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许动,谁动就射谁!”
眼见对方诸多手下就要一哄而上,抢夺二人。程恪又是一声爆吼,这回又夺过一个锦衣卫卫官的手弩,一手一个,各自对准张庆绶和张素庵。
“别…,别…,别动。都他妈别动,眼睛瞎了吗!没见到老子被绑了?都他妈给我站着别动!”
那张庆绶犹如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一般,惊慌失措的嘎嘎乱叫。倒是一时喝住了众多手下。
“张大官人倒是识趣。”
程恪笑着插了一句,一边对着对方手下们道:
“都给我把手里家伙事儿给丢开,双手抱头蹲地。我数三二一,有不懂事不按着做的,可别怪我手里的箭不长眼睛!”
“快,快,都把家伙丢了。******你们倒是快点啊,都聋了是怎么地。”
那边张庆绶倒是更识趣的配合着,令程恪忍俊不禁。
见一干人都丢开了家伙抱头蹲地,这才松一口气。又朝着姚长子二人招招手。
“把他二人绑了拎过来,哦对了,河里还有一只大肥鳖,也给拎过来。”
说了话,一时拿住罪首。程恪也不多看,转头又指指常玄振的腰刀。
“那个…,小爵爷能否借我用用。”
常玄振这会儿还在愣怔。
这哥们儿可真是贼胆啊!
手无缚鸡之力,可是却敢抬手就伤人。
伤人还罢了,关键是,这家伙还会坑人,懵人。
就刚刚那会儿,他就被这家伙给懵了。原以为他刚才已经软了下来,要与那两个姓张的讲和。
却哪里想到,他居然是接着自己的名头,在唬人、骗人。
就连自家,今日已然被他懵了好几次了吧。
这家伙还真是个大忽悠啊!
常玄振有些气恼,一来是气自家一个堂堂公子哥儿,却被一个素不相识的家伙给拿捏的妥妥的。
更可气在于,自己被人家这般拿捏,居然生不起憎恶来,反倒是一肚子佩服。
自己这不是犯贱么?
不提常玄振在那边咬牙切齿的纠结,只见程恪也不由他答应不答应,便刷的一声提了一把刀。一头姚长子和小霸王把张庆绶和落了水的张胖子给拎了过来。
刀子架到张胖子脖子上,程恪却是对着张素庵问话。
“张委员,我老师陆俊峰到底被拿到哪里去了。你可给我一个交代?”
张素庵气的浑身发抖,可怜他一个正经官儿,居然被人绑成死狗一般模样,还拿着刀子威胁他。为官十来年,今日这脸,可算是丢尽了。
张素庵可没真相信程恪敢动他,是以,他只是哼了一声。便扭过头去,完全不搭理程恪。
“怎地,张委员不愿意讲?”
一旁张庆绶忍不住开骂了:
“小畜生,你好大胆子,连钞关委员都敢威胁!你就不怕回头被咱们给抓了,千刀万剐吗?”
程恪转头就一脚朝着张庆绶踹过去,一边将他的头踩在地上,一边拿脚来回挤压。
“哎呀我好怕,我真怕。所以我还是把你们都丢下河里去喂鱼算了,免得你们回头要拿我千刀万剐。”
说了话,程恪便朝姚长子使了使眼色。
那头姚长子上来就一把拎着张胖子往河边拽。
张胖子又哭了,屎尿齐出都不管不顾,呼的一声冲上来抱住程恪大腿,张嘴便嚎。
“我地云哥啊,我的大哥啊。不不,你是我爹,我的亲爹。你不能再把我拽下河啊,你饶了我吧,呜…呜…呜…呜…。”
这回,就连常玄振都看张胖子可怜,上来道:
“不必这么狠辣吧,这胖子看着怪可怜的。”
怪可怜?
程恪便将自己被宋友金欺诈,那宋友金反倒反咬他一口的事情。连带张家串通盐运司催逼东关开闸放水,欺压百姓的事情都一一说给常玄振听了。
常玄振一听当即怒了。
“有这事?”
程恪一手指着张胖子道:
“你问他。”
张胖子当即转过身来抱住常玄振大腿,一边开嚎道:
“这都不是我做的呀,是我大哥二哥做的呀。我是清白的呀,呜…呜…呜…呜…。”
“兀那蠢头,你******是纨绔,老子也是纨绔。徐鹏举那混账老子就觉得够腌赞的了,没想到你们比他家还没脸没皮。这般下作,活该挨打。”
说了不解气,常玄振也是拿脚就踹张胖子。连踹带踢,把个张胖子踹的没头没脑到处躲藏,犹如风箱里的老鼠一般在船甲板上到处乱窜。
这头踹过了,常玄振二杆子脾气也上来了。
他一把拍在程恪肩膀上道:
“这事儿我管定了,大不了回头我让我爷爷踹几脚屁股。再说还有我奶奶在呢,我爷爷不敢拿我怎么样。你就可着劲儿的闹,我给你撑腰!”
程恪等的就是常玄振这句话。一听他应下来了,顿时腰板子这就直了起来。
“张大人,我也不是有耐心的人。今儿这事情既然已经做下了,自然要有个了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欺负到我头上,我却毫无反抗不是?”
张素庵一听这话,心底顿时麻了一阵。抖着身子问:
“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是你们想怎样弄死我吧?我好好一个学童,却一而再,再而三被你们这般贪官奸商欺压。在你们这些人眼里,我是不是就是个牲口?得用就用,要不然就踩死,是这样的吧?”
张素庵一时唯唯诺诺,却是不敢接程恪这话。
程恪见他不言语,也不纠缠,只是冷哼一声:
“你们当我是只蚂蚁,想踩就踩,却怎知道我竟是个响当当的铜豌豆,砸不碎,嚼不烂。一口咬来,能崩掉你们满嘴牙!”
说了话,程恪转头大声道:
“来呀,给我将这几个混账困了,先吊在水里洗洗脑子。等他们清醒些个,再与他们计较。
姚长子有些担心,便上前提醒程恪。
“知道你有气,可也不能这般弄啊,万一真的出了人命。你咋办?”
程恪笑着低声道:
“吓唬他们呢,这种为富不仁的人最胆小。只是仗着自己钱财多,才欺压良善,我今儿就是要扒了他们皮,以后在大街上见到我,得绕道走。”
因说了,一旁侍从便拎着三张下水,那惊恐嚎叫犹如杀猪一般,听得人心慌。
张胖子更是死死抱着程恪大腿不肯撒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的惨绝人寰。
“松开他们。”
侍从一把松了。程恪又蹲在张素庵跟前道:
“张大人,我再问你一句,韩济舟韩大人到底在哪?我的老师陆俊峰又在哪?你要是还不识相,我就真的把你丢下河去喂鱼了。反正我命贱,草民一个,跟你们几个官爷,老板的同归于尽,也算是赚了。”
张素庵这回是被程恪洗刷透了,心中已然生了恐惧之心。眼前这小子,又给了他新的震撼。
这哪里是个少年学童,这分明是个疯子一般。不管地位,不管身份,如同疯狗,谁要是欺他,逮着人就撒泼般乱咬。
竟是一副要与人同归于尽的架势!
这如何能令人不恐惧,不害怕。
要是拿捏住他,这会儿张素庵绝对会毫不犹豫当场先将这小子弄死。
可倒霉催的,这小子不知道给开国公府上小爵爷灌了什么**汤,居然令那小爵爷甘心听他使唤。
这小子刚才说什么来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会儿,他张素庵才是鱼肉好吧。
可怜他堂堂一个工部官员,居然能被一个野小子欺负成这般地步。可气乎,可恨乎?
然而再气,再恨,也得保命要紧啊。
“你别动,别动了。我说,我说。”
张素庵一下子选择了明智办法,这会儿天大地大,都不如自己脱身大。
程恪笑着问:
“那你告诉我,他们两人在哪?”
张素庵赶忙道:
“韩济舟在东关盐运司衙门卤牢,陆俊峰在江都县衙水牢。”
程恪倒吸一口凉气。
好狠辣的手段!
他当即豁然站起,一把挥着袖子指着大运河:
“小霸王,把这两个姓张的恶棍给我丢水里去,隔三分钟拉上来一次换气。长子,咱两赶紧去盐运司救人。”
一头说了就要急走,刚抬脚出去,却又停了下来。
“嘿嘿,小爵爷,您老人家能不能给我分派几个官爷啊。我这赤手空拳的,可怎么去救人。”
常玄振这才板着脸道:
“你还记得我啊,你倒是会用人。”
程恪拱手道:
“嘿嘿,不贪你便宜,回头我给你一个好东西做酬谢。”
“啥好东西?”
“天机不可泄露。”
常玄振……。
“我和你一道去,免得又有不开眼的芝麻官儿为难你。”
这下,就连程恪都有些动容了。
此人微言仗义,只区区一见,就能出手相助。倒是个可真心交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