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真不是人能干的事情!
而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一句调笑。
“皇上,还撑得住吧!”
周定乐不用看,就知道是那个消失了几个月,回来也不来看他的混蛋,大理寺的少卿,谢易!
“呵,你还知道来看我啊!”
了完全的一副怨妇口气。谢易笑着说道:“哎,错了,你是皇帝,应该自称“朕”了。怎么能说“我”呢?”
“滚蛋!”
周定乐径直抓了手边的一个橘子砸了过去。
“回来这么久,也不知道来看我!”
“晏明修说了,你有很多文章要背,我不能来打扰你。”
周定乐怎么听谢易这话,都是满满的幸灾乐祸啊!
“那你现在就能来打扰朕了?滚蛋!”
周定乐格外的在哪个“朕”上加了重音。
“哎~”谢易叹了一口气,颇有几分筋疲力尽的感觉。
“你以为我想来啊,我大理寺可是忙的要死,你说说,我就走了几个月,大理寺的牢房就被晏明修那厮给塞得爆满,你是没看见我案头那些公文,连我人都快埋了!”摇摇头,谢易直接盘腿坐到了地上。
“结果你还给我添乱,你下旨让鲁王及你那些堂兄堂弟什么的回封地,睿王简直就要疯了,见天的来找我吵。”
而事实上,周定乐的登基,确实给健康的势力分划带来了诸多改变,虽说这一切要在周定乐正式登基后才颁布,但是私底下早已有了预案。
比如说大理寺的旬达告老,由谢易接任大理寺卿,还有御史台的晏何钦高老,由侍郎晏明德接任尚书之位;丞相晏平江请辞,推荐晏明修继任……等等。
而至于谢易原先的家将,似段离等等,皆摇身一变,成为军中都尉、甚至是都统的将官,位居三品至五品不等,而至于原先依附赵王周定樘,王家的将领,皆以逼宫篡位的罪名,遭到贬职、降职。
当然了,也不是说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顺利,比如说,睿王周鼎勋……
这位王爷,快马加鞭赶回来,不过却对老皇帝的死没有多少表示,在得知其父皇已将皇位传给周定乐后,本来并无多少异样,可当他听说周定乐有意将要鲁王周定礼、还有昔日皇六子,皇七子两位兄弟的后人外封为王时,又急又怒,竟拖着赶了数十天路的身体,到皇宫与周定乐争论了一番。
不难猜测,以睿王周鼎勋的经历,岂会猜不到鲁王周定礼心中所打的算盘?他之所以急急忙忙到皇宫觐见,主张将鲁王周定礼等人扣押在健康,亦是出于替大周着想,替周定乐着想,最重要的是,他以自己在西楚苦苦挣扎这么多年练出来的直觉担保,这件事绝对还有后续,总觉得这个时候放他们走,绝对会引出大祸事,遗憾的是,鲁王周定礼抢在他从西北赶回来之前,便以此事恳求了周定乐,用兄弟之情挤兑着周定乐没有办法,只好同意了他的请求。
正所谓一诺千金,更何况周定乐还是皇帝,周定乐既然答应了鲁王周定礼,又如何好事后反悔?也正因为这样,睿王周鼎勋当场差点给气吐了血,周定乐实在是不想跟自己仅剩的这个哥哥吵架,只好下旨暂时不见他。
值得一提的是,睿王周鼎勋也曾为此事见过晏明修,想请他出面调解此事,毕竟在他看来,以晏明修的才智,如何会预料不到将鲁王周定礼等人外封为王的后患?
遗憾的是,他脸一,晏明修的面都没见着,晏明修的母亲病情急剧恶化,他一头扎到皇宫去找在宫变中失踪的万年灵芝了,找的人都快要疯了,哪里有功夫管这种闲事。
本来周定乐想着,这么多天没听人传报睿王周鼎勋来宫城求见他,他还以为睿王周鼎勋放弃了呢,没想到啊,原来是去烦谢易了。
“那你这是来劝我了?”
“哎!”谢易摆摆手,“这种破事儿,我才不管呢!”
说到底,这是周定乐的家事,再好的朋友也不能插手人家的家事,更何况这个朋友还是皇帝。
“我就是来你这儿躲躲那个疯狂的王爷,喘口气。”
谢易这一喘,就是半日,华盖殿外日冕上的时刻渐渐改变,像个木头人一样被众宫女们摆扯的周定乐,只感觉双条手臂酸麻地厉害,腿也站的酸疼,就连额头也渗出了些许汗珠,尽管从旁有两位宫女用两把巨大的扇子替他扇着风,但却丝毫不管用。
趁着转身的工夫瞥了一眼谢易的方向,周定乐差点气死,他这边在众宫女的摆扯下满头大汉,可谢易呢,却盘腿坐在在殿内一根玉柱旁,左手托着一个水果盘子,右手拿着一片片西瓜放入嘴里,一脸幸灾乐祸地望着他,时而露出令周定乐火冒三丈,恨不得拿刀砍死他的笑容。
好容易熬好众宫女量好身体尺寸,周定乐大步走向谢易,一把操起谢易手中的盘子,却傻眼的发现,盘子中早已空无一物,就剩下一点红色的汁水了。
“味道还不错,就是少了点…………………………”咂摸了一下嘴,这样没心没肺地说道,仿佛丝毫瞧不见周定乐满头的热汗。
周定乐一脚就将谢易踹了个仰倒,看着谢易狼狈的样子,周定乐心里忽然就感觉凉快了很多。
“喂!你现在是皇帝,能不能有点形象了!怎么还动手了!”
“我是动脚!”
“……………………”
在吩咐殿内宫女奉上两盏凉茶后,周定乐小声说道,“喂,谢易,后日就是封禅大典了…………………………”
捧着茶盏灌了一气,谢谢易漫不经心地说道,“嗯,然后呢?”
看着谢易明显敷衍的态度,周定乐微微眯起眼睛,危险的说道:“你知道我是皇帝吧。”
“那又怎样,你要治我的罪吗?”
谢易还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
“怎么会,你是我最好的哥们儿,我怎么会罚你,我就是想起来,皇帝号徐昂视可以赐婚的对吧,你是不是想成亲了?”
“……………………”
谢易浑身一僵,机械的扭头看着笑得一脸深沉的周定乐,咕咚一声咽下嘴里含着的茶。
“哦,那……………………你是不是紧张了?后日的封禅大典。你尽管和兄弟说!”
“不,怎么可能……………………”微笑着说了半截,周定乐面色猛变,没好气说道,“废话!——当然是紧张了,你以为呢?那么多的祭文,老子要是背错了,说错了,哪怕是结巴了,那脸就丢到祖宗那了!朕还要不要在百姓面前混!”
“哇哦,当了皇帝,果然是不同凡响啊,说话都冲很多啊……………………”用手护着茶盏,免得周定乐激动地把嘴里的唾沫星子溅到茶里,谢易偷偷瞥了一眼周定乐,见周定乐整张脸都黑了下来,似乎大有抓狂的意思,便也不再玩笑,免得眼前这位新任的大周皇帝恼羞成怒,当着众宫女的面将他一脚踹下椅子,这传出去,还不得叫人笑死?
“有多紧张?”谢易慢条斯理问道。
“这个……………………”周定乐闻言皱了皱眉,思忖一番后,问道,“说不好,总之相当紧张就是了……………………喂,谢易,你印象中,什么事叫你最紧张?”
“我啊?”谢易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肯定般说道,“估计就是跟谢安待在一起的时候吧………………………………”
周定乐闻言顿时傻眼,尽管他此刻对后日的登基大典颇为紧张,却也有些好奇谢易说这番话的原因,他好奇问道,“会吗?我看你之前和他相处的………………………………还行啊。”
“那是之前,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他…………………………,他是我叔叔啊!”
“噗!”
容许周定乐毫无形象的喷了。
他说什么?
谢安是他叔叔!?
谢易嫌恶的擦了擦袖子上被周定乐喷到的茶水,没好气的说道:“有什么好奇怪的,他的娘亲是谢翡,谢翡跟我爷爷是一辈的,你第一天知道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哦…………………………”周定乐同情般望着谢易,自己的朋友,忽然就变成了叔叔,想起自己以前在他面前放的厥词,傻了吧。忽而心下一愣。
不对啊,现在说的可不是这件事啊!
想到这里,周定乐抬手说道,“除此之外呢?”
只见谢易摸了摸光洁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那就是和晏明修相处的时候吧……………………你不知,这个人这些日子简直疯的不像样子,张嘴闭嘴就是灵芝,感觉完全就是分分钟就要疯的节奏啊!前两天遇到了,就抓着我死命的晃,问我有没有灵芝,啧啧。”
看谢易的表情,似乎还是惊魂未定的样子。
“…………………………”周定乐闻言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是不是想说,要体谅晏明修的爱母之情啊?放心,我懂得。”
而事实上,周定乐此刻心中大骂不已。
老子在这边忙的要死,被一大群宫女整日蹂躏,连儿子都没时间看,你倒好,今天见个小叔,明天见个朋友,还有个睿王不时的串个门!日子过得不错是吧?
你给老子等着!
周定乐恶狠狠地瞪着谢易,咬牙切齿,忽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只见周定乐伸手召来了一个太监,附耳几句,太监惊疑的看了正在喝茶的谢易一眼,冲周定乐点点头,一路小跑着出了华盖殿。
不久之后,刚刚退出去的宫女又走了回来,捧着各式各样的布料,卷尺,其中为首一人瞧见喝茶的想要,欣喜说道,“原来谢大人在这啊,谢大人,请容奴婢等人替大人测量一下…………………………”
谢易闻言一愣,诧异问道,“给我测量?为何?”
“谢大人还不知么?”疑惑地望了一眼周定乐,那宫女轻声说道,“陛下适才下旨,两日后陛下在京师南郊举行封禅大典,谢大人可不能穿着这身前往呀……………………”
谢易当然知道参与两日后封禅大典的官员,需穿着黑色的祭祀衣袍,可问题是,他只是在场外围观,这需要换什么衣服?
或许是猜到了谢易心中所想,那名宫女轻笑着说道,“方才陛下已经下旨,谢大人可是两日后南郊封禅大典跟在陛下身边的启天的官员呀!”
“启天?——启天不是………………不是丞相晏公吗?”
谢易当然知道启天是什么,那是主持祭祀、盛典的首要官员,一般由礼部或者皇帝身边的重臣担任,比如说,前些日子国丧期间,担任启天的便是丞相晏平江。
“天命以为王,使理群生,告太平于天,报群神之功。于高山之巅筑土为坛以祭天,报天之功,故曰封。于山下除地,报地之功,故曰禅。”
这就是一个和皇帝一样苦逼,又要背书,还要全程陪跪的倒霉角色。
见谢易露出震惊之色,那宫女轻声解释道,“谢大人误会了,丞相大人,乃先前国丧期间的启天,而两日后南郊封禅大典,乃新皇陛下登基的盛典,按照大周礼仪,丞相大人不便担任启天,而是改由谢大人担任……这可是陛下方才钦点的呢!”说到最后一句,那名宫女眼中不禁流露出几许憧憬羡慕之色。
羡慕你妹啊!
谢易顿时抓狂。
“陛…………下~”
谢易转头看向周定乐,大有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架势,却见周定乐干咳两声,低头喝茶,简直就要将头埋进茶碗里。谢易见他这般做作之态,哪里还会不明白,分明是周定乐这家伙趁此机会,名为恩赏,实则是打击报复自己,他对于两日后的封禅心中不安,便有意拉他下水,叫人垫背罢了,说得难听点,要丢脸也得两人一起。
“你…………这………………家………………伙………………”咬牙切齿般,谢易嘴里吐出几个含糊不清的字眼,毕竟摆着众宫女在旁,他也不好说得太清楚,以免被御史台抓到小辫子。
周定乐咳嗽一声,第一次摆起了帝王的架子,压低声音,用仅有谢易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你说的,朕可是皇帝………………”
算你狠!
咬了咬牙,谢安无可奈何地被一干宫女拉到殿内,用量绳软尺测量身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