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铃见杨东摇头，身子不由得晃了晃，看看怀里的当当，再看看杨东，问：“她是谁？”
“婧婧的孩子。”杨东艰难地回答。
杨婧的孩子？
杨婧一愣，慢慢有了呼吸。
陈正脸色缓和。
汪丽敏呆滞住。
孙大红傻眼。
曹军亮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了，因为杨婧每隔一段时间就搬一次家，所以，他查了很多地方，都是杨婧和杨东带着两个孩子的，也查出来陈金铃把孩子送给杨东，说是杨东当时抱的确实是两个孩子啊，是他弄错了吗？
陈金铃却不信，不信里又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不好的预感，让她身体发颤，她抬眸看向杨东，问：“那我的女儿呢？我的女儿呢？！”
最后一声陈金铃的声音尤其大，一下把怀里的当当吓的“哇”的大哭起来。
杨婧立刻回神。
陈正已经抢先一步把当当抱住怀中。
叮叮抬起小手拍着当当的小腿说：“妹妹不哭，妹妹不怕。”
陈正拍着当当小背部。
当当哇哇几声之后，老老实实趴在陈正的怀里。
“你骗人！马师傅说……”
“马师傅来的时候，当当在房内睡觉，我抱着叮叮出来，所以他只看到了叮叮。”杨东打断了陈金铃的话。
“那为什么她叫当当，不是铃铛的铛吗？”陈金铃仍旧不放弃的说。
杨东低着头说：“不是铃铛的铛，是铛铛不在了，婧婧才把女儿取名叫当当，去掉‘金’字的当，让我把她当成女儿，让我不要沉浸在失去我的铛铛的痛苦中。”
失去铛铛？
陈金铃呆住，半晌后反应过来，扑上前抓住杨东的胳膊问：“你什么意思？杨东，你什么意思？”
杨东被陈金铃抓的身子乱晃，痛苦地说：“铛铛生病了，病的很重，救不了，才那么点大就没了……”说完杨东再次忍不住呜呜哭起来。
陈金铃整个人僵住，继而眼睛一翻，突然昏倒。
“金铃！”
汪丽敏、杨东同时扶住。
陈正忙把当当递给杨婧，上前把陈金铃抱进东屋。
杨婧愣愣地回神，她突然想到自己中午做的那个梦，原来那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陈金铃和杨东有过一个女儿，杨东给她取名叫铛铛，结果没多久铛铛生病夭折，原杨婧把自己的女儿取名当当，也许是为了纪念也许是为了宽杨东的心，总之叮叮当当的名字都和铛铛扯上的关系，大约是当当像陈金铃也像铛铛，所以杨东对当当分外疼爱。
而陈金铃是因为马师傅把铛铛送给杨东时，看到杨东怀里的叮叮，或许也从当时杨东口中知道叮叮是原杨婧的孩子，所以她想当然地认为和叮叮一起长大的当当就是自己的铛铛，所以才有了她问杨婧“看起叮叮比当当大半年”这句话，却不知叮叮当当就是原杨婧生下的龙凤胎。
所以得知铛铛已夭折，陈金铃才经受不住打击晕倒。
这时东屋里传来陈金铃的哭声。
曹军亮完全不在状态。
孙大红看向杨东问：“杨东，你还和我离婚吗？”
杨东一心只想着里面的陈金铃，根本不理她。
杨婧怔在原地，感觉十分荒谬，杨婧和陈正，陈金铃和杨东，这简直就是二十一世纪社会新闻，这么混乱，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社会新闻的当事人。
“杨婧。”这时曹军亮开腔，不过不等曹军亮说话，汪丽敏突然从东屋出来。
杨婧从来没看到过汪丽敏如此生气，她应该生气，她和李主任可以说是三观正，为人友善的典范，可是呢，因为原杨婧和杨东父母的早逝，也因为陈金铃小时候送去给别人养，所以闹出这种丑事。
杨婧和陈正的事情已经够让人说不出口的了，现在还有陈金铃和杨东，这真的让汪丽敏的脸没地方搁，她又不得不怪自己，怪她自己这辈人，如果杨东的父母没有早逝，可以多多教育孩子，如果她当年坚持不把金铃送走。这些混乱又糟心的事儿，绝不会发生。
所有的情绪充斥在汪丽敏的大脑中，她出来就赶人，赶曹军亮、赶孙大红、赶杨东，轰到陈家大院子门口，喊着：“都走！走！”
汪丽敏转个身，看着身旁的杨婧、叮叮和当当，她叹息了一声，没理杨婧，径直走进堂屋，转进东屋。
杨婧随即听到汪丽敏说：“你干的好事儿！”
不一会儿，陈正也从堂屋出来。
杨婧以为汪丽敏那么和善的人，生气只是一时的。
结果并不是，汪丽敏把这些赶出陈家大门后，把大门从里面锁上，直到下午时，汪丽敏才把院门打开，对陈正、杨婧说：“陈正，杨婧，反正你们都要结婚了，不如现在就把东西收拾收拾去婚房那里吧，如果你们忙，孩子带不过来，就把叮叮当当送过来我带。”
说完汪丽敏重新回到东屋。
陈正没说话。
杨婧很理解汪丽敏，说：“咱们搬家吧。”
陈正点点头。
曹军亮上前一步，喊：“杨婧。”
杨婧蹙眉，愠怒地说：“曹军亮，别拿任性当真爱行吗？”
曹军亮一愣。
杨婧说：“我现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孩子就是陈正的，我以后也只嫁陈正，你不要整什么信啊，谎言啊，整那么多妖只会让我后悔曾经认识你，曹军亮趁我还没有看见你就厌恶的时候，你不要在我面前晃悠了。”
杨婧在众人面前话都说的那么直接了，直接拒绝，曹军亮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极不好看，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走。
杨婧没再理曹军亮，转而和陈正说：“陈正，我们搬家吧。”
“嗯。”陈正点头。
“哥。”杨婧喊一声。
杨东应声。
杨婧默了默，说：“帮我们搬家吧。”
“好。”
“我也帮。”孙大红立刻殷勤地说。
“不用。”杨婧直接拒绝。
杨东无力地说：“大红，你先回家吧，离婚的事儿，我再和你谈。”
孙大红一愣：“杨东，你……”
“你先回家！”杨东提高声音。
孙大红吓了一跳。
杨东拽着杨婧、陈正进陈家大院子，顺便将大院子的门关上，曹军亮和孙大红被关在门外。
杨婧转头和杨东说：“哥，你这样孙大红会把今天的事儿都宣扬出去的。”
杨东苦笑一下：“不管咱们怎么做，她都会宣扬出去。”
“那……”
“就宣扬吧，我们本来就错了。”杨东似乎从陈金铃得知铛铛夭折之后，整个人转眼消极，慢慢地说：“我本来就打算和她离婚的，我和她没有任何感情，我……以前你没告诉我叮叮当当的爸爸是陈正，我本来是想着一个人带着叮叮当当过活的，现在既然是陈正，那就挺好的。”
“哥。”杨婧被杨东的逆来顺受吓到。
“没事儿，我现在想通了。丑事是盖不住藏不住的，既然我做了，早该承担。”杨东说。
“我也有错。”陈正说。
几人之间沉默横置。
“妈妈，我饿了。”叮叮突然开腔，打破了安静。
杨婧回神，说：“事情已经发生，再说什么都没有了。陈正，搬家吧。”
“嗯。”
带着叮叮当当上楼后，陈正、杨东开始给杨婧收拾打包，杨婧则简单地给叮叮当当炖两碗鸡蛋羹，热了两个馒头。
两个小家伙又再一次目睹大人吵架，心灵上似乎再次被震到，在杨婧做饭时，两个小家伙依着杨婧的腿边不说话。
杨婧安慰了两个小家伙一会儿。
叮叮趴在杨婧腿边说：“汪奶奶生气了。”
“没事的，过段时间汪奶奶气消了就好了。”也许汪丽敏一辈子都消不了这口气呢？或许时间走到了二十一世纪了，大环境的影响下，她也许会看开，现在似乎是不可能。
“真的吗？”叮叮问。
“真的。”
“嗯。”杨婧亲了亲叮叮当当的脸颊说：“你看叔叔和舅舅在收拾东西，是因为我们要搬新家了。”
“为啥不住这里了呢？”叮叮问。
“因为这个房子小，咱们要搬大一点的房子里。”杨婧指着小客厅说：“看到没有，平时你们玩玻璃珠都弹不起来，等咱们搬了新家就可以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了。”
“那、那、那咱们的叮当小超市咋办？”
“先让李婶看着，咱们在那边再开一个，好不好？”杨婧说。
“好，到时候我还卖东西。”
“行。”杨婧笑着搂着叮叮当当，刚才她自己都快吓死了，好怕叮叮当当不是自己的孩子，好怕叮叮当当被别人抢走，如今确定了，心里特别安定。又让叮叮当当一起亲亲自己，这才算了事。
“杨婧。”陈正这时走到小厨房说：“你看着两个孩子，我去找辆车子来拉东西。”
“这大过年的，好找车子吗？”杨婧问。
“好找。”陈正转身。
“陈正，你饿不饿，要不要我做点饭吃？”刚才一桌子的菜，几乎是未动。
“我吃不下，你和杨东吃点，我下楼找车去。”
“好。”
陈正找了许久，可是是年初四，各个车子都不好找，于是就找了熟人的一辆拖拉机，把自己和杨婧的所有东西都放在拖拉机的车斗里，堆的高高的。
装车完毕之后，陈正、杨婧去楼下东屋和汪丽敏说了告别的话。
汪丽敏坐在陈金铃的床边，没理陈正、杨婧，也没有理陈金铃，陈正说了一通之后，汪丽敏说：“你和杨东现在不出现在我面前，就是对我孝顺了。”
陈正点点头说：“好，妈，你保重身体，以为叮叮当当会常回来看你。”
“走吧走吧，都走吧。”汪丽敏闭上眼睛，无力地摆手，谁也不想看见。
出了堂屋之后，杨婧问：“你不会生汪婶的气吧？”
陈正从裤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着，吸了两口，他还是第一次在杨婧面前抽烟，吐了两口烟之后，陈正说：“不会，换位想一下，如果是我的女儿儿子闹出这样的事情，我们会怎么样？”
杨婧点点头：“你也不生汪婶气就好。”换她是汪丽敏，估计她会气死吧。
“嗯，大家都先冷静冷静。”
“嗯。”
陈正抽完一根烟之后，抱着叮叮坐上拖拉机先去婚房。
杨婧推一辆自行车，前杠上放着当当，跟着杨东尾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