朝淡淡的吩咐了一句,肖笑立刻就松开了张疤子,圆圆的眼睛里,杀气如潮水一般退去,只见他笑眯眯的对着张疤子说道“多谢您关照了。”
虽然好奇,但是张疤子还是立刻就转身快步离开了。
肖笑也恢复了常态,一脸微笑的坐在车辕上。
饮烟山庄的人,从来都不会只是你眼睛所看到的样子。
“寒山,从这里开始,不如,也就从这里结束。成全了始终。”沈云朝坐在车里,喃喃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