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局长还是一贯的平稳口气,只是多了一丝严厉:“下午我和任书记怎么跟你谈的,明天你就来局里上班,二队的事情你不用管了!”
机会难得,萧何吏狠了狠心,咬了咬牙:“乔局长,现在队里的弟兄们都快‘交’不上‘药’钱了,您能不能跟财政局说说……”
乔局长明显地有些不高兴了,不过还保持着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关爱口气:“小萧,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萧何吏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湿润了,‘腿’也有些发软,慢慢地蹲在了地上,哽咽着说道:“这些弟兄们都是因为我啊,乔局长,我求求您了……”说到后来已经是泣不成声。.最快更新访问:щщщ.79XS.сОΜ。
乔局长沉默了一会,说道:“这事任书记也跟我说了,财政局有财政局的程序,这件事你不要太着急,沉住气慢慢来,好不好?”
萧何吏绝望了,但他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哽咽地说了个:“好。”
“晚上的联谊会别耽误了,好了,就这样吧!”乔局长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萧何吏慢慢站起身,发现云飞扬正在表情复杂地盯着他,想到自己泪眼婆娑的样子肯定很难看,不由惨然一笑:“飞扬,我晚上有事,先走了。”
云飞扬点点头:“萧队,钱的事你不用太‘操’心,我来‘弄’就好了。”
萧何吏斜了云飞扬一眼,边向外走边说道:“你一共发了两个月工资,上哪‘弄’钱。”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一脸严肃地说:“飞扬,你可千万别胡来!”
云飞扬笑了笑:“萧队,您放心走吧。”
萧何吏一动不动地在‘门’口站了一会,突然又返回来坐在了沙发上:“飞扬,你跟我说说,怎么‘弄’钱?”
云飞扬遮遮掩掩地说:“萧队,您就别管了,‘交’给我办吧!”
萧何吏盯着云飞扬:“那你说说下午的事吧。”
云飞扬为难地笑了笑:“别说了吧。”
萧何吏叹了口气,用请求的口气说道:“飞扬,你得让我心里有点数啊,老悬着这不是折磨我吗!”
云飞扬叹了口气,开始说起了下午的经历。
原来他刚到苏银忠家,却碰到苏银忠出‘门’,于是一路尾随着到了一家酒店,后来趁苏银忠出去迎接两位客人,他便闪进房间躲了起来。来的人是一个男的,与苏银忠两个人聊的很开心,很有点庆祝的意思。
男人说:“这次多亏了你,徐总很高兴。”
苏银忠呵呵笑着:“妈的,看那小子还能蹦几天!”
男人说:“确保没有问题吧?”
苏银忠拍了拍‘胸’脯:“我可以保证,我是用公用电话打的,并且只说了三句话。”
男人点点头:“总之,不出事最好,就算出了问题,也是到你这里是终点,明白吗?”
苏银忠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让徐总放心,我苏银忠绝对是讲义气的人,任何时候都绝对不会出卖朋友!”
男人好像很满意地样子,从包里取出一个纸包递给了苏银忠:“这是徐总的一点意思,两万整!”
苏银忠很惊喜,伸手接了过去,口里却虚假客套着:“徐总太客气了,这举手之劳,哪能让徐总破费啊。”
男人淡淡地笑了笑:“苏队就不用客气了,不过咱们丑话说到头里,牵扯不到神农绿康,什么都好说,如果万一牵出来,你也知道我们的规矩!”
苏银忠连连点头:“我明白,我明白。”
男人挥了挥手:“走吧,这几天多加小心,别太张扬。”
“好,好。”苏银祥点头哈腰地走了。
男人拿出了电话:“姜总,事情已经办妥了。”
因为离云飞扬藏身的柜子很近,所以电话里一个男人的声音显得很清晰:“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都‘交’代了,只是,我还是觉得有必要给这种人这么多钱吗?几天快钱就能打发了。”男人一脸的不解。
“萧何吏滚蛋以后,说不定他又能回来,以后打‘交’道的事情还很多。”电话里的男人顿了一顿又问道:“都录像了吗?”
男人走到屋内一颗大‘花’旁边,从上面摘下了一个小东西,仔细看了看:“都录下来了。”
由于离得远了,已经听不到电话里的声音,但屋内的男人随即就挂了电话出‘门’走了。
萧何吏听到这里‘插’话道:“你有没有听错?到底是姜总还是徐总?”
云飞扬肯定地说:“那个男人跟苏银忠说话的时候一直提的徐总,但打电话时却一直叫的姜总!”
“你确定那是个男人的声音?”萧何吏皱起了眉头,心下十分不解,好像神农绿康并没有一个姓姜的副总啊。
云飞扬点点头:“我确定。”
萧何吏也轻轻地点着头沉思着,半响又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就追上了苏银忠,在一个偏僻的胡同里把他打晕了。”云飞扬淡淡地说。
“没干别的?”萧何吏一副不相信的神情。
云飞扬把头扭向了窗外:“还揣了两脚,估计要骨折几根肋骨,萧队,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他也能医院里陪着弟兄们躺几天。”
萧何吏忍不住笑了出来:“揣得好,晕了以后,他的钱呢?”
“我拿了送医院去了。”云飞扬轻描淡写地说道。
萧何吏眼睛瞪得老大,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最后叹了口气:“飞扬,拿了钱估计‘性’质就变了。”
云飞扬回过头,脸上竟带着一丝轻松的笑容:“不义之财,我必取之!”
“你不怕?”萧何吏越发觉得云飞扬神秘起来,这还是那个害羞脸红的年轻人嘛。
云飞扬坐了下来,很认真地看着萧何吏:“萧队,我不怕,我本不想这样的,我从小就没了父母,是我师傅把我带大的。”
“你师傅一定是个世外高人吧?”萧何吏有些羡慕地问。
云飞扬摇摇头,轻轻地说:“是个在逃通缉犯。”
“啊?”萧何吏再一次瞪大了眼睛。
云飞扬望着窗外目光飘远:“我们一直过的很隐蔽,几乎不和任何人来往。他从小就教育我,谁都不要相信,包括他。”说道这里顿了一顿,目光很真诚地盯着萧何吏:“但是,萧队,我相信你!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我愿意相信你!”
“哦,”萧何吏感动之余也恍然大悟,怪不得飞扬开始那么害羞,都是因为不跟人来往的缘故啊。
“下一步你想怎么办?”萧何吏问道。
云飞扬长长吐了一口气:“远的嘛,就想跟你干,如果出事了,我就一个飘零去,近的嘛,我想先把他们准备发的一人一万块钱‘弄’过来!”
萧何吏一听大惊失‘色’,连忙站起来抓住云飞扬:“飞扬,可不要啊,这是条不归路。两万元就算事发,也不有太大的事,但几十万,那你这一辈子就完了!”
云飞扬摇摇头:“没事,萧队,你放心吧!”
萧何吏急的头上的汗都出来了:“飞扬,我求求你了,千万别坐傻事,钱的事我来想办法,会有办法的,相信我,好不好?”
云飞扬望着萧何吏焦急的样子,心里再一次被感动,眼睛有些湿润了:“我听你的萧队。”
萧何吏还是不放心,抓着云飞扬的手说道:“飞扬,你要觉得我们是兄弟,以后再要干什么事情,都要提前跟我商量一下,否则,你就是不拿我哥哥。”
云飞扬有些哽咽:“萧哥,我终于有个亲人了。”
四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许久萧何吏突然疑‘惑’地问道:“尤太华不是你堂哥吗?”
云飞扬苦笑了一声:“我进城找工作偶尔碰到的,为了方便把我介绍到队里才造得这层关系,我在这里住,每个月把工资给他一半。”
萧何吏也忍不住笑了:“这两口子可真是‘精’明人啊,可惜这次他们看走眼了,以为你是害羞老实任人摆布的面团,却不知道你才是老江湖啊。”
云飞扬也笑了起来。
萧何吏看了看表,有些着急地说:“飞扬,我得走了,记住你答应我的事,千万不能胡来!”
云飞扬的眼神变得很温暖:“放心吧,萧哥,我会跟你商量的!”
萧何吏这才放心地出了‘门’,一下楼,先给陆‘春’晖打了个电话:“晚上你去吗?”
陆‘春’晖叹息了一声:“老了,没人要了,你跟段文胜去。”
萧何吏“哦”了一声,心里不免有些奇怪,为什么非要自己去呢?王叶秋怎么不去呢?随口又问道:“在什么地方啊?”
陆‘春’晖啧啧嘴好像很羡慕的样子:“雨荷大酒店!好地方啊!”
雨荷大酒店是黄北区最高档的酒店之一,承办各种会议及活动,一二三层是餐饮,四五六七层是客房,七层以上是各类娱乐场所。
萧何吏挂断了电话,又给陈‘玉’麒拨了过去,但陈‘玉’麒对这个联谊会竟然一无所知。
算了,不想了,既然乔局长安排了,那就去吧。萧何吏看看时间已经很紧张,便拦了辆出租车向雨荷大酒店而去。
来到雨荷大酒店‘门’口,萧何吏先给段文胜打了个电话:“我到酒店‘门’口了,你到了没?”
“我到了,你直接来九层。”话筒那边很喧闹,让人听起来有些吃力。
萧何吏到了九楼,刚出电梯,段文胜就亲热地迎了上来:“何吏,来了。”
萧何吏心里有些温暖,笑着点了点头,边走边问道:“文胜,这是个什么联谊活动啊?”
“估计就是一些年轻人在一起活动活动,展现一下黄北区青年的风采吧,走,进去。”段文胜平时穿着就很得体整洁,今天仿佛更加得体,更加整洁,发型也很正,依然是一脸优雅的笑容。
萧何吏“哦”了一声便随着段文胜走了进去,刚一进‘门’就有很多目光照‘射’了过来,并伴有一阵阵的窃笑。
萧何吏这才发觉自己因为心思都放在了医院和‘药’费上,一点也没有顾及自己的仪表穿着,头发有些蓬‘乱’,浑身上下脏兮兮的,除了沾有血迹的外套外,其他的衣服都没有换,上面满是泥尘,加上表情也不欢快,就犹如一只丧家之犬般狼狈。
段文胜俊朗的面容和得体的举止,本来就有些耀眼,加上身边又多个反差极大也很“瞩目”的萧何吏,两个人站在一起,自然是吸引了更多的目光。
“格格……”几声并不清脆但却有些磁‘性’地笑声传了过来。
萧何吏不满地扭头望去,不由吃了一惊,怎么会碰上她!
原来这个发出笑声的‘女’人正是乔晓红!她的身后远远站着一个熟悉的苗条身影,不用细看也知道是乔素影。
乔晓红放肆地笑着走了过来,牵了牵萧何吏满是尘土的衣服:“怎么了?去钻‘鸡’窝了?”
萧何吏叹了口气,苦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找了把椅子坐下了。
乔晓红也未在意,与围上来的人寒暄着。
乔素影悄悄地走了过来,坐到了萧何吏的身边,有点俏皮地说:“怎么了萧大队,出事了?”
萧何吏扭头一看是乔素影,一脸的苦笑:“怎么?你还不知道?”说着话顺手就向兜里掏烟。
“这里不允许吸烟。”乔素影轻轻拍了拍萧何吏的胳膊,又向外一指:“咱们出去站一会。”
萧何吏默然地站起来,随着乔素影走了出来,来到了一扇探出楼体的一个半圆形窗户前。
乔素影轻轻地把窗户开了条小缝:“吸吧。”
萧何吏掏出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将身子趴在窗台上俯览着下面东州市的夜景。
“到底怎么了?哭丧着脸愁眉不展的!”乔素影关心地问,她不明白一个曾经那么快乐的人为何现在总是满脸的愁容。
萧何吏一边吸着烟,一边把事情经过大略说了一遍,当然不该说的他一个字也没提,比如苏银忠,比如云飞扬。
“唉,”乔素影幽幽叹了口气:“为什么你总会遇到数不清的麻烦呢?”
萧何吏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要不,我给小姑打个电话试试?”乔素影试探地问,她清楚萧何吏一直不愿欠她的人情。
萧何吏眼睛一亮,回头望着乔素影,一脸的希冀:“真的?”
乔素影心里一喜,看来这次萧何吏是愿意自己帮忙了,不由欢欣地拿出了手机,边走边给小姑打了过去。
萧何吏的心兴奋地蹦蹦跳着,只要乔局长能给侄‘女’这个面子,那医院里弟兄们的‘药’费就能解决了,而且最重要地是赶紧把云飞扬抢来的两万元‘抽’出来。‘抽’出来怎么办萧何吏没有细想,只是觉得留起来好像不合适,但肯定也不能再送回去。捐出去怎么样?事发后会不会酌情宽大量刑?
正在这胡思‘乱’想,乔素影回来了,萧何吏一看乔素影的脸‘色’,心立刻沉了下去。
“何吏,对不起。”乔素影歉疚地说,心里很有些怨恨小姑,萧何吏开口求自己一次多不容易啊。
萧何吏刚刚燃起希望的心,再一次跌落到了失望的谷底,他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没事小影,你说情都不行,那看来是肯定没希望了!”
乔素影有些心疼地看着萧何吏:“那你准备怎么办?”
萧何吏看着窗外叹了口气:“能有什么办法,先借呗。”说完转头望着乔素影:“小影,你能先借我点吗?”
乔素影赶紧点点头:“何吏,我有五万,可以都借你,只是你用个人的钱当公款合适吗?何况你现在已经不是二队的队长了。”
萧何吏没吱声,又转回头静静地望着窗外,他清楚五万元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不吃不喝也要两年。
乔素影轻轻地说:“何吏,或许还有个办法能让我小姑同意!”
萧何吏没回头:“你都不行,我还能找谁?”
乔素影咬着嘴‘唇’仿佛不愿意说那三个字,不过挣扎了半天还是说了出来:“乔晓红!”
萧何吏猛地站起来,扭头望着乔素影,先是一脸不解,既然转成了一脸的喜悦:“是啊,好像乔局长很照顾她。”说完又想起了什么,一下子垂头丧气起来:“乔晓红她能帮我的忙吗?本来就是没有任何关系,更何况上次还得罪了她!”
“试试吧。”乔素影心里很矛盾。
萧何吏试探地问:“小影,你俩关系好,你能帮我说说吗?”
乔素影摇摇头:“我说不好使,你说还有希望!”
萧何吏听的一头雾水,不解地问:“小影,你越说我越糊涂了,估计她都不认识我了吧。”
乔素影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其实她对你印象‘挺’深的,这次联谊会,黄北区她就指名点了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段文胜。你忘了刚才一进屋,她就过来跟你打招呼?”
“哦,”萧何吏恍然大悟,怪不得乔局长亲自打电话叮嘱自己一定要参加呢。看来这个乔晓红说话还真管用,这样想着,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喜‘色’,或许这件事还真有希望呢。
“那我们现在就进去找她?”萧何吏一脸的期待。
乔素影摇摇头:“现在人太多,不好说,等散场吧。”