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徐恩曾的中统捕获而且策反了顾顺张。虽然因为钱壮飞中央并没有受到致命打击,但钱壮飞也好,费侠也好,都因此暴露了。
要说国民党还是荒唐。钱壮飞依靠徐恩曾的信任,不知道盗走了多少机密,徐恩曾却是安然无事。但他贪图费侠的美貌和才华,非要保费侠一命,曾经使陈立夫大为恼怒。
陈立夫说不服徐恩曾,只好让老江出面训话。但徐恩曾就是不认怂,向老江保证自己已经策反了费侠,而且我一定要娶费侠为妻。
老江看徐恩曾如此坚决,也就成人之美饶过了费侠。说到底这可以说是有人情味,但我觉得这也是荒唐。大家想一想,假如钱壮飞非要娶一个国民党女特务为妻,会怎么样?只能说处处都能看出国民党的不严谨。
徐恩曾自己其实知道自己的毛病。他曾经给部下训话说:“不要学我玩女人,要学我玩技术”。
不过费侠是真的被他策反了,可不是电视剧中的林娥。她虽然没有正式进入中统,却实际地参与了中统特务的活动。她经常与国民党候补中执委吕晓道、陈逸云等混在一起,1948年她还当上了国民党的立法委员。
实际上徐恩曾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反供专家,他不光策反了顾顺张和费侠,他还策反了一大批共产党。曾有一段时间在“中统”局第二组(后改为第二处),从组长到小特务清一色的都是共产党叛徒。其中比较“著名”的就有陈建中、杜衡、郭乾辉、周光亚、先太启、王维理、范振中、邹春生等人,而在整个中统内部我方叛徒也占了极大比例。
后来李士群、丁默邨成立汪伪特工总部也就是上海的极司菲尔路76号,这个李士群丁默邨也可以算是既是中统叛徒、也是共产党叛徒。李士群就当过共产党,丁默邨当过共青团的团委书记,后来都叛变了。当然,中统没有干多久,统统又都叛变做了汉奸。
为什么76号大家叫特工总部?因为汪伪特工基本都是中统的叛徒,为了强调自己才是正统,所以原来中统在南京的特工总部现在就搬到上海了(以前中统在上海叫上海特区),全称几乎跟原来一模一样,就是“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特务委员会特工总部”。这可以看作是这些汉奸心中的正统情结。
可以说江结時如此宽容,他是觉得徐恩曾人才难得。因为中统抓住而且策反了共产党的特科负责人,也就是中央保卫局局长顾顺张。不但如此,中统的反供工作一直做得相当高效。网上有统计说,仅仅40年到42年三年,中统就抓了八千多共产党,还策反了一万一千多。所以之所以说中统在抗战期间对日情报战比不上军统,那也是有原因的,哪有时间啊。
虽然费侠倒是没有让徐恩曾在江结時面前丢面子,但徐恩曾最终还是栽在了女人身上,就是他的第二个老婆王素卿。
徐恩曾搭上费侠之后,为了方便自己另寻新欢,便找借口把王素卿送到成都去住。王素卿听说徐恩曾娶了费侠,跑到重庆找徐理论,遭徐拒绝。王素卿便秘密藏在中统局附近的储奇门药材公会,等费侠从中统局出来时,走上前去,破口大骂、大打出手。当时费侠已怀孕数月,大腹便便,不是王的对手,“小三”被打倒在地。徐恩曾送给王素卿黄金美钞若干以及大卡车两辆、轿车一辆,王素卿才满意地回转成都。
王素卿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贪财。她大放高利贷,大做黄金美钞的投机买卖。同时还在成渝公路、成宝公路和滇缅公路上,大做走私生意。与人发生纠纷或逼债时,王便找中统四川省调统室主任孙云峰、书记胡涛等,利用特务势力进行威胁讹诈。有一个商人,曾被他们威逼而死。有时王的卡车因走私而遭到检查机关的留难时,她就打出“徐次长”(当时徐恩曾已任交通部次长)的招牌。王素卿在成都名声很坏,简直可以说是臭名远扬,军统局当然常有情报向江结時处揭发。这不就是整倒徐恩曾的最好材料吗,军统岂能放过。
事情最后就大条了。徐恩曾派去陪同王素卿的人,是自己的亲信副官叫李子友。这个李子友充分发挥了徐恩曾监守自盗的风格,与王素卿私通。在成都的中统特务赵伯谦、葛炳生等人,都曾经是徐恩曾的警卫,扬言要杀李子友。李子友怕真的丢命,就投靠了戴笠的军统,以求得保护。
这样戴笠手里徐恩曾的黑材料还能少了,最后就是这些材料激起了老江的怒火。徐恩曾最终不但被撤职,江结時的手谕还非常严厉:“撤去徐恩曾本兼各职永不录用”。1945年1月30日手令下发,2月1日上午9时即举行工作交接仪式,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表面上看徐恩曾是栽在王素卿的走私案上,但国府要人们走私何其多也。关键是江结時觉得徐恩曾不像以前那样专心了,所以中统的反供效率就逐渐落后于军统了。1941年徐恩曾被任命(兼任)交通部次长以后,江结時曾专门召见,谆谆叮嘱他:派你担任交通部次长,目的是要你在全国范围内在交通方面布置一个完整的调查网(国民党专用术语,意即特工侦察)。老江的意图很明显,是让徐恩曾借交通部次长的便利条件,强化中统在铁路、公路、轮船、飞机等各个系统的特务工作。
但徐恩曾的这个副次长非但没有用来专心反供,反倒成为他老婆大搞走私的无敌挡箭牌,这才是江结時大发雷霆的根源。1944年4月,在一次“甲种会报”(这是由江结時本人主持的军、警、宪、特高级首脑情报会议)上,江结時询问河北、山东中共敌后抗日根据地及中共抗日武装情况。徐恩曾事先没有充分准备,一时张口结舌,顾左右而言它。而戴笠则精心准备,口若悬河说得头头是道。两相对比,江结時大发脾气,严责徐恩曾没有集中精力办事。
我相信这个时候,老江一定想起了费侠的事情。你徐恩曾就顾着玩女人,忙着帮女人发财,正经事一点没有。那么好吧,你自己做生意去吧。
当然,江结時最终对徐恩曾失望,起于一件突发的案件。在国民党的一次中央全会开会期间,忽然在国民党中央党部发现一条标语,上面赫然大书:“总裁独裁,中正不正”。江结時严令徐恩曾必须彻查予以严办。但徐恩曾动员了庞大的特务网,费时日久,始终未能破获此案。这更引起了江结時的愤怒,他严厉斥骂徐恩曾:“在我们的心腹重地,出现这等事,既未能事先加以防止,事后又不能查出究竟,实在有忝职守。”
不管徐恩曾的才能高不高,我相信徐恩曾是一个身体超级好的男人。别看就一个其貌不扬的理工男,但徐恩曾对女人的魅力绝对是无敌的。徐恩曾在后世最有名的事情就是被钱壮飞玩弄于鼓掌之中,所以很多人觉得这个人的智商有问题。实际上我觉得他纯粹是管不住自己的下面,其实从他身上就可以看出国民党是为什么腐化的。
实际上说徐恩曾不专心反供,确实有点冤枉。在中统当中,徐恩曾一直都是特工总部负责人,大家都称他“主任”。抗战初期徐恩曾的公开职务有两个:一是中央执行委员兼组织部秘书,二是军委会调查统计局第一处处长(局长是陈立夫,二处处长是戴笠)。
到了38年春天,军委会调查统计局改组,发展为三个公开的特务组织:一是隶属中央党部秘书处的中央调查统计局(就是中统局);二是隶属军委会办公厅的军委会调查统计局(就是军统局);三是隶属军委会办公厅主管邮电检查的特检处。
1939年秋,中统局局长朱家骅(名义上的,实际由徐恩曾抓全盘工作)在一次局务会议上明白地说:党派调查,就是对共产党的调查。毋庸置疑,这就是我们的工作中心,而且是唯一的工作中心。当前国共合作抗日,将来势必决裂,绝无共存之理,所以对共产党要及早防制。本局过去(指调查科和特工总部时期)党派工作是有经验、有条件、有成绩的。今后必须以此为中心,更加努力的做出更大成绩,实际讲,也只有这一项才可以做出成绩。
朱家骅更进一步具体指出:本局任务在组织条例中虽列有党政调查、经济调查、日伪调查等等,但这些都是陪衬的。
怕部下们听不懂,朱家骅直接说:对抗日,总裁自有办法,无需我们担心。如果党派工作做得不好,即使党政调查等做得再好,也不能算是有成绩,这是“一丑遮百俊”;相反,只要党派工作做好了,即使其他各项做的都不好,也算是有成绩,有利于挡国,并能得到总裁的重视和嘉奖,这叫“一俊遮百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