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口,位于池壶城的正南方,三面环山,只有一个进出的口,从来都被称作是西南的咽喉,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想当初,大周开国皇帝为了打下这两座城池,硬是用死人堆出了一条路,拿下了这两座城池。按理说这样难攻的城池,叛军是怎么会轻易拿到的呢?
这就要说一段不远也不近的往事了,当年大周皇帝为了攻下葫芦口,激励自己麾下的士兵英勇作战,他下达了一条至今令人诟病的军令。
“所有士兵,进城以后,三日不管!”
无论大周朝如何为周扶远歌功颂德,这条军规始终都是他们不愿意触及的部分,绝对可以算上是周扶远人生一个抹不去的污点。葫芦口内的两座城池,本就历经战火,再加上周扶远的放纵士兵的行为。
杀红了眼的士兵进了城,短短三日,对于葫芦口内十里,与昌平两城侥幸活下来的百姓来说,那是最漫长的三天,也是他们人生中最黑暗的三天。一群完全失去了理智的禽兽闯进了那些无辜百姓的家,***掳掠,成为了那三天里最平常的事情,百姓被拖上街头,不分年龄,不分男女,乱刀砍杀,这些血缓缓流进沟渠,渗进缝隙,填满了城里的每一处角落,江南烟雨小巷朦胧,转眼间便化作了人间地狱。
等到三日后,周扶远进城,望着城里青砖白瓦上洗了多遍还是洗不掉的淡淡的血红色,扫过破败倒塌的屋子里恨到几欲滴血的目光,饶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周扶远,他的心还是狠狠的抽了一下,他很清楚,他看到的已经是经过精心收拾过的模样了,但是仍然盖不住这城内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沙场铁血多年的周扶远脸色青白,一语不发的坐在马上。
后来,周扶远清点府库,籍历,发现原本城中的住民十不存一。据史书记载,当时的周扶远长叹一声,说了一句
“从此,只怕大周要与这葫芦口,不死不休了。”
葫芦口这个地方一直都是大周疆域里一块很独特的地方,周扶远对葫芦口的政策最宽松,也最严厉。
最宽松,周扶远不收这里的税收,免了这里的徭役,鼓励这里的百姓做官,每年都会分配固定的为官名额。
最严厉,周扶远在这里的律法设立行使的极为严格,是全国唯一一处,一座城中,两个锦衣司,两个督武堂。
每年,葫芦口这里送上的奏章是最少的,但是,周扶远从来都没有为此放心过。对于他来说,没有情况,恰恰就是最坏的情况。
如今,周扶远担心了近二十年的问题,终于还是无可避免的浮上了水面。
不错,葫芦口不是被攻陷的,它是主动投降的。换句话说,如果葫芦口不降,那么叛军决计是成不了气候的,没有葫芦口的财力物资的支持,叛军不可能攻下江州这么多的城池,从而形成遥相呼应的麻烦局面。
但是细思之下,有很多人怀疑,也许叛军根本就是从葫芦口这里流窜出去的也说不定,毕竟,这里的百姓是那样的恨大周皇朝,恨周扶远。
“那谢易,你也觉得叛军是从葫芦口里流窜出来的?”
面对周定乐的好奇,谢易很淡定的收起了展开的行军图,然后摇摇头说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来这里之前我确实这样怀疑过,但是,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我并不清楚,也不好妄下定论,究竟如何,等我们拿下了葫芦口不就知道了。”
周定乐上下打量了谢易一眼,饶有兴趣的说道
“看不出来啊“等我们拿下葫芦口就知道了。”你和那晏明修没待几天几天啊,这就传染了他的自大了!”
谢易端茶的手一顿,眉尖一挑,不动声色的问道“什么意思?”
周定乐完全没有注意到谢易话里的意味,很是开心的接着说道“看看你有没有传染他的聪明才智啊!哈哈哈!”
“哦,是吗。我没有传染到这种奇怪的东西呢。所以,这么笨的我怎么能担任出谋划策的事情呢。你另请高明吧。”
“啊!”周定乐瞬间傻眼“别啊!我开玩笑的,你聪明,很聪明,我错了还不行吗?”
“哼。”
谢易冷哼一声,瞥了一眼周定乐伏低做小的模样,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丝毫不显。他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缓缓的点了点头“好吧。”
这种小游戏,两个人时常会玩儿,就像是市井里平凡的一对朋友,随便的开玩笑,一方假意的生气,一方也会意的伏低做小的“求”对方原谅。两个人互相感到开心,不理会什么君臣,什么门第。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就从圣上当年平定这里的作风,想要强攻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们会誓死抵抗。除非我们有十万大军死得起。”
“别说是十万了,我们连十千都死不起!”
“就算能也不行!”谢易果断的反驳了周定乐的说法,继续说道“我们一直以来其实都在依赖晏明修的智谋,反而忽略了我们最有力的武器!”
“什么?”
“威慑!天下所有高明的兵法,都逃不过”威慑”这两个字。所谓“威慑”,其实就是在两军对垒的时候,占据至高的心里优势!我们是平叛的军队,你又是大周正统的皇子代表着大周而来,你本身就是“威慑”!”
“我是“威慑”?”
见周定乐一脸不解的模样,谢易便解释道
“我们兵力不足,不能抢攻,那就只能想些别的办法。诚然,葫芦口的人很恨大周,但是同时,葫芦口又有许多人是依赖着大周的,只是迫于形势,我们要做的,就是给他们一个机会。”
“这行吗?”周定乐皱着眉头问道“说到底,我们也只有两万余人,攻城的器械也不足,就算策反了一部分,那我们也对付不了反扑啊!”
“对!所以,里应外合才是最好的手段!”
周定乐闻言略微一思索,就明白了谢易的意思,大叫道
“陈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