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成了围墙里的人。
看着手上鲜红的证件,我的血液流得很欢畅,就像是一条长期堵塞的河道突然被疏通了一样,不但畅快,而且有些得意。
原本那些纠结,郁闷,通通犹如枯叶般被一扫而空,同时我也在疑惑,之前的不安到底缘于什么,难道是怕这只是一场梦么?
之前他向我提出求婚时,我是不信的,总觉得缺了些什么,也许是我自己不够自信,总觉得他张口闭口就是求婚的,铁定是玩笑。
但如今我们真就如他所说,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
不错,每每看着李盛的脸,我就颇为得意,要不是脸皮不够厚,我也要像何宁静一般,挽着他的手臂大肆炫耀一番。
我也琢磨着要不要学个几道菜,好表示一下,我也是可以贤妻良母的。
李盛看着锅里那已经辨不出模样的鸡蛋以及西红柿,慢悠悠地说了句:“不错,能够成功地让一道菜失去原有的样子,也算是一种本事,只不过顾清妍小朋友,我并不希望你将这项本领发扬光大知道么?”
他在嫌弃我。
在他面前摆弄厨艺的确是有些班门弄虎的味道,但我还是不甘心,忍不住拿筷子夹了一筷尝了一口,这一尝不得了,我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
那酸的,咸的,甜的,再加上一股焦苦的味道,简直难以形容,我顿时对自己生出一股敬佩,一般人可做不出这样的神作。
眉毛抖了两抖,舌尖还有些苦涩,我看着李盛那种似笑非笑的脸,语气闷闷道:“好了,可以了,你想笑就笑好了,不用顾忌我。”
反正我以后是坚决不做饭了,这样的难事还是交给李盛这位掌勺大厨吧。
李盛忍着笑在我额头上一亲,用手将火关掉,轻轻叹了一声,说道;“不要急,厨艺是门学问,得花时间好好学习才行,我可以勉为其难地教一下你。不然,我不在的话,你会饿死的。”
我真的很想翻个白眼给他:“你难道不知道有外卖这种东西吗?”
李盛终于笑出声来,摸了摸我的脸:“看来我家的小姑娘很厉害,好吧,这是我以后不再提了。”
我这才满意了些,我可不想让父母知道我做个饭差点就把厨房给毁了的事情。
李盛不愧是掌勺大厨,三下两下,就做好了几道可口的小菜。
不像我,炒个菜就跟上刑场似的。
他一边系领带,一边说:“清妍,我要跟你讲件事,你先不要激动好不好?”
我顿了顿,每次他以这样的话起头时,我就知道没有什么好事,眉毛不知不觉地皱成了一团。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想跟你说,我打算搬回去住,我们俩一起。”
“搬回哪儿?”我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他穿上西装,将我有些僵硬的手放在掌心里握了一握,平缓又十分小心地说:“回李家,我们既然已经结了婚,就应当回去,我想借此机会让你跟我父母的关系缓和一下。”
他低头看着我,那双幽深的眼眸,如同大海一般深邃。
如果真的就那么容易改善的话,我也不介意搬过去。
但是她父母的顽固,远远超出我的预计,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一个典型的危险分子,不但勾了他们儿子,还觊觎他们家财产。
但我的心天地可见,我要是觊觎财产,还嫁给王博远做什么,他家可是一堆的穷亲戚,而且还是十分贪婪的那种。
就比如说王博远他二姨吧,那位女士,我至今回忆起来都是一阵恶寒,就跟趴在结了冰的湖面上似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凉的。
她每次都打着关心晚辈的旗号来家里,然后看见什么好吃好用的,就顺手带走,根本不跟我打一声招呼。她那年幼的儿子有样学样,觉得我的笔记本不错,竟就直接装进包里了。
我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二姨终于不好意思了,她大约觉得电脑这东西还是跟普通的物件有区别的,便讪笑着拍了她儿子一巴掌:“这是你小舅妈的东西,还不快点还过去。”
男孩十分委屈:“可妈妈你说过,小舅妈家里有钱,不拿白不拿。”
孩子就是孩子,说话永远都是那么耿直,好一句不拿白不拿,原来真正的冤大头是我,以为好心能换真情,没想到是把明晃晃的刀子。
我的脸色沉了又沉,很想将他们立即轰出去。
二姨跟我说了许多抱歉的话,但没有一句是真心实意的,她大概觉得像我这样的人很好欺负,就跟软柿子似的,想捏几下就捏几下,而且还不准我吭声,否则那就是小气。
我同王博远交涉了很多次,可是对方很不以为然,甚至觉得我是在挑拨离间。
“不就是几样东西嘛,她想要就拿去,再说你也知道他们家的情况,能帮一把是一把,我们是亲戚,不是吗?”
我当时气得不行:“照你这样讲,如果哪天你亲戚想要我的命,我是不是也应该双手奉上?”
王博远顿时脸色大变:“顾清妍,你这是在无理取闹,知道吗?”
李盛双手扣在我的肩上,将我使劲晃了晃。
当我从回忆的世界回归现实时,与他的视线对上,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他吻了。
气息全部紊乱。
我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个吻的意图,他就搂住了我,透过衣衫,我能感受他指尖的温度,心脏不受控制地加快跳动的速度,我感觉血液正在逆流。
低低地叹,这个妖精,是想连我的魂也一同勾走吗?
罢了,魂给他就是了。
张森秀看着我从李盛的车上走下来,眼眸里浮出一抹叫人看不真切的笑容,她这笑得比狐狸还要奸诈,就像是大奸臣得了逞似的。
我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想找个地方躲躲。
“想躲去哪呀,我的大小姐,”她发出我讨厌的啧啧声,“你这几天没见,就变得如此容光焕发,看来是受到爱情的滋润了呀,有没有什么喜事打算跟我们分享呀?”
“呀什么呀,大呼小叫,没礼貌。”我故作严肃地将她批评了一顿,并表示窥探别人的隐私是一种不好的行为。
“没想到你去了趟法国,回来竟然给我摆架子,哼。”张小姐为了证明她也是有脾气的,故意冷哼了一声,而且还弯了几个弯,有点意味绵长的意思。
她走得太快,我差点跟不上她。
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不解地问道:“哎,这是怎么回事?你往先不是能有多晚就有多晚吗?怎么现在跑得比兔子还快,难道真生我气了?”
张小姐长长地叹了口气,胸中似乎蕴藏着无数的委屈。
一见她这模样,我便明白了八分。
而且肯定跟万居业有关。
我们这位万经理一直都是一位深藏不露的主,我如今也算是将他看透,他表面上维持正义,公私分明,背地里却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所以,我两个在办公室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皮笑肉不笑。
“顾总监,虽说你是请假回国的,但这样终归不好吧,你是去出国学习的,不是出去旅游的,这么三天两头往回跑,我不好跟总公司那边交待啊。”
他一脸为难地看着我,眉头皱得很紧,肤色比以前更加暗沉,看来我们万经理又操了不少心,真是一位尽职又尽责,并且体恤下属的好上司。
我轻咳了一声,调试了一下自己的状态,然后用非常和缓的语气说道:“万经理,其实你也不用跟我打哑谜,估计你是巴不得我在法国呆个十年八年吧。”
此时他正喝着茶水,还有些滚烫,嘴巴顿时给烫了个通红。
但万居业是位人物,所以处事不惊,依旧维持着他的淡定。
他冲我微笑了一下,然后放下杯子,站起身,踱了几步,语气沉沉:“那个,清妍啊,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撇开公事不说,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这口气说的,好像我故意将你流放外地似的。这是多好的机会呀,别人求都求不来呢。”
机会的确很好,我也受益匪浅,某种程度上我是感激他的。
但是他万不该听命于章晚华,还叫我蒙在鼓里,他当真以为我是三岁孩童可以任由他欺骗吗?
“我当然还会再去,不过得晚几天,这一点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毕竟是我的私事影响了进修,的确很不妥,但是……”
人的一生有很多的转折点,就在于这个但是,与他们这些老狐狸周旋,不知不觉,我也受到一些感染,知道不能轻易地闹小脾气,也明白越是关键的时候,越要沉得住气。
“但是什么,你不会是要给我下什么套吧?”万经理那双狡黠的眼睛眯得连缝都看不见了,他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似笑非笑,俨然一只笑面虎。
我也不跟他客套:“从我去公司的第一天,就承蒙你照顾,你跟我讲了许多公司的章程,我到现在都牢记在心,其中有一条,我还记得,就是不能因为外力来改变公司的决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